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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水火(一)
    第163章 水火(一)
    阳光照在成业侯府的后院,张小芳早已拿着书卷等在庭中,待见到顾经年与裴念出来,愣了一下。
    “公子今日也去学堂吗?”
    “嗯。”顾经年点点头,有些答非所问地道:“好学不倦嘛。”
    他态度平静,张小芳却敏锐地感觉到今日他与裴念之间的气氛与往常不同。
    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她开口道:“那,走吧?”
    “走吧。”
    顾经年不像往常那般自顾自地走,而是刻意落在裴念身后半步,目光偶尔打量她一眼,带着些关照之意。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路过一个烧饼摊时,裴念过去买了几个烧饼,刚要摸荷包,顾经年已抢先把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不需你来。”
    裴念不悦,拨掉了顾经年的手。
    顾经年也没继续与她拗,道:“几文钱的事,何必刻意推拒?”
    “我不喜你这态度。”
    “什么态度?”
    “无事献殷勤。”
    “有吗?”
    裴念没答,咬着烧饼走开了。
    张小芳还站在那发愣,却见那卖烧饼的摊主向她尴尬一笑,以下巴指向裴念与顾经年,小声道:“吵架了哈?”
    “啊?是吧。”
    张小芳转身要走,忽然,余光间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转头去看,只见街上行人纷纷,方才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错了吗?”她喃喃自语了一句,追上那有些别扭的两人。
    三人到了书院,眼看顾经年跟着裴念往明德堂的方向走了两步,张小芳只好拉住他,问道:“公子,你?”
    “太久没来,忘路了。”顾经年道,“我们都还在致识堂吧?”
    “是。”
    “那就好。”
    这次来,情况却与之前很不相同。不少学子对着顾经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就是立下从龙之功、封成业侯的顾经年了?听闻他一身异能很是了得,竟与你我是同窗……”
    类似这样的话不绝于耳。
    还有许多女弟子围到了顾经年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成业侯一举挫败逆贼阴谋,挽救大雍国运,小女子好生景仰。”
    “敢问成业侯在哪个堂?”
    “能不能看你的火翅?”
    “……”
    顾经年正不堪其扰,一个身材高大、方脸浓眉的弟子双手拨开了那些女弟子。
    “让开,你们都太肤浅了。”
    这人走到顾经年面前,一本正经地道:“成业侯,你虽然封侯,在学堂中依旧是个学子,岂可摆侯爵的架子?”
    “我何时摆架子了?”
    “不,你摆了,否则这么多人岂知你是成业侯?”
    顾经年方知眼前这人头脑不太好,懒得与他一般见识,绕开就走。
    这就是他不喜欢到学堂来的原因,是非太多了。
    “我当面诤言,你岂可不闻不问便走?太目中无人了吧!”
    方脸浓眉的弟子叱喝了一声,抬手就拍在顾经年肩上。
    奇异的是,顾经年再难迈出一步。
    他感到肩上一股大力传来,但那力道却很不寻常,并非由上而下的,而是像一个罩子般地,紧紧把他浑身上下都束缚住,使他难以动弹分毫。
    于是,他只能站在那儿。
    那方脸浓眉的弟子则学着老学究的样子,背过双手踱着步,满口义正言辞地规训他。
    “我劝你不要好高骛远、妄自尊大,你虽立了大功,难保不是一时运气使然,为此放下学业,却忘了读书才是基石……”
    就连张小芳都听得不耐烦了,好奇顾经年为何有耐心,于是推了推。
    “公子。”
    一推,张小芳马上就感觉到顾经年浑身僵硬。
    围在一边的女弟子们有的指着谷昌明大骂,嚷着“放开我顾师兄”,也有不少人吓得往后退开,嘴里小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
    “那就是谷昌明,读书读傻了,喜欢逢人就讲古板的大道理,还喜欢把人定在那里讲,谁受得了?”
    张小芳一听就急了,连忙喊道:“你放开公子!”
    谷昌明脸一板,道:“你这小女子,这般快就要阻碍成业侯听良言,须知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他许多日不来学堂,你不劝他,反来劝我……”
    张小芳只好用手去掰谷昌明搭在顾经年肩上的手。
    “你放开!”
    她嚷得越起劲,谷昌明说得也越起劲,听得她头晕不已。
    忽然,身后有人开口道:“放开。”
    谷昌明回头一看,连忙唤了一句:“俞先生。”
    说罢,终于放开了顾经年。
    来的是个冷艳妇人,走到他们面前,淡淡道:“到堂内落座,该讲课了。”
    顾经年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谷昌明一眼,没再去招惹对方,自到了致识堂中落座。
    今日他才留意到,原来自己与谷昌明是同窗,对方就坐在最前排,高大的身子挺得笔直。
    那冷艳妇人走到了讲堂中,开口道:“教你们《雍书》的先生伤了腿,往后由我来讲课,我叫俞末娴……把《雍书》第三卷诵读一篇。”俞末娴长得很美,讲课却很枯燥。
    顾经年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睡醒后,他听到堂中有弟子在议论着。
    “俞先生是何人物?为何好像学堂所有人都很怕她?”
    “她应该是有异能的。”
    “什么异能?”
    “不知道,但得罪她的人一定会倒霉。”
    “为何这么说?”
    “听说,凡是有人背后对她出言不逊,要么就走路摔得头破血流,要么顶发被割掉,要么脸上被划破,总之没有好下场。”
    “听起来不像是异能,像是某种玄术。”
    顾经年留意了此事,再睡了一觉,终于熬到了下课,向张小芳道:“今日你自己先回去,我与裴念去一个地方。”
    “好。”
    张小芳替顾经年警惕地看了谷昌明一眼,见对方与人争论着什么走远了,方才放下心来。
    ————————
    明德堂。
    今日一整天,白既都是浑浑噩噩的模样。
    他坐在那,时而抬起头看向裴念,目光看向她发髻上的玉簪子,眼神中浮现过了痛苦之色。
    下午,明德堂也来了一个新的先生,是个圆滚滚的胖子,名为韩有信。
    “我这门课,与旁的先生们都不同,我讲异宝。大千世界,无所不有,今日我便带了几样来。”
    韩有信首先拿起了一块小小的玉佩,展示在诸弟子面前,问道:“你们看,此玉有何不同?”
    “无甚不同。”
    “此玉名为‘窃玉’。”
    “敢问先生,可是偷香窃玉?”
    “非也,窃玉可听音。”
    说着,韩有信将手里的玉佩一掰,一分为二,把一块放在讲堂的一角,挪动着肥胖的身体走到另一角放下另一块玉。
    “来,你们分作两拨,一拨人过来,另一拨过去……你来,小声地对这玉说话。”
    诸弟子围着一块窃玉,一个蹲下去,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就连周围的人都没听到。
    可在讲堂另一角,却有人喊道:“听到了,你说‘小小玉石,真能窃音?’”
    弟子们大为惊讶,也有人不信,当即又试了几次。
    韩有信由着他们试了好一会,吩咐弟子们坐下,道:“都明白何谓异宝了?”
    “是。”
    “可知我为何先教你们窃玉为何物?”韩有信脸色郑重了几分,道:“瑞国自设开平司以来,每每遣细作入雍国打探情报,无孔不入。”
    说到这里,韩有信眉头一拧,正气凛然。
    “你等都是雍国出类拔萃的人才,往后皆要进入官场大施拳脚,务必要留心,不可为瑞国细作探知了机密。”
    “是,多谢先生教诲。”
    诸弟子齐声应了。
    裴念坐在那儿,耳畔却听到了一句传音入密的话语。
    “你头上戴的玉簪子是窃玉,你被人盯上了?”
    裴念没有抬头看韩有信,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在她身后,白既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玉簪子上。
    其实,那天在信王别院,裴念与殷誉成之间的对话,白既全听到了。
    他为了寻找一味药材,一直在暗中打探信王府,殷誉成的心腹身上便有他的窃玉。
    因此在认识裴念之前,他就知道她的坚强与骄傲,在救了她之后,更是替她不值。
    前些时日,白既心中好奇,便探查了一下裴念与顾经年的关系,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心中愈发好奇,很想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已没有感情了。
    于是,昨日他展示异能时,故意凌空捏断了裴念的木簪子,送了她一支玉簪。
    他想证实自己的判断,却没想到,听到的那些话让他失落至极……
    “白既?”
    白既回过神来,是游彦拍了拍他。
    “在想什么?走吧,我们去会一会顾经年。”
    “不是为了会那人。”
    白既转头看去,见裴念与殷婉晴已经站在堂外等着了。
    “裴姑娘想看我练功,便让她看看吧。”
    却有另一个矮胖弟子走来,故意啐了一口在游彦面前,几乎啐出了一个小水潭。
    “郝胖水,你要做什么?”游彦皱眉问道。
    “听说你要去与顾经年较量?”
    “所以呢?”
    “我也去。”
    游彦正待拒绝,殷婉晴忽道:“正好,一起去罢。”
    五人于是出了阅微学堂,只见顾经年已在老槐树下等着,身边围着许多的女弟子。
    见状,郝胖水、游彦的好胜心便被激了起来。
    “走吧,小‘火’子。”
    顾经年点点头,跟着他们一道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