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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杂耍班子登场,先是寻常的把戏,但足够引得妃嫔连声惊呼。十几个杂耍人推着盖着红绸的独轮车排好,声势浩大。杂耍人站在高处,把手中火把向下抛去,红绸瞬间燃尽,而绸布下的物件却毫发无损,原是皇帝最钟爱的万年青,排开成寿字状。
    皇帝面露满意,微微颔首。只见杂耍人又将火把和巨大的红绸抛下。皇帝坐直身子,见火光蒸腾,发出夺目的金光,光芒映照在红绸上。待绸布落下时没有被烧毁,火光熄灭,红绸安然无恙地落地,寿字尽数印在了绸布上。
    看到绸布上金粉字样的寿字,皇帝出声叫好。他当即赏赐了杂耍班子,又把吕皇商好一番夸赞。吕皇商叩首谢恩,听到赏赐直呼万岁。宴会众人一起站起身,俯身行礼。
    头顶天空忽然传来响声,色彩斑斓的光映照在脸颊。吕皇商最会认准时机,在皇帝龙颜大悦时把他的欢喜推向顶峰。
    众人仍旧保持俯身的动作。吕西翎看向元滢滢的侧脸,烟花中红色紫色的光映在她的脸颊,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元滢滢抬起乌黑的眸,不解地看向他,摸着脸颊:“我脸上又落了小飞虫?”
    吕西翎摇头,他伸手抓住元滢滢纤细的手腕,在她睁大的眼眸中靠近,轻吻了她的脸庞。
    吕西翎本来只想吻她的脸,但人总是贪心的,吻过了脸又想吻唇。他落在元滢滢面颊的唇轻轻一动,就从雪白的肌肤滑到娇嫩的唇瓣。简单的肌肤相触,两人靠的极近,吕西翎看到她抬起又垂落的眼睑。
    烟花在头顶绽放,皇帝仰首欣赏特意为他准备的盛景,其余人保持俯身的姿态,低垂脑袋,看向地面。唯有元滢滢和吕西翎彼此相望,唇瓣触碰。元滢滢耳朵只听得到烟花一下又一下盛开的声音,她被吕西翎的大胆举动惊在原地,眸子瞧着有些呆。
    吕西翎挪开嘴唇,身子却没有坐直,他贴近耳边,目光看着漆黑的小痣道:“虽然你没有选我送的衣裙,但今天——你很美丽。”
    吕西翎后退,目光直视前方,心中却扑腾扑腾跳个不停。他刚一离开,皇帝便让众人起身。
    烟花放个不停,绚丽糜艳的光芒让元滢滢恍惚,疑心刚才是一场梦。她摸向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吕西翎的温度。元滢滢定神,确信吕西翎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她,不是做梦。
    离了宴会,轿子上一片沉默。是元滢滢先开口,张嘴便是质问,问他为什么靠过来亲她。
    吕西翎挺直脖子:“当时烟花美丽,你也……美。我一时情不自禁。你放心,我不是刘子皓那种浪荡子弟,定会为今日所做所为负责。我挑良辰吉日上门求娶,如何?”
    元滢滢敲他额头:“你想的美。”
    听她拒绝,吕西翎心底浮现失落,但面上一副傲慢模样:“我只是为了负责任,别无他意。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乐得如此。”
    把元滢滢送到地方,吕西翎未曾下轿。他心中存着闷气,不多看元滢滢一眼就吩咐回吕家去。
    回到铺子,排门已经打开,透出昏黄灯光。迟叙听见声响,抬头看来,见是元滢滢眉眼微软。炉上架好水壶,正好烧开,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已至深夜,不便多喝热茶,迟叙找到牛奶罐子,用热水冲了一碗,递给元滢滢。她双手捧着,绕到迟叙身后,见桌上摆放几本书卷,问了才知道,迟叙跟着众人去了客栈,但看了一会儿宴会觉得无趣,便独自回来温书。
    前世今生,足足两世元滢滢都没有想明白,为何迟叙不得中榜。她只能归结于科举之事不能只看实力,还要凭借运气。
    元滢滢对迟叙得中已无执念,便柔声劝他,尽力为之就好,即使……中不了,可世间维生的法子不止念书一条路,到时迟叙走投无路了,做个账房先生也是好的。
    迟叙挑眉,听元滢滢这话古怪,似乎认定了他中不了。迟叙心道,难不成他在元滢滢心中懒惰散漫,让她对他失去信心。迟叙微微颔首,领了元滢滢的好意。只是私底下他越发刻苦,让杜秀才生了比较的心思,稍微想要放松,看到迟叙用功便立即用冷水泼脸,重新念起书来。
    经生辰宴一事,吕皇商成了皇帝面前的大红人,风头无两。元滢滢忧心忡忡,因第一世就是在吕家最得意时,吕皇商害了急病。元滢滢催着吕西翎请来城中大夫,为吕皇商仔细号脉。得知吕皇商身子康健后,她仍旧不放心。既然吕皇商没有沉疴旧疾,一定是害了急病。元滢滢要来许多强身健体的法子,诸如五禽戏之类的,陪着吕皇商一同练习。
    吕皇商只有一子,吕西翎整日胡闹哪里想过关心他。因此他得了元滢滢关心,顿觉宽慰,也配合元滢滢折腾。
    吕西翎因为元滢滢的拒绝耿耿于怀,想要冷落她几日。但元滢滢既要关心吕皇商身体,又要操持铺子,根本没注意到吕西翎在闹别扭。
    被元滢滢无视,吕西翎主动凑上前去,和她一起耍五禽戏,身子果真爽利许多。
    皇帝在山中偶遇一农女,因她小意温柔,和宫中女子截然不同,就生了纳妃的意思。他命吕皇商迎农女进宫,吕皇商带着吕西翎同去。吕西翎不解,他们是经商的,怎么做起了总管的差事。吕皇商道,皇帝信任他才会把重要之事交给他办。吕皇商虽为商人,但却不想做一辈子的商人,办好了这桩差事,他以后接的不止是采购之事。
    山路难走,路上颠簸。吕西翎和吕皇商因这些日子强身健体,都感不适,便提出下车徒步。车夫驾着空马车走在前面,吕西翎父子二人在后面慢慢踱步。马车刚越过一处凸起,忽地塌陷。吕西翎拦在吕皇商面前,要他当心。
    车夫惊魂未定,庆幸车中无人,否则他连人带车都要摔进山谷。
    吕皇商让吕西翎莫要表现出异样,他们另寻小路进了山中,寻到农女。农女不舍家人,要多住几日同家里人告别。吕皇商点头答应,毕竟是以后的娘娘,他不愿得罪。
    吕西翎想到山路上的古怪,故农户奉上的茶水饭食,他一概不吃,另备了其他。离开之期渐近,吕西翎感觉有要事发生。这日他睡不着天未亮便起,踱步至厨房见一人正往饭菜中倾倒药粉。吕西翎当即捉住那人,防止他咬舌自尽卸掉他的下巴,押到吕皇商面前。
    经过一番拷问,才知他是荣王爷派来。以往荣王爷仰仗皇帝信任,从差事里得了许多好处。但因为吕皇商的出现,荣王爷遭遇冷落,心中不平,便想要除去吕皇商。山路陷阱落空,他便想饭食投药,待药倒了吕皇商,就装成他是害了急病而死。到时,荣王爷不仅可以重夺圣心,还能收下吕家偌大家业,可谓一箭双雕之计。
    吕皇商庆幸多亏有元滢滢在,他才会保养身体,对饮食颇为关注,否则就要被害的一命呜呼了。
    提起元滢滢,吕西翎语气稍软:“不知她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还是大智若愚。我这次该好好谢谢她。救了爹和我两条性命,多给几家铺子也是应当的。”
    吕皇商点头,深以为然。
    顺利将农女送到皇帝面前,吕皇商把捉到的下毒之人一并送上。他娓娓道来,没有半分添油加醋,只是后背微佝偻,承诺会保守秘密,只皇帝需劝一劝荣王爷,日后行事不要冲动。今日想害的人是他还罢了,他发现了能按下不提。但若换成其他人,不仅王爷的名声被毁,还会连累皇帝。
    吕皇商无一字提及自己的可怜,却让皇帝生出内疚。新成为妃嫔的农女为他说话,说吕皇商办差尽心尽力,合该重重赏赐。皇帝心中愧意更重,他知吕皇商忠心,帮他办了许多漂亮差事,但他为了皇家名声必须隐瞒荣王爷下毒之事。皇帝瞧着吕皇商消瘦的身姿,猜想他定然十分煎熬,险些遭人谋害还要为皇室着想。因着愧疚,皇帝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赐给吕皇商和吕西翎天子近臣的身份。他语重心长道,虽不能当众惩戒荣王爷,但不会叫吕皇商白白遭受委屈。吕皇商且放宽心,日后谋害之事不会再发生。
    吕皇商态度恭敬,似是对皇帝全然信任。
    皇帝拥着新妃子,转身将荣王爷大骂一顿,直言他胡闹。荣王爷不服气,说皇帝偏心商人。皇帝道,荣王爷身份尊贵,但事事想着自己。反观吕皇商,连在生死大事上惦记的不是出气,而是皇帝脸面,让他如何不信任依赖吕皇商。皇帝会保住荣王爷名声,但不会就此轻轻揭过,他撤掉了荣王爷和其子嗣身上的重职,只保留了闲散职位,另罚了荣王爷大半家产充入国库。皇帝警告,倘若吕皇商再遇到意外,无论是否是荣王爷出手,都会记到他的头上。到那时就不止是撤职没收一半家产那么简单,而要记他一个蔑视皇命之罪。
    荣王爷终于老实。家中人出主意,拿着礼登门看望吕皇商。他自然一副受宠若惊模样,可转身就变了脸色。荣王爷所送东西他当然不敢用,就让仆人查验过后,若无问题便拆开卖掉,有问题……他就再去皇帝面前卖惨。令吕皇商失望的是,荣王爷只是利欲熏心,但格外珍惜性命,听进去了皇帝的话,送来的礼物一概没有问题。
    吕西翎去谢元滢滢。他出手大方,元滢滢救下他和他爹的性命,给再多铺子都不为过。元滢滢愣愣听着,有些出神,她忽然想到,第一世中吕皇商害了急病恐怕就是荣王爷作祟,是他心生嫉妒下了毒。元滢滢恼透了荣王爷,当即破口大骂。吕西翎并不阻拦,跟着她一起骂。二人虽然同样的不学无术,但于骂人上言语匮乏,只会“乌龟王八”、“黑心肠”“烂了心肝”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