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国穷命贱，国富胃贵
    中枪之后，再怎么说也是断了肋骨的，那诺贝尔颁奖礼的晚宴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参加的了。
    倒是也省下了他和那些一个也不认识的科学圈教授，尤其是麻省理工这个“母校”的人去交流的尴尬。
    而果如郑毅预料，第二天，第三天，欧美西方世界的主流国际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他这个大科学家在诺贝尔颁奖礼上被刺杀的消息。
    中日上海开干，乃至他们的租界被炸，都只能算这个大新闻的附属消息而已。
    也真没那么多人真的在意，这两个亚洲国家是谁先动手打的谁，反正郑毅说是日本动手，大家就都默认了是日本先动的手。
    诺贝尔奖这种盛会上动手，打得真不是瑞典一家的脸。
    英美甚至还公开谴责日本在战争中误炸租界的行为，并要求日本方面做出赔偿。
    给日本的高层集团一个个的气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甚至还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拿出了是中方先动手，尤其是租界区，全他妈是中国空军炸的啊，甚至都不是误炸，就是故意炸的。
    可他娘的，没人信啊！
    一点招都没有，这哑巴亏他们只能给吞下了。
    对于英美舆论来说，郑毅被打了八枪居然没死的兴趣，也就是对那款作为新款防弹衣的兴趣，却是远比这场中日战争的兴趣来得更大。
    从当时的照片来看，郑毅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厚，但也就是正常冬装的范围，并没有显得臃肿。
    这说明这款防弹衣绝对不是他们传统用的防弹胸甲。
    再说近距离手枪射击，八枪，就算是真穿了防弹胸甲，也绝不可能只断一根肋骨啊，怎么着不得吐一口血？
    郑教授莫非是又搞出了什么厉害的新发明了不成？
    这东西要是能穿在他们的士兵身上，那岂不是就无敌了么？
    各国的科学界，乃至军方也确实是都对此颇有兴趣。
    只是中枪之后，郑毅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拒绝见任何不相干的客人，导致大家也都没机会问。
    他来瑞典的任务既然已经都完成了，自然也不会再耽误，在医院稍稍修养了七天，便坐着自己的私人飞机飞回了槟城。
    不过就在他飞回槟城的当天，麦大帅便以探病为名也来到了槟城，还特意带上了礼物来拜访郑毅。
    郑毅很清楚知道他是干啥来的，这次却是也干脆借病摆谱，让佣人给他找了个轮椅在家中坐了，心安理得等了麦大帅来登门。
    人到了以后，郑毅也不起身，只是推脱自己受伤不便，让麦大帅主动迁就他。
    说白了，就是摆谱么，他伤得是肋骨又不是腿，其实是能站的，但他就是不想站。
    麦大帅也很清楚他的情况，反正这会儿也没有记者，他也不在意郑毅的摆谱，伤患么。
    却是先将一盒子雪茄放在了桌子上，展现出一副非常熟悉，且随意的样子道：
    “知道你爱抽，尝尝这个，有人特意从古巴给我弄来的，玻利瓦尔的顶级货，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让人专门给你送。”
    “玻利瓦尔？古巴货？平时我都是抽马尼拉的多。”
    “尝一尝么，马尼拉的雪茄说白了还是便宜，对比古巴，还是不太行的，
    以你现在的身份，早就该抽古巴的了，我这有特供，回头都可以给你，我不太喜欢雪茄，还是喜欢这个。”
    说着，麦大帅拿出了自己的大烟斗。
    “你等一下。”
    郑毅让佣人推着自己到了书房，确是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铁罐子，打开道：
    “这也是别人给我的，云南的上好烟丝，跟我说是全云南最好的，反正我抽，确实是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的差，你是行家，你来尝尝。”
    “云南？中国？哦~，我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们那边只种鸦片呢。”
    郑毅：“哎~，这不是在调整么，龙将军是有整治鸦片的心思的，自从他上任之后，云南的财政收入之中，鸦片种植的比例其实已经是越来越低了，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也得慢慢来么。”
    “若是能用这烟丝来替代鸦片，虽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但对于云南一省之财政，应该也算是不无小补吧。”
    在这个时期，云南的云土还是很知名的，不是全国文明，而是真的全世界都知名，是顶级货，以至于连麦大帅都知道，一听到云南这个地名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云土。
    麦大帅很清楚郑毅想要什么，点头道：“嗯~还行，我听说你在修一条通云南的铁路？”
    “嗯。”
    “烟草质量确实还是不错的，要是运输方便的话，做成卷烟，可以给菲律宾的美军特供，我方便的话也可以帮你打打广告。”
    “哈哈，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我这，身上还受着伤，就不站起来了。”
    “郑先生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听说，您研制了一款性能很出色的防弹衣？
    一米内近距离身中八枪，就断一根肋骨，这东西，远距离下能防步枪了吧。”
    郑毅闻言苦笑：“真要是研制成功，我也不会断掉肋骨了，在我的设想之中，这东西本是能防得住大口径的步枪的，
    如今，却是连普通的手枪，距离近了，都要被打断肋骨，惭愧，惭愧。”
    甚至那子弹还是特意减过火药的。
    简单说，郑毅身上穿的那件防弹衣就是个半成品，毕竟，他上辈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技术人员，和石油这个领域相关的技术，
    他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确实是没问题，可脱离了石油这个领域，其实也就那样。
    顶多是知道点原理的爱好者的水平罢了，他甚至上辈子连军迷都不算。
    防弹衣这个东西，一是布料二是插板，他只知道布料的材料是凯夫拉纤维，可他对这东西的了解，也就仅限于一个名字罢了，
    只知道是一种复合芳纶，具体是什么玩意他就不知道，也做不出来了。
    他用的是普通的高强度芳纶，虽然他也知道，芳纶和凯夫拉纤维，应该是一种，橘子汽水和芬达的关系，
    但材料学上的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合成纤维这种事儿其实一点也不比合成金属的差异来的小。
    至于插板，他倒是知道氧化铝陶瓷，这个时代也有氧化铝陶瓷不需要他特意去从无到有。
    可奈何这个时代的氧化铝陶瓷是做火塞的，在机床道具上也有少量应用。
    别看都叫氧化铝陶瓷，本质上也确实都是同一种东西，但这就好像304和316l一样，虽然都是不锈钢，但性能差距却是天上地下一般。
    做火塞的氧化铝陶瓷更看重的是绝缘性，硬度，密度，韧性，都差的远着呢，制备的方式也不同。
    在他粗浅的，外网的理解里来看，氧化铝这东西的本质是一种粉末。
    普通氧化铝陶瓷是可以像搅浆糊一样的通过化学手段，将粉末凝固成块，再进行烧结的，就是普通的烧陶瓷的手法，制作方式和制作瓷砖没有本质的不同。
    但要想用于做防弹插板，那却是一定要有个高压过程的，要以巨大的压力将这些粉末给压成固体再烧，这样才能烧得更结实。
    这项工艺，按说肯定是不难的，据她所知那些做假牙的通常也都是这么个工艺，然而正所谓隔行如隔山，
    郑毅在石油领域是科学家，但如何用压力将粉末压成搬砖，这个他就不太懂了，需要摸索，琢磨。
    也就是还需要时间完善。
    布料和插板都不合格，那又哪有什么资格称之为是防弹衣么。
    然而麦大帅却当然是不这么想的，连忙道：“兄弟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我倒是以为，这东西就算称不上完美，却应该也是可以用的了，毕竟战场之上，哪有机会抵近射击？
    大多时候，将士们还不都是死伤于流弹么？我看你这衣裳，流弹，总是防得住的吧？
    若是连流弹都防不住，那兄弟，那恐怕就是杀你的枪，或者子弹有问题了。”
    很显然，麦大帅也是一个聪明人，亦或者说，这世上没有人是傻子，上海那边到底是谁先动手，舆论报道是一回事，但各国政要，尤其是在上海有租界，有势力的那些上层，恐怕还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这样的澄清没有什么必要，而且大概率也没什么用而已，所以倒是也没人真站出来为日本鸣不平。
    郑毅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流弹的话，倒确实是问题不大，和钢板的效用差不多吧。”
    “大约有多重？”
    郑毅便索性让佣人将那件已经被打破的背心儿拿来，道：“这个就是，这种防弹衣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兵凶战危之时，就算中了枪，打坏了，只要能更换插板，这衣裳倒也勉强还能继续用。”
    麦大帅闻言又喜了三分，将背心儿拎在手上，也是看了又看，道：“兄弟，这就很好了啊，能不能，让我试试看？”
    郑毅点头。
    于是，他们便又命佣人找了一只猪，将这防弹衣给猪穿上，让麦大帅在三米之外拿出手枪，砰砰就是两枪。
    却见那猪，虽然被这枪给打了，也明显是受了点伤，却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愈发的发起狂来，到处乱跑，好不容易才将其给抓住。
    将防弹衣脱下之后，却见那上面大洞破损，插板粉碎，但子弹却终究是没能再击穿背板，卡在了防弹衣上。子弹的冲击动能，实则也已经被插板击碎时给抵销了大半，郑毅还在那背板上置了一层高强度塑料板，兜住了碎瓷片的同时，也能进一步起到一定防刺的效用。
    那猪被这般一打，却是只受了一点挫伤而已。
    郑毅见状微微摇头，如果这是他认知里的那个防弹衣，恐怕此时这只猪屁事儿也不会有，他的盗版货，到底是差点意思。
    不过麦大帅倒是很开心，毕竟这年头的枪，无论射程，口径，还是威力，其实都不怎么样，死于流弹的人远多于死于平射的。
    说白了，他的防弹衣确实都是盗版，可三八大盖也比不了ak47啊。
    这样的防弹衣，在麦大帅看来实用性已经极强了。
    “好好好，这衣服可以量产么？”
    郑毅皱眉：“要想量产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若是能让我再多研究一段时间，至多一两年吧，
    我至少还能将此物的性能再提升一大截，此时量产，岂不是有些浪费么？”
    哪知，麦大帅却是更兴奋了，兴奋得直拍大腿。
    “你的意思是短时间内还能升级？那这不就更好了么！先把这一批防弹衣给做出来，下一批更好的出来了再换装啊！”
    郑毅：“嗯？哦~”
    他一时沉迷于科学无法自拔，居然忘了美国军工的喜好。
    “这样啊……我倒是没问题，不过量产之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我毕竟对军工产品设计是没有经验的，
    麦大帅，不如推荐一家您比较信任，相熟的美国公司，与我一块合伙来做这个事？”
    反正这防弹衣不管盗版还是正版，芳纶是在他手里的，跟谁合伙，都不怕这产业脱离他的掌控。
    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他也不打算吃这个独食儿，合作，共赢么。
    他也希望他和槟城，都能和未来那个叫做军工复合体的庞然大物，一块绑定得更深一点。
    麦大帅：“这衣服，要是量产的话，你觉得售价能卖到多少？”
    郑毅：“那要看订购的量是多少了，若只是几万套的话，那一套至少也得1000美金，若是能订几十万套……应该能控制在500美金以下吧。”
    加个芳纶生产线的事儿。
    麦大帅：“500美金，就有可能在战场上挽救一条美军战士的性命，虽然确实是贵，但是我看，贵有所值啊。”
    这价格对美军来说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毕竟轻步兵装备本来就要两百美元左右，算上重武器的话就更多了。
    再说这保护美军生命的东西，真发生了战争，你死一个美国士兵光抚恤金就多少钱？
    他有把握，若是到时候这技术成熟了，量产了，国会那帮老爷敢因为嫌贵磨磨唧唧不批的话，他能安排那些军人家属去搞抗议游行，把整个国会都他妈给掀了。
    500美金啊，若是能装备几十万套，那他妈就是上亿美金的大生意了啊。
    这还只是一期，后面的更新换代都还没算呢。
    郑毅可是说了，要跟他合伙呢。
    我看，这价格都不妨再贵一点。
    “不过郑，你好像是一个很爱国的人啊，这东西量产之后，不考虑给你的国家的士兵也装备一些么？”
    郑毅闻言，则是叹了口气道：“可能……是会捐赠极少部分吧，我们国家的军队，连枪械和子弹都不够用，哪有能力大规模的装备防弹衣呢？我们中国的军人……哎~，命没那么贵吧。”
    要知道，历史上的抗日武装是连四个人一支枪都不能基本保证的。
    此时正在进行着的淞沪会战，湘军的弟兄们还在拿着两个人一支枪的汉阳造，在跟鬼子中都算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拼命呢。
    就这，都好歹还是淞沪战场，国军这头上得不敢说都是精锐，好歹没有凑数的，历史上，我军将士拿着大砍刀，红缨枪就朝鬼子冲锋的战士又不是没有，甚至是还很多呢。
    实话说，有捐防弹衣的心思，莫不如把衣服卖了换钱，再用钱买枪械了。
    汤姆森冲锋枪的售价也就300美元左右，还给配子弹，你问问前线的战士是想要这么个盗版的防弹衣还是可以冲上去哒哒哒的芝加哥打字机？
    人穷命贱，哪都是这样的道理。
    郑毅还不无幽怨地看向麦大帅道：“说真的，你们美国要是能少卖日本一些废钢，一点精密机床，我们中国人抗战也不至于会那么难打。”
    “呵呵，这我就没办法了，都是一些民间企业的自发行为，正常生意么，希望你还是能够理解。”
    “当然，理解，理解，不过日本那个国家，在军国主义思想的影响下明显已经变成一条疯狗了，若是有一天你们自己也被这条疯狗咬了，你们别后悔就是了。”
    最终，麦大帅还是从美国本土找了一家没听过名字的所谓军工企业，跟郑毅合作共同搞了这个防弹衣的项目。
    麦大帅这个人，本来就是美国国内军工复合体推出来的大少爷，打仗的水平虽然一般，但背后的关系却错综复杂。
    他是有心抱上这个军工复合体的大腿，并想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环的，自然在这件事情上竭力的配合。
    最终，他们确定了郑毅这边以后专心负责芳纶的生产和芳纶的研究，而他们美国方面则专门负责生产氧化铝陶瓷的这么一个协议。
    郑毅只需要提供夹克，他们生产好了插板将东西直接插就好了，反正这也都是分离的。
    到时候郑毅的夹克卖400美金一件，麦大帅的插板卖多少钱，老实说郑毅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那玩意是消耗品，而且本质上这价格是相对透明的。
    毕竟市面上有现成的氧化铝的其他用途么，不像芳纶这个东西，现在全世界只有自己有，他说多少钱就值多少钱，成本什么的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当然，这东西要想量产，也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做防弹衣的编织手法也比较特殊和麻烦，
    郑毅还专门的找了丰田利三郎，让丰田利三郎也高高兴兴的去研究专门的纺织机去了。
    为了纺这个防弹衣，却是连之前那些织普通化纤的纺织厂都打算移到仰光去了呢。
    槟城，又增加了一项前景似乎十分光明，利润十分可观的生意。
    既然麦大帅好不容易来一趟，郑毅也当然不好就跟他谈这么点事儿就把他放走，
    当即，他坐着轮椅，让杨少民推着他，在轮椅上都愣是领着麦大帅在北新城的食品加工区溜达了两天半。
    毕竟，麦大帅上次来的时候槟城还没有北部新城，更是还没有食品加工业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筹划，槟城的食品加工行业已经有好几家都投产了的了，同样也是将麦大帅震惊得不轻，
    当听说这食品加工的核心技术是塑料包装和防腐剂之后，心知这他妈又不是短期之内他们美国企业能复制得了的东西。
    当即就表示给郑毅他们介绍一个与他们美国国防部有密切合作关系的采购公司，要大量采购他们槟城的产品：
    米饼，仙贝，各科的热带果汁汽水，方便面，几乎都要了，而且是产能有多少他们美军就能要多少。
    要知道，美军在战争和训练期间都是要喝可口可乐，吃午餐肉都嫌弃这东西难吃的。
    这些小零食到底有多大实用性不好说，但他们美军还真不差这个钱。
    这兵啊，穷的时候连命都贱，富的时候连吃零食都得吃这种高级的。
    几乎是眨眼之间，郑毅就又确定和麦大帅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这吃的东西讲究的是个细水长流，毕竟都是消耗品，未来几年之内，光是这些食品，怕不是都能卖他个几亿美金。
    只是不知怎的，明明做成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郑毅自己却并没有十分的，特别的开心。
    他的祖国正在打仗。
    他也有一份爱国之心。
    可他却不得不将槟城的宝贵的生产能力，生产出东西来给美国，给美军用。
    把东西卖给他们，然后用赚来的美元买些军火或是其他援助支援给国内，反而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防弹衣也好，军用食品也好，对正在浴血奋战的祖国将士来说都过于奢侈了。
    而这些奢侈的东西，却将在不久之后都成为美军的日常。
    当中国的战士们还在为了心疼手里三颗五颗的子弹而精打细算的时候，美国的士兵们的烦恼，可能只是今天的汽水，到底该喝芒果味儿的还是荔枝味儿的。
    国家穷的时候，当兵的，连命都是贱的。
    国家富的时候，当兵的，连胃他妈都是贵的。
    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