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
    楚国远征军爪哇兵团总司令黄山上将下达了“加强警戒，严防夜袭”的作战命令，所属各部按照预定作战部署行动。
    为了准备当前这场战争，楚国皇家陆军已经筹备了许多年，在沙盘上无数次的推演，制定了各种周全的作战方案。
    防夜袭，就是其中一种。
    不能寄希望于荷兰人束手待毙，从南非的布尔战争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性格刚烈的欧洲小国，且相当自负。
    一群布尔人的乌合之众就敢硬怼大不列颠帝国，信心何其足也？
    事实上
    这些南非的布尔人确实创造了奇迹，让英国佬栽了大跟头，不得不吞咽下前期战败的苦果。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麾下的陆军和海军官兵，大都是荷兰王国的正规军，总数计有2.75万人，还要加上数量不明的白人民兵及土著仆从军。
    这样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加上红番鬼佬向来死不认输的尿性，势必是一场苦战，恶战。
    副参谋总长兼爪哇兵团总司令黄山上将经验极其丰富，他在36年前，以“毒烟计”攻破宿雾城死守的西班牙要塞而一举成名，一身戎马历经大小数百战，是战功赫赫的开国武勋之臣。
    眼前这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将会是潘天寿上将，黄山上将这批老臣的谢幕之作。也将是楚王登基帝位的最后演出，可万万不能搞砸了。
    谨慎再谨慎，莫要让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就是这些老将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命令传达下去，登陆岸滩的各部立刻行动起来，按照防夜袭作战部署，各自展开了行动。
    事先已经查明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为了践行“死守本岛，决战决胜”的战略，试图给与来犯之敌以重创，挫其锐气，将战争拖向长期化。
    进而通过国际压力，迫使楚国入侵大军不得不撤退。
    顾虑到楚国皇家海军占据绝对的优势，沿海岸滩4~6公里范围内，皆在大口径舰载重炮的打击范围内，修建再多的堡垒要塞都没用。
    在大口径重炮的轰击下，可以说暴露一个火力点，那就摧毁一个火力点，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以，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按照“前轻后重”的配置，在远离海岸的城市边缘和内陆腹地，修建了大量的堡垒要塞，简直密如蛛网。
    十几年苦心经营下来，绝对是难啃的硬骨头。
    整个爪哇岛防御分为三大堡垒群，分别是巴达维亚堡垒群，万隆堡垒群和泗水堡垒群，依托该岛的三大城市实施严密防御。
    最大的堡垒群就是巴达维亚堡垒群，因为这里是荷属东印度群岛统治中心，也是整个殖民区的最大城市。
    由于战乱的原因，很多巴达维亚华人以及荷兰白人殖民者相继前往内陆腹地的茂物，万隆甚至日惹等城镇躲避战火，导致现在的城市人口数量难以精确统计。
    尤其是进入1900年以后，楚国即将大举入侵的态势愈发明显，躲避战火的巴达维亚居民越发多了起来。
    战争爆发后
    从巴达维亚前往茂物和万隆等城市的逃难人群络绎于途，竞相出逃，因此造成的拥挤踩踏伤亡达数百人之多。
    现在估摸着，城内还有约近30万人口，以及近期征召入城的大量白人民兵和土著仆从军。
    凌晨时分
    “报告长官，有情况。”值班军官的汇报，将刚刚眯了一个多小时黄山上将惊醒。
    “走，去作战指挥部，其他长官都到了吗？”
    “报告长官，已经通知了。”
    “好，等我2分钟。”
    黄山上将立刻用冷水洗了把脸，很快恢复了精神头，然后穿上了军装，一边系着纽扣，一边向作战指挥部快步行去。
    作战指挥部设在码头一栋仓库里，4周的窗户都已经用黑布蒙上，只有从门口的边缘透露出光亮。
    打开门走进去，一股喧嚣热浪迎面扑来。
    作战指挥部里面灯火通明，几十名军官们正在忙碌，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手写长官传达的命令，有的在调动物资，有的在准备明天的卸载计划，一片繁忙的情景。
    看到长官大步的走了进来，参谋军官们纷纷立正敬礼；“见过将军阁下，敬礼。”
    “嗯，免礼。”
    黄山上将一边走一边抬手回了一礼，在一众军官让开的通道中，快步的向前行去。
    来到里间隔处的作战指挥部，十多名中将，少将和上校已经等在了这里，见到黄山上将走了进来，立即立正，举手敬礼。
    “卑职等恭迎钧座大人。”
    “诸位免礼，现在什么情况？”黄山上将举手还了一礼，随口问道。
    指挥部的上校参谋军官立刻拿起一根指挥棍，在悬挂的大幅地图上点了出来，说道；
    “尊敬的司令长官阁下
    据前沿部队报告，凌晨12时半至一时，第117团，152团和403团前沿阵地，分别发现了鬼佬异动，数量不详。
    经过仔细甄别，应该在营以下规模。
    至于后方是否还有很多的敌军兵力投入，其他部队正面是否也有敌军异动，受限于夜间视线不良，暂时难以判明。”
    “嗯，应对举措呢？”
    “已经向前沿各部通报敌情，按照防夜袭既定部署，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加强警戒瞭望。”
    “可以，这是预料中的情况。鬼佬不会束手待毙，肯定会挣扎一番，用不着乱了阵脚。”
    黄山上将说着，便淡定的摆了下手，转身吩咐指挥部的参谋；“给几位长官准备些热咖啡，提提神，再来些小点心垫垫，看来今晚又要熬夜了。”
    “遵命，司令长官阁下。”参谋军官立正敬礼回答后，匆匆的去准备了。
    黄山上将先坐了下来，然后招手让其他人也坐在周边，准备议一下当前的军情。
    登陆后
    经历一些不太激烈的作战，登陆的楚国军队向两翼迅速扩大了登陆场，各部通讯兵拉起了电话线，升起了炮兵观测气球。
    这都是当今世界陆军的前沿装备，有利于指挥作战。
    夜战是难度最高的军事科目，在视线不良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混乱和误伤。
    楚国远征军大兵压境，不会和敌人混战，而是稳扎稳打的推进，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敌人。
    穷则穿插包抄，富则炮火覆盖。
    甭管荷兰人搞多少碉堡要塞，在楚国精心准备的炮火大餐面前，那全都是渣渣，完全不值一提。
    若是没有强盛的国力基础，没有先进的重炮装备，那就得用人海战术去磨，拿士兵的性命去填。
    黄山上将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字，反夜袭作战同样如此。
    以驱离杀伤为主，不追击，不混战，不纠缠，也不给敌人以任何可乘之机，主打就是一个“稳”字。
    到了天亮以后，先把后续的人员装备卸载，站稳了脚跟后再说。
    进攻时用炮火开道，一点一点的将巴达维亚堡垒群砸碎了，轰烂了，嚼碎了吞进肚中。
    这个作战方针，除了一个“慢”字，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偏偏黄山上将有的是时间，他准备用一个月时间啃下巴达维亚堡垒群，彻底奠定第二次东印度群岛战争胜利的基础。
    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情况下。
    以黄山上将私下里乐观的估计，若鬼佬军队能支撑十多天时间，已经是奇迹了。
    楚国皇家军队装备的马尼拉m1898式150毫米重炮，那威力可不是盖的，一发炮弹就是43.6公斤，再坚固的堡垒和碉堡都是一炮平。
    只要打中了，瞬间皆成瓦砾废墟。
    什么土墙堡垒，什么钢筋混凝土要塞，什么坚固的城防通通没用，完全就是一盘菜。
    10磅帕罗特野战炮轰半天打不下来的坚固碉堡，马尼拉m1898式150毫米重炮只要一炮下去，全都死翘翘。
    这个敌人带来的心理震撼无与伦比，压根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有这种大杀器，还和敌人打什么夜战？
    夜幕笼罩下的巴达维亚，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距离老城区不远的一栋欧式建筑内，神情凝重的白人军官们正在忙碌，他们即将发起一场大规模夜袭。
    威廉-罗塞伯姆总督站在2楼的岗岩走廊上，他的身边是约翰内斯·贝内迪图斯·范·赫茨陆军上将和霍尔代克中将，分别是防守荷军的总司令和副总司令，负责指挥这场战争。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预定发起攻击的时间，是几点？”
    “是凌晨三时四十分，这个时候，正是敌军睡得正香的时候，也是戒备力度最弱的时候。三路夜袭队伍一起发动，突入敌营中混战。”
    “不错，希望能够打这些东方人一个冷不防。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那些华人民兵和土著人，能不能很好的贯彻作战方案？”
    “尊敬的总督阁下，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上帝的旨意。”赫茨陆军上将神情严肃的回答说道。
    总督的担忧并非多余，夜战是难度极高的军事项目，这些乌合之众真的能够打楚军一个出其不意吗？
    威廉-罗塞伯姆总督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白人贵族，目光锐利，精力充沛，留着修饰考究的维京式络腮胡须，闻言点了点头。
    答道；“趁敌立足未稳之际，发起坚决的反击，我们很需要这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看看楚国人吹嘘的陆军究竟有多少成色？”
    “尊敬的总督阁下，我们既然能击败英国人，那么也能击败楚国人。日德兰低地国家流淌着北欧海盗的血脉，没有人比我们更擅长战斗。”霍尔代克中将充满信心的说道。
    威廉-罗塞伯姆总督冷峻的脸庞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他11岁从军，在荷兰王国殖民军队中一路晋升，官至陆军中将衔，对军事部署很有见地。
    荷兰王国派遣这样一位将军出身的贵族担任总督，而不是维克总督那样的老官僚，就是为了应对当前这种严峻的军事局面。
    这一次夜袭，参战官兵总计6400余人，约占巴达维亚防御力量的十分之一，可谓重拳出击了。
    这其中
    巴达维亚华人义勇兵团全员出战，另有4个精锐的土著仆从军团和277名白人军官，配属了大量长短武器和火油瓶，以及利于近战的砍刀。
    从兵力配置上来看，明显就是拿华人和土著当做炮灰。
    夜袭的兵力分为三个方向，计划前后分两波投入。
    前导的荷军兵力是以三个步兵营为主力，每个步兵营约三四百人，总计千余人。
    在杀入楚国兵营，造成短兵相接的极大混乱后，后续的第二波荷兰夜袭兵力再度投入，最大限度的予敌重创。
    至不济，也要焚毁大量后勤物资，达到削弱楚国大军实力的目的。
    三路夜袭荷军，只要有一路达到目的，那就是大赚了。
    这样的作战计划，不可谓不狠毒。
    若是能够拿出精锐的荷军白人主力部队，夜袭计划成功概率就大大提高。
    可惜的是
    无论是威廉-罗塞伯姆总督还是赫茨上将，都舍不得拿出白人主力去冒险，他们将这些荷兰白人士兵看的比眼珠子更重要。
    寂静的夜色中
    时间无声的流逝，很快到了凌晨3点多钟。
    阵地前沿
    负责警戒的楚国士兵们，听着对面阵地不时传来的响动，已经彻底无语了。
    从凌晨12:30到一时左右，这些荷军的乌合之众潜伏进来，对面阵地的动静一直就没停过。
    各种窃窃私语，军官隐含愤怒的压低斥责声，打哈欠，放屁，吃东西，打喷嚏，还有高高低低的惊呼声不断传来。
    趴在热带地区的草丛里，有蛇，有蛤蟆，还有各种毒虫蚊蝇，绝对不会寂寞。
    就这么吵吵嚷嚷的几个小时，除非聋子才听不见。
    而在前沿阵地监视的楚国士兵们严守纪律，即便被毒虫或者毒蛇叮咬，也一声不吭，让对方反而以为楚军全都睡着了。
    于是，这些荷军士兵们用压低的兴奋声音开始议论，军官们都喝止不住，听的对面楚军士兵都无语了。
    你妹啊，赶紧来送死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