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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芥川奖只是开始
    第230章 芥川奖只是开始
    获奖后不久,余切一直在日本做宣讲。
    讲他的文学理念,讲脊髓灰质炎这一人类世界共同面临的难题。
    这个疾病是同样是日本一代人不能忘却的回忆,六十年代初小儿麻痹症曾经在日本爆发大流行,很短的时间内出现上千名患者,死亡人数一百多人。
    而后患者数量和死亡率竟然还在飙升,最多时仅北海道(日本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这个地方就有五千多名患者,引发社会的极大恐慌,而日本却不具备大规模生产疫苗的能力。最后通过采购美苏的疫苗,日本在一个月内筹集一千四百万份疫苗,对全国12岁以下1300万人全部接种……一时间,所有的学校和社区医院,都在忙着打疫苗,这种现象持续了十年之久。
    漫画《哆啦a梦》的作者藤子不二雄很可能经历过这个疯狂的年代,他把漫画中的主角野比大雄描述成一个“极度害怕打疫苗”的小男孩。
    所以余切在日本的筹款省了一些功夫,他不需要特地向他的日本书迷们介绍“什么是脊髓灰质炎”,而且,这些当年打过疫苗的书迷现在进入社会,正好有经济能力。
    余切的演讲,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最年轻的唯一,中国の预言家,你又在说我了,你总是在写我的故事。
    筹款初期进行的很顺利,半个月内即筹集到三千万日元,相当于近两百万人民币。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困难,就好像是一场上映的电影一样,随着上映次数的增多,人们也失去了看电影的兴趣。
    于是,余切也频繁的接受日本媒体采访,并且接受商业性质的文学座谈会。这些会议吸引书迷购票进场,以及出版商的赞助,组织者就能给作家不菲的报酬。
    余切把这些钱都捐给国内的“春雨行动”了。
    在《文艺春秋》的“芥川大文豪”的作家座谈会上,余切和大江健三郎再一次聊到了废土文学和诞生在欧美的赛博朋克。
    大江健三郎说:“其实这两种小说有相似的地方,甚至很多人认为是同一个东西。我认为呢,还是有一些区别,但不是特别的大,他们的核心是接近的……绝望,无穷无尽的绝望。人类发展的更先进了,却没有带来相匹配的生活提升。”
    “这就像我们今天的世界一样,我们随时被核战争的风险所笼罩。”
    “余切的小说中其实也有赛博朋克的部分,美国的小说《神经漫游者》也有部分关于‘废墟’的描述。巨型企业技术垄断实现霸权,然后让底层人永生永世的没办法翻身……这完全是同一个设定。”
    “余切,你怎么认为自己在这种文学上的地位?”
    我怎么认为?
    听诺奖级文豪分析这种小说还真是有意思。很多人认为这些小说是非主流的东西,而实际上大江健三郎,甚至巴老都研究过,但就算是这些人当时也没写出来,然后在七八十年代这种小说终于诞生,直到后来变得更成熟。
    所以余切的小说肯定要更加全面,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狩猎愉快》能在满足设定的前提下,讲一个西方殖民和反抗西方殖民的隐喻,这已经是另一个级别了。
    余切讲了一个数学界的故事:“微积分是牛顿和莱布尼茨共同发明的,他们在不同的地区,以及相近的时间,独立的发明了这种数学工具……我想我和国外的作家,就是这种关系。”
    “但是,”大江健三郎道,“今天人们运用的微积分符号,大部分是莱布尼茨创造的。仅仅就这一领域的贡献而言,你是莱布尼茨,还是牛顿呢?”
    是的,莱布尼茨是mvp。牛顿某种程度上是被带飞的躺赢狗,他作为英国皇家学会的主席,自己调查,自己写报告,最后自己证明自己是主要发明者,然后还没竞争过。
    余切说:“让我的读者去决定吧。谁的小说更加畅销,谁的小说引起了更大的轰动,谁就是莱布尼茨。”
    大江健三郎是东大的高材生,他当然听明白了余切这一层意思:余切是莱布尼茨,什么文学争论都没用,大家只会看余切的,用余切的,争也没用。
    他于是很高兴:“我期待你写出另一部惊世巨作,证明你是这一领域的‘唯一’。”
    两个小时后,《文艺春秋》和相关的赞助商给了余切60万日元的报酬,约摸四万块钱,和巴老在日本的访谈报酬差不多。
    余切又参加岩波书库组织的“中国文学展览”活动,当起了培训教师,向日本的文学青年传授他眼中的中国文学,并且大力夸赞日本历史上那些底子干净,并且成就也杰出的文豪。
    又说:“在今天日本文学仍然处在世界一流的位置,不仅仅数量繁多,而且各种风格层出不穷。”
    日本人听到这些话当然很爽了,纷纷慷慨解囊。这一场展览活动,又筹集了数万元。
    但这种活动也不能随时举办,读者们实在是爆不出金币了。大使馆这边协助余切组织了一些以文学会主题的沙龙,向那些日本名流发出邀请,又筹集到了一些钱。
    这样还不够,还远远的不够。
    日本可以在一个月内,向美苏两国购买上千万份疫苗并且执行下去,中国却很困难,因为全日本12岁以下的儿童一共一千三百万,而中国大陆每年出生两千多万婴儿,持续近二十年之久。并且,中国的面积是日本的25倍还多,还存在一些地广人稀到离谱的区域。
    就运输成本而言,也要比日本高得多。
    但做成了也很重要。八十年代,文学因为“下海热”、“经商潮”等全民事件而在后期越发失去关注度,王濛作为中国作协在执行层面的老大,后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感到文学离普通人的距离太远了。这么长久下去,文学自然会失去吸引力。
    现在这就是普通人真的要解决的事情。
    聂伟平和徐驰也在日本,他们因为余切知道了这个疾病,自己也想办法筹款过,然后感慨道:“我们其实什么都缺,不仅仅缺少丸,我们还缺少冰箱,缺少马路,缺少运输车辆。”
    徐驰说:“日本这么发达,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得上。一百年行不行?”
    余切说:“要不了一百年,半个世纪后这就不是个问题。美苏两国向全世界提供疫苗,一年分别援助了五千万和两千万,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用了很多年完成了这个壮举……以后如果是我们,几个月就能让全世界人都用上。我们一年生产出来的,半个地球的人都用不完。”
    徐驰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们毕竟不是那个时候。我生活在这里,我是今天的人。”
    是啊,个人要超前于时代,做一些事情太难了。
    而且大江健三郎说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并不是每一个日本人都支持余切搞募捐,尽管这完全出于人道主义,也完全没有任何强迫和诱导。
    为什么要把日本的钱用去支持中国的儿童免受瘫痪?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些日本人来到新大谷饭店外,静坐示威,举着“不要余切”的旗帜。他们和余切的书迷吵起来了,互不相让。
    余切起初打算说服这些日本人,但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和他交流,就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后来,他们说话了:
    “余先生,你是芥川奖的文豪,但你如果不是外国人就好了!我们不是对你有意见,其实我们对所有非日本人有意见。我们排斥一切外国人。”
    余切道:“把你们的话拿去对美国人说,看看他们怎么评价你们的话?”
    “您也不是美国人,您从没有打败过我们。”
    余切生气了:“很遗憾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没办法成为千军万马,打世界大战来证明我。我只能在我这个领域内,打败我这些对手,也包括你所支持的作家……请你列一个名单来,你支持哪些作家,我会和他们进行友好的文学交流。”
    余切曾用五四手枪击毙过敌国通信员的消息广为流传,而且传得越来越魔幻,在许多国家,都流传着他其实是中国大陆秘密培养出来的文学特工,他复读的两年就是在秘密特训——总之,因为当时的国外对中国了解不多,尽管余切在国内是读者们最可爱的“大朋友”,而在国外,他健硕的样子很唬人,似乎带有一些暴力的元素。
    温瑞安之所以把他写成“戚少商”,也是因为余切看上去真的能打好几个人。
    结果这些人被吓到了,很久之后才说:“芥川奖是不是你文学上的巅峰?如果是,你永远没有打败我们。”
    余切冷冷道:“芥川奖是开始。”
    消息被写到了报纸上,引起了日本人的争议。有的人喜欢他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哪怕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名誉,有的人认为,在余切拿下奖项的当下,应当保持一些“尊重”!
    国内仍然在日本的领导也找到余切,对他语重心长道:“我们确实应当表示尊重。”
    余切不置可否,这就是不一定听的意思了。
    这种尊重超过了余切所能给与的,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有一个作家能特殊到可以不受这些规则约束,而他需要,那这种所谓的“尊重”就是歧视,是他要打烂的东西。
    为什么余切现在变得这么不能容忍了?
    可能逐渐筑起的文学大厦,可能他遍布东亚东南亚的书迷,可能他自己的心气,都不能支持他服软。
    国内没有报道这件事情,大家仍然沉浸在拿奖后的喜悦中。“春雨行动”在作协的统筹下,仍然在稳步推进,从京城周边筹集而来的数十万,在余切拿奖后,如同下山的雪球滚到了原先的十倍。
    但这也只是堪堪够用,只能做一个引子。
    如果能多筹集一点,为什么不多筹集一点?
    余切烦闷的时候,就会和聂伟平下棋。聂伟平在余切拿奖后不再下五子棋逗他开心,而是把把下围棋虐他。于是余切总是输棋,余切搞得更无语了,聂伟平就和他打乒乓球。聂伟平这人居然还是个体育迷,他喜欢足球、乒乓球这些运动,然而,这些运动他通通被余切完爆。
    乒乓球不如余切,聂伟平自然可以理解。余切的乒乓球技术名扬文艺圈,几乎仅次于职业选手,打急眼了还有一手遮挡发球,就连老聂也知道一点。
    但足球?
    为什么足球也这么厉害?
    受围棋协会和日本笔会的邀请,余切参加了双方围棋队、作协成员的小型室内足球赛。这场于东京大学校内的足球比赛吸引了众多球迷、棋迷以及书迷前来观看,余切化身为亚洲文学圈最猛的前锋,在比赛中狂灌五球,为了避免影响外交感情,中方这边只好安排他半场退役。
    此时双方的比分是五比三。
    然而,随着余切的下场,聂伟平的上场,日方表现出明显的团队配合,并逐渐撕裂开中国这边的防线,在结束之前的十分钟,比分迅速变成了五比六,被反超了。
    于是,余切被要求重新披上战袍上场,当场退役变当场复出。但余切却说:“我这一次上去了,结束前就不能再下来,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上场了。”
    “前一次是我遵守纪律,后一次你得遵守竞技规则。规则内,被我踢死也不能说我做得不对。这里没有感情。”
    余切的要求被答应了。
    聂伟平失魂落魄的被换下,他对余切说:“靠你了,我们什么比赛都不能输给日本人,要赢就得靠你了。”
    余切拍了拍他肩膀,对他道:“老聂,我现在明白了,你要想真的一个打十个,你就得坚持比赛,无论别人提出什么意见,你通通不同意,就算自己人的意见,你也不同意。因为你要赢。”
    聂伟平楞道:“但我们要团队合作,我们要齐心协力……”
    余切说:“这些是场外的事情。我们从事的职业,决定了在我们工作的有些时候,我们关起门来就是独夫,是民贼,所有人都要听我们的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这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