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供不应求
    欧扬越发担心同伴的安全，匆匆赶往三号建筑。
    还没到地头，迎面跑过来一个医生打扮的黄毛老米，看到欧扬手里的箱子，立刻质问：“怎么这么慢……你一个人？”
    “对，只有我一个。”欧扬压低了声音说。
    “箱子给我！”黄毛不容分说，一把将箱子抢到手里，转身就往回走。
    欧扬不争不抢，默默跟在医生身后，顺利进入三号建筑。
    依旧是从侧面进入，进门就是一处病房不是病房，牢房不是牢房的特殊病区。
    说牢房，是因为每一个房间都被铁栏杆封住，与牢房无异；说病房，是因为牢房外有护士站，还有值班的医护人员。
    欧扬留心看了一眼，牢房外同样贴着基本信息，不过没有病情，而是用药时间和药名。
    一路看过去，基本都是g-csf、少数是gm-csf，还有一个cxcr4。
    看得欧扬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是江雨薇在就好了！
    继续往前走，一扇门上挂着hla实验室的字样，里头的面积还不小，摆满了试管和设备，哪怕这个时间，依旧有一群医生在实验室里忙个不停。
    欧扬更迷糊了，不是研究真菌么？hla又是什么？幻肺菌的新代号么？
    他把疑问压在心底，继续跟在医生身后。
    不久之后，两个人顺利抵达手术区，黄毛第一时间把箱子交给等候的护士手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欧扬还在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黄毛不耐烦地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欧扬正要离开，一旁忽然蹿出个哭唧唧的白人大妈，她一把拉住黄毛的手：“医生，我儿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今天只有一半时间清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上手术？”
    黄毛温和地回应：“詹姆斯夫人，小詹姆斯的病情还算稳定，只要合理用药，再坚持一个星期不是问题……请您放心，今天又找到一批供体，只需要几天时间，就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欧扬瞳孔一缩，立刻想到了被抓的教友。
    “才一百多个？”大妈哭得更厉害了，“这么少？”
    黄毛继续安慰：“您也知道，免疫者本来就不多，干细胞的移植条件又比较苛刻，匹配的基因实在太难找了，迄今为止，一共只成功了四例，而且都是最低等级的点位匹配，效果并不理想，所以我建议，还是肺移植更保险一些。”
    白人大妈眼泪汪汪：“但是肺移植效果太差了！”
    “恕我直言，肺移植才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没有之一。”黄毛诚挚地建议，“干细胞移植太困难了，除非你的家人里有免疫者，但完全匹配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上帝啊，为什么会这样！”大妈几近崩溃，拉住黄毛的手却始终不曾放开。
    欧扬……
    你特么到底是哭诉还是故意占便宜？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趁四周无人突然出手，掐住黄毛的脖子，把他推进一间空置的手术室。
    白人大妈惊呆，张嘴要喊，却被欧扬一拳打晕，同样拖进手术室。
    随手将大妈扔在一边，欧扬掏出手枪顶在黄毛的脑袋上：“供体在什么地方？”
    黄毛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他智商在线，立刻意识到这人不是自己人。
    欧扬收枪换刀，捂住黄毛的嘴，一刀插进黄毛的大腿。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黄毛瞪大眼睛，想喊又喊不出来。
    欧扬再问：“供体在哪儿？”
    黄毛知道，一旦说出答案，必定要被灭口，硬是忍着剧痛咬牙死撑。
    欧扬拔刀，换个位置再插：“供体在哪儿！”
    他虽然不是医生，但从江雨薇那里了解过哪里是要害，哪里非要害。但他水平有限，只能避开大血管。
    黄毛目眦欲裂：你特么倒是放开我啊，捂着嘴我怎么说？
    欧扬敏锐地察觉到黄毛的变化，拔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说”
    黄毛痛得嘴唇一个劲地哆嗦，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指着四号建筑的方向：“在那个方向，供体仓！”
    欧扬正要问个详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声。
    黄毛眼珠一转，张嘴就想喊。
    欧扬一拳砸晕黄毛。
    之所以不宰了黄毛，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纯粹就是不想溅一身血，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出于同样的考虑，刚刚都是大腿外侧下刀。
    欧扬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手术室，一边走，一边琢磨怎么进入四号建筑。
    前面几处建筑，不是实验仓就是病房，守卫肯定不会特别严密，但四号建筑是关押俘虏的地方，守卫必定十分严密！
    还没想出办法，却无意间进入隔离病房——一整排落地玻璃面，是一个个分隔开的独立病房，还都是门窗全部封闭的负压式病房！
    说得简单点，就是病房里的气压比外界略低，一旦密封失效，外界的空气就会持续流入病房，孢子也好，病毒也罢，都不可能从病房里跑出来，避免孢子扩散导致感染。
    负压病房里的环境极好，所有物品都牢牢地固定在地面或者墙上，边角不仅做成弧形，还用缓冲材料做了软包，最大限度保证病人的安全。
    所有的病房都住满了，大部分病人都在睡觉，但也有一些正在发病，那种陷入幻境的状态，欧扬再熟悉不过。
    用脚指甲想都知道，住在这里的病人，都是准备接受移植的感染者！
    欧扬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个国度受资本支配，有钱的都是大爷，没钱的全特么是三孙子。
    但知道归知道，却始终没有直观的感受。
    直到此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什么是资本的力量。
    它可以让被判死刑的感染者，重新拥有正常的肺，治愈无药可医的绝症。
    它可以让无辜的免疫者，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将自己的肺捐献出去，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它可以让一群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生护士，毫无顾忌地杀害无辜的陌生人。
    这就是资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践踏法律、可以漠视生命，可以背弃世间的所有规则！
    欧扬心里沉甸甸的，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离开隔离病区，还没走出三号建筑，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
    是直升机！
    欧扬心头一动，立刻冲了出去。
    两架直升机先后降落，一群守卫一拥而上，把机舱里的老米一个个拽出来。
    欧扬盲猜，飞机上都是免疫者！
    正想着怎么混进四号建筑，机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他马上小跑着凑上去，和其他守卫站在一起，用拳脚维护最基本的秩序。
    同一时间，二号楼顶层。
    宽敞的办公室里，装修简单而又朴素，一位穿着很是随意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咬着雪茄站在窗边，居高临下俯视机场发生的一切。
    敲门声响，洛林博士回身：“请进！”
    门开，一位身穿全套雪地作战服老米推门而入。
    “晚上好，威廉！”博士露出灿烂的笑容。
    “晚上好，博士。”威廉熟稔地打了声招呼。
    “欢迎回来，收获如何？”
    威廉一点都不见外，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很不好，只有三十四个，比前几天差远了。”
    洛林博士坐进老板椅，翘着二郎腿弹了弹烟灰：“这可太遗憾了，现有的供体最多只能用一个星期，但是登记的病人还有好几百个，供体数量存在极大的缺口，严重限制了我们的交易规模，董事会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继续扩大供体来源。”
    “没那么容易。”威廉不禁苦笑，“集团在疫区里建立的13个免疫组织都被我抽干了，需要时间吸取新鲜血液，慢慢恢复。”
    “不受我们控制免疫组织呢？”博士问，“整个熊州几百万人口，哪怕免疫者只有百分之一也有好几万，还有非常深的潜力可挖。”
    “凡是能找到的免疫组织都找过了，能抓回来的免疫者也都抓回来了。”威廉无奈地耸肩，“免疫者虽然还有不少，但他们都像胆小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必须加大投入，扩大免疫组织的规模，才能吸引更多免疫者。”
    博士吸了一口雪茄：“得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威廉摇头：“最简单的就是开辟海外渠道，但各方联手封锁米州，我们没办法从其他大洲获取货源，只能从内部想办法……或者，想办法打通南米方面的渠道。”
    “这样啊！”博士皱紧眉头，“有把握吗？”
    “货源不是问题，关键是运输。”威廉说，“不论陆路、海路还是空运，都被严格限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潜艇，但是你也知道，潜艇运量有限，很难大规模运输。”
    博士将抽剩的雪茄按入烟灰缸：“数量少，总比没有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威廉点头，“如果能在当地建立一个医疗中心就更好了，先做好基因匹配再把货运过来，只要我们提供通往自由灯塔的机会，有的是好货自愿上钩。”
    博士点头：“我来说服董事会，但你必须保证货源质量，我们的客户非富即贵，很多人都对供体有特殊要求。”
    说到这里，博士的眼中现出几分嘲弄：“他们不愿意污染自己高贵的血统，不希望移植老黑或者其他有色人种的器官。”
    “上帝啊，亏他们起得出来！”威廉登时无语，“老黑的肺就不是肺，就不能救命了？命都快没了，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我们是生意人，必须为客户考虑，只要客户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供体。”博士露出赞同的微笑，“牺牲免疫者救活精英，是人类进化的必经之路。”
    威廉也笑了：“就算不合适，我也能让他变成合适！”
    免疫者本就不多，找到一个合适的供体没那么容易，集团没少干以黑充白，李代桃僵的事。
    那些个权贵满脑子都钱和权，压根儿不知道器官移植是怎么回事，糊弄起来再简单不过——明面上给他们安排一个老白，指鹿为马说这就是合适的供体，等到了手术的时候，只有摘取器官的医护人员才知道真正的供体究竟是阿猫还是阿狗。
    博士夸赞：“非常好，这件事你要抓紧，眼下正是扩大经营的关键时期。”
    威廉认真地看着博士：“既然供求关系这么紧张，我觉得，价格必须上浮百分之二十，应该可以暂时缓解供应不足的问题。”
    “好办法，那就涨价一倍好了。”博士说。
    “哇噢！”威廉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以为自己已经够黑了，没想到博士比他更不是人。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集团疫前做的就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买卖，从里到外，早就黑透了，临时涨价算得了什么？
    没有集团，甭管权还是贵，得了幻肺病就只能等死，如今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就能拥有一个全新的肺和重新开始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博士起身，重新走到窗边。
    窗外，刚刚抵达的免疫者正被守卫押进供体仓。
    博士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这些免疫者里，究竟有多少个合格的供体！
    依旧是同一时间，监控室。
    小胡子困得狠了，正半躺在椅子上，幸福地打着小呼噜。
    但他的姿势实在不怎么舒服，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使劲揉揉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打算再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一抬头，愕然看到左手边的屏幕全是乱晃的感染者，满脑子的睡意瞬间不翼而飞。
    小胡子双腿一软，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集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实验仓里的感染者脱离控制，他却没能及时发现，属于严重的失职，一旦被集团高层知道，他的小命就完了。
    小胡子仿佛看到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床上，被医生摘除内脏的景象。
    怎么办怎么办？必须尽快想办法弥补！
    小胡子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地乱转，却怎么都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他突然停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办法了，还是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