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打了小的顺便打老的
张怀丹脸上的郑重顿时化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见此，陆琳心里确信无疑，又觉得匪夷所思。
张怀丹摇头：“你又何必？”
事到如今，他也有所察觉。
当年龙虎山上，陆琳看似无恙，实则留下了心理阴影。
随着自己的虚名越发高涨，陆琳的阴影面积有变大的趋势，故以陆叔煞费苦心，导演了这么一出。
眼下他走出阴影，再好不过，不必多生事端。
彼此又不是什么要打出个生死的仇敌，反而是从小相识的朋友。
他们之间的胜负重要吗？
不重要。
陆琳攥紧拳头，目光笃定：“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啊！”
面对那双认真的眼睛，张怀丹沉声道：“好吧，我向你道歉，你准备好了么？”
陆琳一怔，熟悉的战栗之感竟有死灰复燃的意思，从双腿开始蔓延。
准备好了吗？
准备面对不留余力的怀丹了吗？
当年龙虎山上，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童，如今的异人界，他已是人所共知的小绝顶。
自身陆家青秀第一人的名头，在他的面前，是何其的单薄脆弱？
心里莫名出现一个声音，就这样吧，就和怀丹这样演下去吧。
这是怀丹的心意，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嗯！”
双足的颤栗平息了，他不能够再这样欺骗自己，他已经是一个自胜之人！
……
“等等，怀丹真人和琳哥几个意思？”
“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啊，琳哥和真人不分伯仲，说不定还能赢呢！”
青秀们叽叽喳喳，仿佛屋檐间跳跃的麻雀，一点没有大族子弟的风范。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陆琳乃陆家青秀第一人，张怀丹更有小绝顶的威名。
两人的交锋，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平静？
……
张楚岚也被两人的交谈弄得晕头转向，总感觉发现了什么，可认真一思考，又是一片迷蒙。
糊涂之时，身旁的冯宝宝歪着脑袋，有点不太确定：“张怀丹，好像在放水……”
‘轰隆！’
亮光照彻迷雾，张楚岚一眼看到了答案，两手一拍：“没错，我就说这么奇怪，以丹哥的能耐，陆琳哪有可能和他有来有回？”
远的不说，就说不久前通过赵方旭看到的录像，那种力量是陆琳能抗住的？
开什么玩笑！
要怪就怪刚才丹哥的演技太好，连宝儿姐都被唬住了，更夺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
陆宸神色微妙：“家主，你早就发现了？”
陆瑾唏嘘不已：“你没有去大草原，你不知道。”
陆宸无言以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许是方才张怀丹完美无缺的放水，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心中幽幽一叹：‘陆琳是青年一代中首屈一指的后起之秀，真人却是广大异人界唯二的绝顶，我也是昏了头。’
一双缄默的眼睛望着场中。
也不知道陆琳能够支撑多久，十招？还是五招？
……
场内，陆琳说完之后，只觉如释重负。
‘咻！’体内真炁急转，眼中竟是射出两道腾腾白炁！
‘咔嚓！’脚下的地砖如同蛛网裂开，他整个人如同一条白色的流云！
没有什么炫酷拉风的招式，只有更快！更强！这一刻，他心中桎梏尽去！拿出这些年，也是有生以来最强的姿态！
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人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然而，一只金色大手，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前方。
那已经不是能否捕捉的问题，不是极限与否的问题。
这只金色大手，仿佛亘古长存，变成某种规则的化身！
哪怕他再快一万倍，金光大手也会出现在他面前。
‘轰！’
碰撞！
在一个生灭之间，陆琳就明白了，张怀丹到底放了多少的水！
这还是人力吗？
这真的是法门的衍化吗？
这难道不是巨人的手臂吗！
如同一颗炮弹，陆琳被拍飞十丈开外！
拉伸出一条极长的线条，随着一声爆响，惊起浓郁的烟尘，地面都在微微震动着。
……
“琳哥他……”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上一秒还一头雾水的陆家青秀们，此刻全都瞠目结舌。
“像是一只苍蝇……”
再没有比这更加符合的形容。
那只金光大手一挥之间，就像是拍飞一只苍蝇，是那么的轻松写意。所谓的陆家青秀第一人，竟非一合之敌！
大手渐渐淡化，仍是叫人心惊肉跳，不能直视！
……
“啊这。”
张楚岚头皮瘙痒，狂挠不止。
话说丹哥的变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心里一个突突。
冯宝宝愣愣道：“死人了……”
张楚岚悚然一惊，这一拍要是换成自己，八成得当场变成齑粉！
陆琳确实厉害些，可……
不会这么搞吧？
……
“陆琳！”
陆宸骇然变色，就要过去查看陆琳的状况。
作为陆家青秀第一人，虽说无法和怀丹真人相提并论，可也代表着陆家未来的希望，万万不能出事！
陆瑾淡定的挥挥手：“把心放在肚子里，怀丹有分寸。”
烟尘很快散去，以陆宸的目力，倒是不难看清，那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陆琳。
……
‘嗒嗒~~’
脚步声起，张怀丹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一众青秀僵硬跟着他的身影转动脑袋。
十丈不远，很快就到了。
陆琳嗫嚅着嘴唇，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方才他被一掌拍飞，逆生三重瞬息告破，那金光大手，当真是力大无穷，不可阻挡。
他败的干脆利落，一如幼时在龙虎山上，区别在于，对方比当年更加的轻松。
而退出逆生的炁化状态，砸在地上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千钧一发之际，身上有一圈金光护住，竟是毫发无损。
两颗瞳仁倒映出张怀丹的模样，陆琳越发看不懂他了。
这时，他略微弯腰，伸出了手，一束阳光在他顶上乍现，让陆琳一阵失神。
阳光的来源和身前的男人一样，都是那么的不可触及。
两手相握，双脚踏上地面。
陆琳上上下下的端详着他。
“离谱的家伙！”
……
两人回来，周围的陆家族人鸦雀无声，无声的行着注目礼。
对于怀丹真人，陆家的族人们不算生疏，也许是距离的拉近，让他们看不到更高远的地方。
就在片刻之前，还觉得陆琳存在着胜利的希望。
可是此刻，那一层迷蒙的面纱揭开，方知眼中倒映出的青年，是何其遥远的存在。
陆琳作为无可争议的陆家青秀第一人，习成逆生三重这样的奇异玄功。
平日里和青秀们切磋，就没见过他出过全力。
这是四家之一陆家这一代最为优异的后人，未来必然是陆家不可缺失的顶梁柱。
在那个青年面前，却被随手拍飞，仿佛一只恼人的苍蝇，连一点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出来。
……
两人来到面前，无声之中，陆瑾欲言又止：“琳儿，你……”
陆琳脸上恢复了淡漠，点点头：“太爷，我没事。”
劝慰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陆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
在怀丹面前，再怎么骄人的天才龙凤，都会变得晦暗无光。
正如方才陆宸所说，这是所有和怀丹同辈的人需要面对的宿命。
陆琳打不破，也不可能打破这命运的镣铐，但他能够解脱内心的枷锁。
不愧是陆家青秀第一人。
陆琳走到他身后，陆瑾望向微带笑意的张怀丹，心中惊叹之情油然而生。
他心如明镜，陆琳哪里会是怀丹的对手？
却也有一些想法，或许能够过上几招。
只是没想到，二重全开竟挡不住轻轻一拍。
这样的结果，即便是他，也过了一会儿才顺利消化。
至于其他人？
余光一扫，陆家的青秀们或是瞪圆了眼睛，或是伸长了脖子，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摇了摇头，笑道：“你也不知道留点力，陆琳要是被你打坏了怎么办？”
陆琳正要开口解释。
张怀丹莞尔：“他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容易打坏。”洒然一笑：“陆叔，不用藏着掖着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陆瑾哑然，陆琳自然探不出怀丹恶底细，无法让他看到大草原上那一幕，正寻思着怎么开口呢！
怀丹递过来的台阶，哪里有不接的道理，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笑道：“好大的口气！阿宸，你来陪怀丹过过招！”
怀丹的实力有多强？
那是连术字门门主都要甘拜下风，两豪杰之一都要饮恨当场的力量。
在带他来陆家之前，陆瑾就已经有了定计。
特意告知陆琳，是为了让其做好准备，战胜心中的阴影。
现在这个目标完美达成，那么就还剩下第二个，再次目睹当时怀丹所施展的法门！
这个人，非陆宸莫属！
……
此言一出，俨然石破天惊，还沉浸在方才一掌风情的陆家青秀们，纷纷回过神来！“我，我是不是听错了，家主想让宸爷和真人过招？”
“开什么玩笑，三大爷他，他可是……”
“一定是幻觉！”
一众青秀全都傻了。
陆宸是什么人？在陆家地位极高，辈分同样极高，仅在陆瑾之下！是众人的爷爷辈，三大爷！
如今的异人界有了稳定的秩序，宸爷已经多年没有出过手，但作为陆家族人，岂能不知道他的风采？
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现在的陆琳这么夸张，也是陆家屈指可数的天才人物。
数十年的光阴积累，存续的实力，更不知到了何种地步！
怀丹真人的确是超出常理，但说要和宸爷过招？
不说修为上面差了多少，就三个字——不够格！
一众青秀目光交汇，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意思，家主他不会昏了头吧？
……
“还有这种操作！”张楚岚也惊呆了，诧异的望向满头白发的陆宸。
那并不是苍老的象征，反而是光阴伟力下强大的证明！
他如今不再是初入异人界的小萌新，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不是歪门邪道，年纪越大的异人越是厉害！
丹哥这细胳膊腿，跟爷爷辈交手，陆瑾也太看得起丹哥了吧！
他心惊肉跳，拉着冯宝宝后退数步，小声道：“陆琳兄弟，陆爷他几个意思？”
陆琳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按照辈分，他得叫陆宸一声三大爷。
二十多年，他从未见过三大爷出手，但听长辈们说，三大爷修了一门极为厉害的功夫！
作为年轻一辈，在这种老一辈面前，根本就不存在还手之力。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头猪练炁练个百八十年，也不是小辈随随便便能打败的。
何况三大爷不是猪，他的功夫也极为了不得！
张楚岚扶额：“我人晕了。”
甚至怀疑陆瑾老爷子发了神经！
……
不说其他人怎么去想，陆宸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家主？”
苍白眉毛随着声音轻颤，望向陆瑾的脸。
陆瑾一代人，大都是异人界当之无愧的顶尖人物，在这之下，就是陆宸这一代人。
异人较于常人，寿命一般会更长些，但能活到百岁的也实属罕见。
陆家陆宸的同辈亲族，两只手数得过来。
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时不同往日，异人之间的争杀不再是主题，是以他多年没有出过手。
现在纯粹是为了陪张怀丹这位客人，没想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家主一定是在开玩笑。’
陆宸饶是难以接受，心中安慰自己，可当陆瑾的双眼望来，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家主是认真的！
陆瑾笑道：“可不要小觑怀丹，若是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说不定不是怀丹的对手。”
神通化生，三头六臂，怀丹有这般手段，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我明白了。”
陆宸无可奈何，在他的印象里，张怀丹迄今为止最强的战绩，无非是击败丁嶋安。
两豪杰在异人界久负盛名，最主要的原因，是看重他们的未来。
至于真正的实力，倒也算可圈可点，但别说和陆瑾这一代人，就是往下一代，也有不少人能收拾两豪杰。
不巧，陆宸正是其中之一。
“怀丹真人，既然是家主的意思，那就得罪了。”
……
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中，两人来到演武场中心。
一个风华正茂，一个白发苍苍，乍一看去，还以为张怀丹在欺负老人家。
但陆宸可不是普通的老人家，他是陆家仅在陆瑾之下的那一代人，膝下儿孙满堂，早就过了和人争斗的年纪。
要不是陆瑾执意如此，他不可能动手，更不可能和张怀丹动手。
陆宸微微颔首，负手而立：“怀丹真人，你尽管出手，我的法门比较简单。”
张怀丹面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眼里却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陆宸可以说是最接近顶尖异人的那一代人，自己虽然能降伏丁嶋安，却未必能够拿下陆宸。
“得罪了。”
金光护体，大手化生，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威！
……
“天呐，我没看错吧，三大爷真的要和怀丹真人交手！”
“怀丹真人哪里是宸爷的对手！”
“没有胜算，不会有胜算的！”
陆家的青秀们惊呼连连，作为仅在陆瑾这一代之下的异人，岂会是泛泛之辈？
怀丹真人年纪轻轻，即便盛名传荡，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
张楚岚喃喃自语：“丹哥，一个晃神的功夫，你的对手已经是陆宸这种层次的异人了么？”
他并不知道陆宸的手段有多厉害，在今天之前，彼此压根就不认识，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升起的惊悚！
这位爷就算有对手，也不该是丹哥啊！
他心中叹息不已，一旁的陆琳目光却已凝成一条线。
异人界和平太久，这种高度的对决何其罕见！
他心里不觉得怀丹有获胜的希望，但他莫名有些念头，怀丹说不定能和三大爷好好过上几招！
……
众人神思不定，陆宸浑然不受影响，一头白发微微飘动，眼中倒映出金光的人影。
方才旁观，已经是大为意外，此刻面对，更捕捉到许多未曾有过的细节。
不禁赞道：“不错不错，怀丹真人这一身金光，老夫生平仅见，能将金光咒练到这种程度，古今罕有。”
他笑容和煦，言语之中充满了淡定之意。
不像是要和张怀丹过招，浑然前辈指点晚辈的口吻。
但在场之人，没有任何人觉得他的语气有问题。
要不是怀丹真人师父的辈分高，在陆宸面前，高低也得叫一声宸爷。
而怀丹真人固然有‘小绝顶’的声名，也得看看对面的人是谁。
“谬赞了。”
陆宸轻笑一声，大袖一挥：“以老欺小，算不上本事，真人尽管出手，今天要是能够让我后退半步，就算我输了。”
张怀丹微愣，神色有些奇怪：“好。”
……
“宸爷当真是霸气！”
“霸气归霸气，这后退半步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是啊，真人总不至于让宸爷后退半步都做不到吧！”
一众陆家青秀，或是惊诧或是惊疑。
诚然，怀丹真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宸爷的对手，但后退半步就有点过分了。
以刚才真人的表现，应该是绰绰有余。
宸爷这是主动求败不成？
……
陆家青秀们都在讨论后退半步的问题，张楚岚却敏锐发觉到张怀丹脸上奇怪的神色。
“呃，丹哥竟然有今天。”
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印象中这种话只有丹哥对别人说的份。
冯宝宝干巴巴的道：“遭报应了……”
张楚岚忍俊不禁，不得不说，真有几分那种意思。
然而笑意一转，一股凝重悄然生发！
不管陆宸心里抱着怎样的想法，敢说出这种话，无疑证明了其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
“陆琳兄弟，你怎么看？”
陆琳瞥了他一眼，目光平淡：“怀丹不可能是是三大爷的对手，考虑到怀丹的脸面，主动提出这个条件，不至于让他尴尬。”
张楚岚点头不止，十分认同陆琳的话，毕竟陆家和丹哥的关系谁不知道？
又奇道：“不知这位陆宸前辈修的是什么功法？”
“是九……”话音未落，场内的张怀丹，已经御使金光大手，声威赫赫的拍去！
掌风掀起劲风，将陆琳的答复都拍散了。
他发丝缭乱，脸上一抹苍白迅速染上，心弦微震：‘怀丹刚才那一下，还没有出全力！’
难以相信，自己多年苦修，竟然还距离怀丹如此之远！
想到刚才那沛莫能御的力量，再看三大爷同样缭乱的白发，陆琳心中的震动越发高涨！
三大爷真的挡得住这一拍吗？
张楚岚更是两眼圆睁，咋舌不已：‘乖乖，丹哥是真狠呐！这一下，怕是要把这老人家当场送回老家！’
陆家的一众青秀，无不是面色狂变！
这声势也太骇人了！
没有什么奇妙的变化，纯粹而强大的力量！
那金光大手中隐隐散发出来的压迫力，堪称是摧枯拉朽，令人两股打颤！
宸爷多年没有出手，年纪也大了，到底有没有长辈们口中传的那么厉害？
不会被怀丹真人一掌拍上天吧！
……
众人心思如电，陆宸望着那只金光大手，神色却自始至终的从容。
他两手犹如两把铁钳，只听一声闷响，稳稳抓住了金光大手的一根手指。
掌风消弭，劲风荡然无存！
……
“呼~~”
一众陆家青秀，传出接连松气的声音。
张楚岚饶是难以置信：“这么简单就抓住了？”
冯宝宝眨眨眼：“这老头的力气比张怀丹还大……”
张楚岚满面愕然：“不会吧？”
一大把年纪的人，力气能比丹哥大？
他聚精会神的观察，根本看不出老人家有运转功法的痕迹。
然而没有运转功法，怎么可能抗住丹哥的金光大手？
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威能！
“前辈到底修的什么功法？”
‘呼！’
陆琳吐出一口长气，看着仿佛按下暂停键的金光大手，再看看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陆宸。
有些好笑刚才自己内心冒出的想法。
三大爷怎么可能是绣枕头？
怀丹想要和他老人家过招，还差的远了。
面对疑惑而震惊的张楚岚，轻声道：“三大爷的功法，名为九牛二虎之力！”
“九牛二虎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