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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南北双星
    “这么说,这位圣山大祭司,很可能就是修为达到先天境的强者?”耿煊问。
    铁狼想了想,道:
    “这人是否真的存在,又或者只是那些异族部落杜撰出来的保护者,我也不能真的确认。
    只是按照暗夜司内流传较广的说法,若这人真的存在,那他即便不是走的修炼一道的先天强者,也应该有着一些堪比先天层次的手段。”
    他这话说得有点绕,耿煊却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还想起刚碰见曹鳌、陶彬、白玛、哈克这些人之时。
    陶彬给白玛瞎编的人设之中,就对这个“圣山大祭司”有提及。
    这说明这个“圣山大祭司”的存在,或者说“传说度”,在玄幽二州并不算低。
    无论这人是否真的存在,其对董观都形成了某种战略威慑的效果。
    耿煊心中沉思,铁狼则趁这机会,将他掌握的,更多与“先天”有关的信息分享了出来。
    “……除了这个‘圣山大祭司’,我们有比较大的把握确认其真实性之外。
    就我们暗夜司所涉及的领域,再没有更多可指向其他先天大能的消息。
    ……这也和我们暗夜司的职责有关。
    在玄幽二州,暗夜司负责对所有潜在威胁进行刺探,剪除,以及确保那些能够接触到核心权柄之人,没有暗怀异心。
    在玄幽二州之外,则是用各种方法培植耳目眼线,尽可能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
    其中,对各州的军镇之主,以及有望对某州格局带来剧烈变化的年轻俊杰,尤为关注。”
    耿煊轻轻点头。
    暗夜司虽然也肩负着替董观搜集各类信息情报的重任,但侧重也是非常分明的。
    元州境内,以陈展为核心建立起来的谍探体系,便是暗夜司的外围势力之一。
    与先天有关的信息,不仅与他们的目的相悖,若是有了一些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的发现,按照董观的要求,还要主动止步回避,禁止深入探究。
    因为这个原因,铁狼这个暗夜司的副司长对这一块信息了解有限,也可以理解。
    “……不过,对于那些明确已经去世的先天大能,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虽然没有刻意刺探,但暗夜司也掌握了不少与之相关的信息。
    通过对这些已经作古的先天大能的生平进行仔细的对比,我们有个猜测,军镇之主身后,很难有先天大能这样的靠山。
    即便其人突破先天之前有着很浓的军镇属性,待其突破先天之后,也会主动远离这一切。
    ……当然,也有人说,我们颠倒了因果。
    真正的原因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五境圆满到先天这一步的跨越。
    淬体修炼到了五境圆满,身体层面已经完满无缺,进无可进。
    要完成这最后一步的跨越,必须先在精神层面完成某种突破。
    而舍下世俗物欲的羁绊,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
    铁狼这番言语,让耿煊不知道该如何品评。
    他是知道真正的原因的。
    他相信,那些走到五境圆满,正在向先天境发起冲刺的时代天骄们,也必然知道真正的原因。
    但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有句话叫“万一呢?”
    更重要的是,当某种观念成为一种风气,被普遍认同之后,身在时代之中的个体,只有顺应遵循,才能获得心灵上的完满。
    若要强行逆风气而动,除了极少数生性就“反人类”、“反社会”的个体,这种行为本身就足以成为一种“心魔”。
    一旦陷入这种虚妄的、自设的“泥沼”之中,真就能无中生有,变成一道宛如天堑一般的屏障,阻隔在五境圆满与先天境之间。
    ——譬如,在人类最古早、最原始的时期,是不存在道德、良知这样的观念的。
    可当这样的观念在一代代先圣贤哲的努力下,一点点植入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这便成为了普世的风气。
    即便是杀人无算,十恶不赦之徒,也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做人要讲“义气”,更要“善待”兄弟,“孝顺”父母。
    若是其某种行为违背了其心中下意识认可遵循的某种“良知”,那其本人内心就将不得安宁,将时时刻刻遭受内心的谴责,自我的审判。
    这便是“心魔”。
    在耿煊看来,五境圆满突破先天,本应是很客观、很“唯物”的一步。
    既不关乎善恶,也与是否断绝世俗物欲毫不相关。
    可现在,却被强行扯上了关连。
    在客观、“唯物”之外,又新增了一道主观、“唯心”的障碍。
    在铁狼的“提醒”下,忽然醒悟到这一点的耿煊,真不知道如何评说。
    对于修炼一道来说,这是一道本来不应该有的阻碍。
    若能将其破除,修炼一道无疑会更平坦许多。
    通往先天的门槛,也会降低许多。
    但对当下的耿煊而言,这道屏障的存在,却无疑是很有利的。
    心中转动着与铁狼所述几乎八竿子打不着的念头,片刻之后,耿煊才将其轻轻略过,又问:
    “那除开先天境,董观麾下的修炼者中,可有值得重点关注的?”
    铁狼点头道:“有。”
    “谁?”
    “羽侯。”
    “羽侯?”耿煊轻声念了一遍,一边快速回想,一边道:“这人是谁?”
    刚才,他快速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无论是扎络讲述的那些“故事”,还是这两天与曹鳌、宋明烛等人近距离接触,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如果其人真的是董观麾下修炼者中最值得关注之人,不应该这般“寂寂无名”才对。
    铁狼道:
    “董观麾下,有一支孤儿军,都是从各个渠道收抚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些孤儿,不仅有出身于玄幽二州之人,甚至还有外州之人。
    他们自小被董观收养,用最严酷的方式进行培养。
    那些表现优异的,会被他收为义子,或是被安排去玄幽铁骑,或是被安插进暗夜司,或者其他只有他才知道的岗位。
    他们是董观最忠诚、最信赖的力量。
    羽侯便是其中修炼天赋最强,也最得董观信重的一位。
    羽侯之名,并非其真正姓名,而是来自于‘铁羽卫’,是董观私下对他的爱称。
    因其被董观授予了铁羽卫大统领一职,专门负责董观的行宫守卫。
    ……自从当年寝宫无端出现血绘苍狼图腾之后,董观对宫禁之事就看得很重,历任铁羽卫大统领,鲜有任职时间超过一年的。
    短则数月,最长也不超过两年,就会被换掉。
    这种现象,直到羽侯上位成为现任铁羽卫统领,才消停下来。
    从羽侯上任铁羽卫统领至今,已有六年。
    董观再没有动过换人的心思,还说,直到有了羽侯,他才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
    顿了顿,铁狼又解释了一下其声名不为外界所知的原因。
    “而因为铁羽卫性质的特殊,其声名远没有玄幽铁骑这般响亮。
    便是有所了解,也最多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对其内具体情由,几乎一无所知。”
    听着铁狼的讲述,耿煊轻轻点头。
    想了想,问:“他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铁狼摇头:
    “对于铁羽卫的一切,董观都是严禁无关之人传播的,更别说主动刺探里面的信息。
    我也是借着身份的便利,侧面了解到一些。
    至于此人究竟有什么能耐,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陷入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道:“不过,我却想起另一事。”
    说着,他看向耿煊,道:
    “团长可知道阳虎儿?”
    “阳虎儿?”耿煊感觉似乎有点印象,可仔细去想,却又想不起来。
    “阳州新崛起的一名军主。
    两年前,阳州诸军主中还没有阳虎儿之名。
    但当年,此人已经受到了暗夜司的重点关注。
    去年七月,一名在阳州多名军主夹缝之中生存,随时有倾覆之威的老年军主忽然不顾子女与许多下属的反对,将基业全部无条件托付给阳虎儿。
    数月之后,当时间到了去年底,阳虎儿不仅掌控了麾下军镇,让最敌视他的前军主嫡子都甘心为他效命。
    还扭转了其他军镇四面合围,准备将其地盘瓜分的不利局面。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原本是周围其他军镇‘猎物’的他,忽然与其他军镇联手,一起将那实力最强,也是对他敌意最强的军镇瓜分。
    ……前年还寂寂无名的他,去年底,就已是阳州诸位军主中的后起新秀。”
    听着铁狼的讲述,耿煊心中恍然。
    他甚至知道,若说去年底,这阳虎儿还只是阳州诸军主中的后起新秀。
    那么今年,他就已经剥去了“后”与“新”的标签。
    整个阳州都已十据其三的阳虎儿,声名已经不局限在阳州或者暗夜司这种情报部门内部。
    便是元州,也开始有了他的“传说”。
    耿煊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却也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些。
    刚才,他的思维一直在玄幽二州之内,故而没有与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对应起来。
    此刻经铁狼讲述,他也就醒悟了过来。
    ——玄州位于元州以北,幽州位于元州西北,而阳州却位于元州东南,与幽州恰好对角相望。
    “这和阳虎儿有什么关系?”耿煊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他问的是羽侯到底有什么能耐。
    铁狼不直接说羽侯,却扯上万里之外的阳虎儿。
    这看起来,明显是跑题了,而且还跑得比较远。
    铁狼继续道:
    “董观今年忽然有这么大的行动,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不是某一个因素就让他下定决心。
    但我猜测,阳虎儿的出现,一定是一个极重要的原因。
    ……前年,暗夜司将阳虎儿列为重点关注目标,董观并没有太过重视。
    去年底,董观邀所有就近的重要高层一起守岁,约定通宵欢宴。
    从三十日天黑之前,到初一黎明到来之时,歌舞都不能停。
    我当时恰好就在附近,陪在司长身后,也参与了那场夜宴。
    就在夜半之时,阳虎儿成功化解危机,还反手将最大的威胁变成猎物这则消息忽然传到司长手中。
    未免扫兴,他本来是想等欢宴结束之后再向董观汇报。
    他便将信息重新收回袖中,但他这举动却被董观看在了眼中,而按照暗夜司的规矩,除非十分紧要之事,不可能赶在那时候将消息传过来。
    多喝了一些酒的董观便直接开口询问,还让他当场将消息说出来。
    司长推脱不了,便当众将那则消息说了。
    原本还很愉快的气氛,当场就冷了下来。
    董观的神色,也很不好看。”
    说到这里,铁狼还额外解释了一下。
    无论是董观,还是董观麾下最核心的高层,能够在这样的乱世,成为唯一一统两州,并建立起了长达数十年稳固统治的群体,绝不是眼光短浅的草包。
    彼时,在知道了阳虎儿的最新成就之后,结合其短短一年间的惊人蜕变,大家已经不难预料到一个局面——
    若任由事态发展,阳虎儿很可能在数年之内便完成一统阳州的伟业。
    而阳州的富庶和繁华,远超玄幽二州。
    阳虎儿也远比董观年轻。
    在董观及“玄幽系”面前,阳虎儿及其麾下看起来还是群后生晚辈。
    可前者已在巅峰数十年,随着董观年龄不可挽回的衰老,已隐隐呈现出巅峰后的必然下行趋势。
    而阳虎儿及其麾下,却都年轻,是最具活力,最有朝气的时期。
    一个日薄西山,每过一天,都距离下山更进一步。
    一个朝阳初升,在走到最巅峰之前,每走一步,都是向上。
    而更让董观及其麾下心情复杂,甚至是嫉妒的是,这种时期,他们都曾有过,也深知其威胁究竟有多大。
    “……当时场面很不好看,气氛完全冷了下来。
    我当时以为,那场宴会再不可能进行下去。
    董观在冷脸了一阵之后,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董观忽然哈哈大笑,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
    有人立刻捧哏道:“君上何故发笑?”
    董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抄起酒壶,豪迈的猛灌了几口。
    拍腿道:
    “那阳虎儿在阳州市井中,据说有个‘小霸王’的诨名,说其骁勇善战,有当年霸王之遗风。
    想起此事,寡人便忍不住心中发笑!”
    那捧哏之人脸上露出困惑神色,道:“属下实在是愚昧浅薄,还望君上解惑!”
    董观一边啧啧摇头,一边不吝言辞的为其“解惑”道:
    “阳州这些年虽然日渐繁盛,却终是改不了目光短浅的毛病。
    或许,在他们眼中,阳州便是整个天下。
    却不知天下何其之广,能人俊杰何其多也!
    ……真要我说,那‘小霸王’之名,便是冠在我儿羽侯身上,都比这阳虎小儿更加合适。
    以我观之,那阳虎小儿,便是真有霸王遗风,最多也不过是得了霸王之皮,还沾染上了粗野莽撞的习气。
    而羽侯我儿,得的却是霸王之神!”
    至于为何别人得的是‘霸王之皮’,而他的‘羽侯我儿’得的却是‘霸王之神’,董观根本没有做更进一步的解释。
    包括那位机灵的捧哏之人,也没有人傻到继续往下追问。
    大家都是做出恍然大悟状,然后都对董观露出心悦诚服,‘我被完全说服了’的表情。
    很快,欢乐的氛围再次在殿中弥漫,欢饮达旦。】
    ……
    耿煊在听完铁狼活灵活现的讲述,忍不住心道:
    “霸王之皮,霸王之……神吗?”
    吃饱喝足的他,拍了拍手,对铁狼道:“我要休息一会儿。”
    说着,双脚踩在沙原荒地上的他,很自然的便已进入到了“天地桩”的状态之中。
    铁狼见状,默默将残局收拾妥当,便在一旁安静等待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耿煊从“天地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短暂的修炼,不仅让他身体状态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还顺带着完成了大成境“竭血手”的消化吸收,使其晋入大师之境。
    醒来后的耿煊,没有片刻耽搁,当即就将铁狼再一次拎在手中,身形一闪,便继续向东,也就是“白鹤滩”方向急掠而去。
    下午五点左右,拎着铁狼在沙原中急行的耿煊暂停了脚步,看着远方明显比其他区域更加旺盛的生机,低声道:“那就是白鹤滩?”
    铁狼低声道:“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