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了结因果，入得梦中
    “金乌.北朝的金乌！”
    救苦城哗然，这座巨城距离流沙域并不算遥远，此刻被大日光纳入笼罩范围，
    城内的强大者凝目眺望，可以极清楚的看见远方那只【三足神鸟】！
    大日光照耀，亮起，而后渐暗。
    “纯血，甚至大概率是嫡系.妖圣。”
    前代城主低沉开口，身旁站着的四个‘人’皆蹙着眉头色变。
    “大人，是否要上报皇都？北朝的一位妖圣降临，且还是金乌！”
    其中一个白髯老者低沉开口，神色悸动：
    “妖圣层面的金乌，说不定是【祖金乌】的孙子、重孙子，这种存在.一个不好，或许两国要再起争端的！”
    诸方在五王城都损失太大、太惨重，各方都陨落了至少三四位妖圣，
    以至于如今雷音寺、弥勒寺休战，南北二朝也短暂言和，彼此休养生息。
    前代城主一身漆金玄袍，眼眸略显浑浊，淡淡道：
    “上报？不必。”
    顿了顿，他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来：
    “运使的好，或许能叫那人族小崽子遭大难。”
    身后四妖对视一眼，白髯老人模样的妖族大能笑着道：
    “大人，您未免太看重那人族崽子了，以他那低微修为，也想管理救苦城？三月，不，一月之内，吾等必让他灰溜溜的滚出救苦城！”
    前代城主凝望着远方暗淡的天空，凝视着那只三足神鸟消失后遗留的丝丝缕缕神韵，
    他身上的漆金玄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着。
    许久。
    前代城主道：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他声音很淡漠，却又透着铿锵杀伐之意：
    “本王在此经营了四万年，岂是他说来摘桃就来摘桃的？将城下大阵解锁吧。”
    此话一出，四尊妖族大能齐齐色变，白髯老人惊道：
    “大人，一旦解锁，万一”
    “要的就是万一。”
    前代城主低垂下眼眸，难以看见其眼中色彩，声音透着森然之意：
    “三个月，若那人族崽子足够坚韧，三个月时间都不自主退离救苦城，便让城下那位破一破封！”
    缓了缓，他冷冽笑道：
    “此乃天庭道门之绝世大凶，便是陛下都难以奈何，曾在中劫之年，叫那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都吃了苦头。”
    “若这位破封，救苦城大乱，且看此子承不承得住罪责？哪怕陛下再看重，也要斩了他以儆效尤！”
    四位大能面面相觑，陛下，很看重那个人族崽子？
    他们不敢发问，也不敢劝阻，只是都默默做礼，道了一声‘是’。
    “行了。”
    前代城主见远方夜空，三足神鸟遗落的神韵都彻底消失，伸了个懒腰，道：
    “先好好安排一二，彼时，一定要给咱们这位新来的城主大人，盛大接风！”
    说罢，他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救苦城此时也重新陷入安寂。
    ………………
    流沙域。
    “咕咕咕！”
    吞下青铜佛像，吃饱了的大肥鸽子晃晃悠悠的落回了庙宇中，不偏不倚，正立在青年肩头。
    一片死寂之刻，老僧人呆呆的看着那个青年伸手，逗弄肩头那只可怖的鸟，‘哇’的一声，喷出血来。
    他神色萎靡，挣扎着去接住散落下的【地藏渡魂经】，神色茫然惶恐至极——方才，那是金乌？
    那是金乌！！
    “大慈！还在执迷不悟！”佛像破灭，脱离佛光摄魂的小沙弥震吼，捏一道杀伐术袭去，无了佛身的老僧，本身修为并不高，
    再加上此刻心神剧震，一个不慎，遭小沙弥横击，身躯高高抛起，洒落一连串金色血液，重重砸地。
    小沙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地藏渡魂经。
    他喘了口气，背后也冷汗淋漓——好险！！
    若非那神鸟，此刻自己恐怕已然.
    小沙弥瞪了眼奄奄一息、尤自不可思议的老僧，转过身，拘谨、敬畏的看向那青年。
    “前辈.”
    小沙弥执礼，小心翼翼的开口：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这才能夺回失窃的地藏渡魂经，此事之后，晚辈定当向玄鸟大人禀告前辈的恩德”
    周牧并没有回答，只是端坐在红柱之下，侧目吩咐道：
    “煮茶。”
    处于巨大惊怖、如坠幻梦中的卢芊芊惊醒，呆呆点头，木讷的煮起茶来。
    很快，茶香袅袅。
    “给这肥鸽子也来一杯。”周牧平和道。
    “是。”
    卢芊芊下意识应声，旋而反应过来，狠狠打了个哆嗦——肥鸽子？
    庙内濒死的老僧、小沙弥和黎家姨侄，不约而同的眼角抽搐，你管这玩意叫鸽子？？
    方才那一幕，方才那三足神鸟横空照耀天下的景，给他们的冲击和震撼太大太大。
    金乌啊。
    这可是金乌啊！
    哪怕是涉世不深的黎都，也明白【金乌】意味着什么。
    恍惚中，卢芊芊倒好了两杯滚茶，猪鸽跳下周牧肩头，在茶杯中啄了三两下，很人性化的咂了咂嘴。周牧亦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后，以指腹轻轻抚弄猪鸽的小脑袋，这才开口：
    “因果。”
    庙中，连同濒死老僧在内的众人，无不张望而来。
    “因果一说，玄而又玄。”
    周牧舌绽莲，只是在阐述一个自太上前辈处所得的基本道理，却竟叫佛庙中生出天乱坠地涌金莲之景，
    甚至有紫气，自虚空中喷涌而出，弥漫朦胧在他身侧！
    “修行！”黎沐雨猛地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给了侄儿兼少主人一巴掌，低呼道：
    “快快修行！”
    黎都茫然失措，下意识的遵从，盘坐在一眼金泉旁，虚空中飘落的仙葩、紫气，悄无声息的坠下浸来，金泉流淌间，他的体魄遭到大补益，发出低哼。
    周牧继续阐述。
    “若吾不欲沾染因果，但也有因果寻上门来，似这位法师，动了杀机，便使吾被迫沾染因果——吾也唯有斩了法师，才算是因果了结。”
    濒死的老僧人发出嗬嗬声，口中溢出血。
    “然。”
    周牧微微一顿，继续道：
    “在不主动施为，在【无为】之境况下，汝等却因吾了结因果之事而受益，则便是诸位，欠下我一份因果。”
    小沙弥、黎沐雨恭敬聆听，静修的黎都面色潮红，仙葩坠身，金泉淌过，紫色入体，他的境界在暴涨。
    周牧呼了口无暇清气，慢条斯理道：
    “若今日无吾，大慈法师将斩掉沙弥，诛掉汝二人，而汝等如今欠下吾因果，便当来日偿还——愿，还是不愿？”
    小沙弥和黎沐雨虽不明所以，但都拼命点头，后者还不忘给沉醉修炼的黎都一巴掌，让对方快快应声。
    见状，周牧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依照太上前辈所说，
    自己若在三五年内能成神圣，五王城覆灭的时间跨度不算太大，届时是有可能承载篡改五王城之灭的因果的，
    但前提是，期间必须尽可能的【无为】，尽可能的不沾因果，
    若是沾了当尽早了结.且，若是时机得到，不妨使其他生灵，欠一欠自己因果。
    如此，当自己篡改历史，化五王城自死而生之刻，欠下自己因果的生灵，
    也自当帮忙分摊一些来自历史反噬的滔天因果。
    几个生灵或许没什么作用，但若数量多了，若其中有实力滔天者，则周牧自己的压力会大大减缓。
    至于对方会帮忙分摊多大因果，就要看欠了自己多大因果——生死之因果，不可谓不大。
    当然，主动出手帮忙，虽然也可让对方欠下因果，但自己却也同样承上了一份因果，两两抵消，并无用处，
    唯有如同今日这般，自己行以【无为】，被迫承接、了结因果之时，被动受了益的生灵，才是单方面的欠下自己因果。
    而自己，依旧无垢。
    “慈悲。”
    周牧施施然颔首：
    “既如此，便来年偿还因果之时，吾会告知。”
    小沙弥恭敬做礼，犹豫了一下，尝试告辞离去，见这位周前辈没有说话，这才捧着地藏渡魂经，小步小步的朝庙外挪去。
    直至挪出庙外也不见周前辈阻拦，小沙弥大喘了口气，狂奔离去。
    大慈庙陷入安宁。
    许久。
    周牧杯中茶饮尽，看向老僧，慈悲开口：
    “去吧，往生去吧。”
    他轻轻一指，黄泉河撕裂虚空，碾碎庙中残余的仙葩、金泉，
    老僧人发出呜咽，想要讨饶，却来不及说话，被黄泉淹没。
    等到黄泉河重新流淌回周牧袖口，原地只留下了一滩灰烬，仅此而已。
    太白皇老七宝七杀术，劫杀。
    老僧的一身精气神，一身气运，尽都化作周牧的资粮，他垂眸，不去看黎家姨侄，静静养神。
    直至了天亮。
    “赶路去吧。”
    周牧轻轻咳嗽，在卢芊芊怯弱的搀扶下起身，看上去虚弱无比，黎沐雨连忙拉着黎都一并起身，
    她壮着胆子问道：
    “前辈，我们可否和您同路？”
    周牧面若金纸，似乎很虚弱，淡淡道：
    “吾崇尚无为，汝等做什么皆与吾无关——只要莫施了因果加于吾身。”
    黎沐雨立刻听明白周牧话中含义，想要做礼，却又生生克制住，不执礼，不道谢，不恳求。
    她只是目视那位看似病弱实则恐怖无边的青年上了马车，目视马车缓缓驶向远处的巨城，
    这才拉拽着黎都跟上前去，与马车并走。
    “倒是聪慧。”马车内的周牧逗弄着猪鸽，轻声笑着，目光瞥了眼马车外并行着的两人，在黎都身上停留了一刹。
    这个小家伙，昨夜沐浴了仙葩金泉，修为从力境暴涨至气境——这不算什么。
    关键是.
    周牧在对方体内，感知到一缕复苏的远古血脉，和一些断断续续、很不清晰的，蕴含在远古血脉中的传承记忆。
    不出意外，便是这小家伙的先祖，即，蚩尤。
    而若是来日，自己想要在证道大罗前倒果为因，想要先有‘周牧’再有‘轩辕’，
    少不得要走一趟轩辕的时代。
    那便需要那个时代生灵的记忆。
    蚩尤，虽非大罗，其记忆无法做为自己逆溯岁月的媒介，不过嘛.
    现在不行，以后却不一定。
    “倒算是缘分。”他如是自语，将目光从马车外收回，透过正前的车帘，静静凝望远方的那座【救苦王城】。
    许久，周牧闭上眼。
    念头已然遁入【天庭之墟】——他要去做一件大事。
    他要去，撬开天庭财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