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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成亲的衣服太过繁琐,不方便走动,王希原将外袍的下摆打结,绑在腰间。他身形敏捷,每经过一座宫女寝居都要走进去,看看元滢滢可在里面。
    最终,王希原在浣衣局找到了元滢滢。
    院中摆放着大大小小浆洗衣服的木桶木盆,元滢滢靠着水井而坐,脑袋轻轻向下栽着,显然是在打盹。
    王希原并不叫她醒来,而是寻了小巧的马扎坐在元滢滢对面。他弯腰往元滢滢面前凑,看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
    王希原盯着元滢滢瓷白的脸颊看的入神,他不觉得无聊,将元滢滢的眉毛眼睛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眼睑轻掀,元滢滢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不禁吓了一跳,她身子晃动,朝后倒去,王希原忙伸出手捞住她的腰肢。元滢滢如瀑的乌黑发丝顺着井口垂落,倒映在清澈的水中。
    井水中有皎洁明月的倒影,王希原目光沉沉的脸和元滢滢纤细柔弱的背影交叠。
    元滢滢乌黑的瞳孔紧盯着王希原,她眨眨眼睛,疑心是自己睡迷糊看错了人,今日分明是王希原大喜之日,他应该待在宣阳帝姬的宫殿,怎么会来了浣衣局。
    看她这副呆愣模样,王希原忍不住曲起手指,往她白嫩的额头弹了两下,力气不大,却惹得元滢滢捂着额头喊痛。王希原面上闪过慌乱,忙扒开元滢滢的手掌,看额头上果真留下了黄豆大小的红痕。王希原小声说道:“怎么生得如此娇嫩……”
    元滢滢问他在嘟囔什么时,王希原答道:“……以后再不弹你额头了。”
    明月柔和的光辉倾泻在元滢滢的脸颊,看着她柔美的脸蛋,即使元滢滢正身穿简单的宫女衣裙,王希原都觉得她恍惚像神女一般。王希原俯身,正要贴近元滢滢的脸颊,却听到她软声的抱怨:“腰好疼啊。”
    王希原顾不上刚才所想的风花雪月,忙把元滢滢拉起来。
    元滢滢问他怎么来了浣衣局,为何没有在宣阳帝姬寝宫。王希原沉了脸色,弹元滢滢脑袋的手蠢蠢欲动,他终究是记得元滢滢皮肤娇嫩,手掌落下的方向换了位置,改成捏元滢滢脸颊的软肉。
    王希原哼哼地说道:“我为何要陪她?”
    元滢滢声音含糊:“你们是夫妻,今日是洞房花烛夜,你理所应当去陪伴她……”
    王希原眉眼浮现烦躁:“什么狗屁夫妻,我和宣阳帝姬本就彼此看不顺眼,若不是帝王非要做姻缘,我怎么会同她扯上关系。”
    在元滢滢的轻声求饶下,脸颊被松开,元滢滢偷偷觑着王希原的脸色,试探地开口问他:“但假如这桩婚事并不是你以为的你不情我不愿呢?”
    王希原不解,问她是什么意思。
    元滢滢摊着手道:“我听旁人说,有些女子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心里喜欢,表面却做出一副厌恶模样。也许宣阳帝姬就是这种人,她其实并不讨厌你,而是倾慕你,如此你还觉得同她成亲是一种折磨吗?”
    王希原的眉头越发皱紧,问元滢滢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他直言道:“无论宣阳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都不会改变我对她的态度——只会是厌恶。而且,你以后莫要听别人乱说话,什么表面厌恶,心里喜欢,听得我心中发慌。倘若宣阳帝姬当真如此,我更要疏远躲着她了。你想想,一个你讨厌的人,忽然有一日说她其实爱慕你,该是何等的骇人听闻,如同饭菜吃了一半,才发觉早已经馊掉的恶心感。”
    元滢滢见王希原如此抗拒宣阳帝姬,想来不会因为宣阳帝姬的示好而突然心软,面上顿时挂上了真切的笑容。
    她欣喜之下拉着王希原的手臂,问他要在外面待多久,几时回去。
    王希原目光下移,看着元滢滢纤细的手臂,喉咙微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我几时回去,我便几时回去。”
    元滢滢并不扭捏,直言道:“我想你整夜都不回去。”
    驸马彻夜不归,才能让宣阳帝姬颜面扫地,沦为宫中的笑柄。元滢滢早就和帝姬们结仇,自然是帝姬的境况越糟糕,她就越欢喜。无论元滢滢怎么行事,她都不会觉得自己过分,心底产生愧疚。元滢滢只觉得,无论用什么恶劣的法子对付朝华帝姬、宣阳帝姬她们都不为过,要知道她梦境中的凄惨结局都是因为帝姬们。至于会不会突然心软犹豫,元滢滢心想,宣阳帝姬等人派人去宫外抓她时,都不曾犹豫过片刻,那她为何要假惺惺地做圣人。元滢滢只听从本心,她就是看到帝姬们过得越悲惨,心中越痛快。
    驸马偷跑出来一两个时辰,已经会引起兵荒马乱,如果王希原整夜不归,就是彻底不顾宣阳帝姬的脸面,再无转圜二人关系的机会。
    但王希原听罢元滢滢所说,不觉得她为人任性无理取闹,反而生出淡淡的欢喜。王希原当即抓住元滢滢的手,郑重保证道:“好,我就不回去了。”
    王希原的手掌完全地把元滢滢的柔荑覆盖,微热的烫意让元滢滢稍感不自在。但因为王希原愿意顺着自己,元滢滢乐意容忍他片刻。
    寂静的夜里,肚子发出的空鸣声格外突兀。王希原脸颊微红,心虚地摸着鼻子解释道:“因为成亲我心里不爽快,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元滢滢眼睛发亮,王希原这番话就是在说,和宣阳帝姬成亲让他食不下咽。
    元滢滢越发看王希原顺眼,便主动说道,厨房应该还留着她的晚饭,可以取来同王希原一起吃。
    王希原当即起身,跟着元滢滢往厨房去。
    饭菜极简单,两碟小菜一荤一素,另配一碗米粥。但厨房的馒头管够,足够让王希原吃个饱。
    王希原没有挑剔吃食简陋,毕竟他行军打仗,连草根树皮都吃过,怎么会嫌弃松软的馒头。
    今夜明月极美,弯月如钩,月色朦胧,有一种静谧的美丽。王希原看着乌黑的屋顶,突然想要去那里用膳。
    王希原知道元滢滢喜欢高处,她乐意被自己举起,应该会愿意在屋顶用膳。元滢滢面露犹豫,心中好奇和害怕在互相较量,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元滢滢轻轻点头同意,她环顾四周,要寻一梯子爬上去,王希原却道不用如此麻烦。
    王希原将装好膳食的食盒提在左手,而右手揽着元滢滢腰肢,他脚下轻点,踩过井口,三两下就到了屋顶。
    元滢滢抚着胸口,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蹙眉道:“上是上来了,可我们如何下去?”
    王希原将馒头递给元滢滢,要她不必担心。
    “有我在,你且放宽心罢。”
    元滢滢接过馒头吃着,王希原应该是饿的太久,再三确认了元滢滢吃不掉剩下的膳食,便将带来的馒头小菜连同米粥吃的干干净净。
    远处黑暗中有宫灯闪烁,几点昏黄的灯火缓缓移动着。待那些宫灯走得近了,元滢滢才听见他们口中的呼唤:“驸马爷,快些回去罢,帝姬急着寻你——”
    成亲夜寻不到驸马的身影,这在宫中可是难得一见的可笑事情,宫人们不敢声张,只得压低声音沉声喊着。
    宫人寻到了浣衣局,见地面摆着木桶木盆,却不见有人浆洗,便问当值的宫女是谁,要叫来问问可见过王希原。
    浣衣局的宫女站出来,笑道:“哪里有当值的宫女。宣阳帝姬大喜的日子,这些小丫头们都想沾沾喜气,坐都坐不住,我便斗胆让她们都去看热闹,待到明日再把浆洗的活儿做完。你瞧她们,把衣服丢在这里就走了,也不抬进屋里去,若是落了雨泡坏了衣裳可怎么好。”
    宫女说着,便命人把浆洗的衣服抬进去。见她如此说,宫人们便信以为真,简单搜了浣衣局,没有发现王希原的踪影就匆忙离开。
    浣衣局宫女叹气:“这个元滢滢,真是一块烫手山芋,偏偏扔也不能扔,用也用不得,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偷闲去了。”
    待她走后,元滢滢终于松开手笑出了声音。王希原也满脸笑容,说浣衣局宫女看着为人和善,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元滢滢深以为然,虽然浣衣局宫女说话不中听,冷声警告元滢滢小心行事,不要给浣衣局寻麻烦,但在元滢滢眼中,她确实帮过自己多次,因此元滢滢并不把她说过的刺耳的话听进心里去。
    王希原仰面躺在屋顶上,让元滢滢陪伴他一起看看月亮。元滢滢嫌脏,并不愿意躺下。但王希原嘴里说着,仰面看到的月亮皎洁,和平日里抬头看见的月亮很不一样。元滢滢心生好奇,但不情愿弄脏衣服。她垂眸,看着大喇喇躺着的王希原,突然有了主意。
    柔软的身子轻伏在王希原的胸膛,乌黑的发丝抵在他下颌。元滢滢自觉想出了绝妙的法子,她躺在王希原的身上,就不会弄脏衣服还能看到月亮。
    元滢滢伸出手指,沿着月亮的边缘描摹,她低声喃喃:“好像,的确和平常很不一样,更大了一点,变得更亮了……”
    她葱白的手指在王希原面前高高扬起,和月亮重叠在一起。王希原凝神看着,只觉得元滢滢肌肤的颜色和月亮柔和的光辉交融在一起。
    发丝轻蹭着王希原的下颌,弄得他肌肤发痒。王希原低头,在柔软的发丝落下轻吻。不知道是元滢滢看月亮看的入神,还是王希原的吻太过轻柔,元滢滢竟然毫无反应,完全不知道有人刚才吻了她。
    王希原伸出手,把同月色一般颜色的手指握在掌心。
    元滢滢身子一僵,但没有把手指收回,任凭王希原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