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磊越过简苏木,身子撞歪他的肩膀,拉住元滢滢的手往外面走。
元滢滢暂时不想告诉成磊她把父母接到京市,就没有出声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和简苏木待在招待所。一路上,成磊的脸色很黑,握住元滢滢的手却紧的挣脱不开。
成磊沉着声音提醒元滢滢:“你已经结婚了。”
元滢滢眼睛中闪过惊讶,疑惑成磊明明对两人的婚姻不满意,这时特意提起究竟是什么意思。成磊扭过头,不去看元滢滢的眼睛:“你即使不想回家,要住招待所,也应该开两个房间,简苏木他虽然是我的兄弟,但更是一个男人,你们待在一起不合适。”
元滢滢这才反应过来成磊在担心自己给他戴绿帽子,便皱着眉头说道:“你是害怕我,还是担心你兄弟?”
按照常理来说,成磊应该更担心元滢滢,毕竟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认识的时间、相处的感情都没有和简苏木深。而且,成磊刚才是一时着急,冷静下来仔细想,简苏木和他多年兄弟,即使元滢滢有那种心思,简苏木也不会同意。但成磊回想起开门时看到的一幕——他的老婆和兄弟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元滢滢坐在床上,脚微微翘起,简苏木像是男主人一样打开房门,姿态自然。那一刻,成磊觉得,好像简苏木和元滢滢才是夫妻,而他是无意打扰的客人。
成磊抿着唇,半天才干巴巴地说出来一句:“反正,你离他远点,你们性格不合适待在一起肯定要吵架。”
元滢滢偏不顺从成磊的意思,摇头道:“才不会。简苏木处处顺着我,他啊——”
元滢滢伸出手指,虚点着成磊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着:“他可比你听话,即使挨骂也是乖乖听着,从不反驳。”
成磊当然不相信,简苏木的脾气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心里再生气,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而是藏在心底,只要抓住合适的时机,一定会狠狠地反击回去。蔫坏的简苏木,怎么落在元滢滢嘴里,就成了听话的人。成磊想不通,只以为元滢滢是故意说反话气他。
可是看着元滢滢张张合合的红唇一直在说着简苏木,成磊胸中涌出怒火。他俯身,含着元滢滢的唇,用舌头掠过她口中的每一寸肌肤,经过牙齿根部时,他能感受到元滢滢微微颤抖。
明明……他已经想好要和元滢滢保持距离,可这一次还是没有忍住。
成磊自暴自弃,心想反正都吻过了,不如多吻一会儿。元滢滢没有反抗,她虽然不怎么喜欢成磊,但很喜欢他的吻,像把自己吃掉一样热情,让人无法抵挡。
元滢滢提着要求:“我想……环着你的腰。”
成磊的心跳变得很快,他抱着元滢滢,走进了路边的树林里。借着遮挡,元滢滢纤细笔直的双腿在成磊的腰间轻轻晃动。他托着她的屁股,免得她会掉下来。
成磊拉着元滢滢的手进了大院,路上碰到熟人收到不少调侃,说他们小夫妻恩爱,连手都牵的紧。成磊僵着脸,余光暼向元滢滢,见她唇角上扬,露出笑容,始终紧绷的心才放松。
元滢滢回到家,成家又重新恢复热闹,成母偶尔挑剔着元滢滢的毛病,只是她从来没有成功地教训过元滢滢,反而被元滢滢转过身教育。再一次被儿媳妇吵输后,成母终于变得安静,她承认,元滢滢是块硬骨头,无论怎么捶打她,都不可能让元滢滢变成听话乖巧的好媳妇。成母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谁都没有想到她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成母心想,既然改变不了元滢滢,她又是文化人,总不能撺掇着成磊和元滢滢离婚,就只能忍下心中的不满,认了元滢滢这个浑身都是毛病的儿媳妇。
成母经过了内心的挣扎,决定向元滢滢示好。虽然元滢滢不是好儿媳妇,她可是要做好婆婆的。成母在饭桌上主动给元滢滢夹菜,正吃饭的成磊、成父和元倩纷纷停下筷子,诧异地看着她。要知道,成母有洁癖,从不做夹菜的举动,今天这是怎么了?
成母以为,元滢滢会受宠若惊地感谢她,毕竟能遇到主动示好的婆婆是多么难得。但元滢滢没抬头,只是吃掉成母夹过的菜,随口说了一句:“谢谢妈,不过我不爱吃豆角,不用帮我夹。”
就这样吗……
成母等待着元滢滢的后续,结果她继续吃着饭,显然没有察觉到,成母亲自夹菜给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成母顿时闷闷不乐,想着她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决定和元滢滢和平相处,但元滢滢的反应太让她失望了。
上国画课的时候,成母因为心情不好,画出的水墨画也阴沉沉的,像笼罩着一层乌云。
往常随堂绘画,得第一名的都是成母,但这一次,却换成了罗母。罗家和成家向来不和,他们家似乎样样都要和成家比较,但每一次都比不过。成母和罗母几乎不说话,自从成磊打了罗母的儿子小罗,因此被迫逼着下乡躲祸,两家关系就更加冷淡。
罗母这次得了夸奖,脸上扬起极大的笑容,很是扬眉吐气。都是大院里的人,成母实在令人羡慕,丈夫脾气好,只生了一个儿子就不再生。成磊出生就由两家的长辈带,成母只抱着哄两下喂喂奶粉,连晚上陪睡都不用她做。
其实刚结婚不久的时候,罗母和成母的关系还算不错,成母虽然有知识分子的傲慢,但本性善良,罗母稍微迁就两人也能聊的起来。只是罗母家中一堆糟心事情,她连续生了三个孩子,第四个才生了小罗一个男孩子。孩子满院子跑,没有人帮她带。丈夫虽然职位高,但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连换尿布都不屑去做。罗母只能怀里抱着一个,眼睛盯着两个,还要时刻关注另外一个不让她乱跑。偏偏这时候,成母衣着整洁的出现了,她怀里抱着新买的花卉盆栽,说她忘记带钥匙,想在罗家待一会儿。
看见几个孩子衣服上脏兮兮的,东一块西一块污渍,成母皱着眉:“你们家保姆怎么回事,连衣服都洗不干净,该换一个勤快点的。”
罗母能怎么说,说她家根本没请保姆,因为她丈夫觉得请保姆是资本主义作风,影响不好,所以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操持。
成母身上带着肥皂的香味,孩子往成母身上贴,说着要吃糖,成母连连后退,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她脚步匆忙,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罗家。
这之后,两家人就不再来往,当然,男人之间的吃饭说话仍旧继续,只是成母和罗母的关系变得冷冰冰的。两人在路上碰到了,罗母转过眼睛,只当没看见。成母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也冷哼一声,抬脚走了。成母其实不知道原本关系还好的邻居,为什么突然疏远她,但她不屑去询问,逐渐冷落了两人的关系。
成磊长成大院的混世魔王,罗母心中隐隐高兴,心想成母即使再幸运,可养出来的儿子是废物。但成磊只是在大人的眼睛里不成器,在同龄年轻人中间很有威严,小罗经常抱怨自己融不进他们的圈子。罗母生出挫败感,有意在小罗面前说成家的坏话,尤其是成母的,说成母清高,看不上大院的所有人,觉得只有她文化高有素质,其他人都粗鲁蛮横。小罗耳濡目染,在成磊面前不干不净地骂了成母,因此被成磊打进了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罗母除了心疼,还有一个念头,她想着,成母心尖尖上的儿子,这次完了。
罗家不依不饶,任凭成父怎么道歉都不肯松口,逼的成父只能把成磊送到橡木村当知青。得知成磊回城,还娶了一个乡下儿媳妇,罗母不知道多开心。毕竟她给小罗相亲的,可都是双职工家庭的闺女。起码在儿子婚事上,罗母能狠压成母一头。
罗母难得对成母有了好脸色,关心她怎么画的不好。成母心不在焉,她已经习惯了优秀,被少夸一次根本对她产生不了影响。但罗母显然看不懂成母的冷脸,跟在她身后回了大院,正遇到元滢滢。
罗母打量着元滢滢,庆幸元滢滢只是一个乡下姑娘,不然元滢滢长得这么漂亮,再是城里人,小罗的媳妇怎么能比得上她。
罗母笑着说道:“这就是小元吧,和成磊可真相配。我说你啊,也别糟心,成磊虽然家境不错,人长得端正,但他脾气差,这么大人了心还没定,跟个皮猴似的总不安稳,能娶个踏实肯干的媳妇,已经很不容易了。哎哟,我怎么忘了,小元虽然是乡下来的,但可不是普通的乡下人,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还要请保姆。听说你们家还经常吵架,每次都是你先服软,这小元做的可不对,毕竟是婆婆,你该多尊敬一点,心里再讨厌也不能表现出来,给婆婆没脸不是。不过我也可怜你,儿子不听话,找了一个同样脾气差的小元,以后的日子可有的磨了。”
成母脸色铁青,偏偏她要脸,在家里还能和成父、元滢滢闹腾,一出了家门,就变成了哑巴小绵羊,连句反驳的话都不会说了。
但元滢滢可不是哑巴,她什么时候乖乖听过别人教训,当场质问回去:“你哪位,在我面前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以为你是我妈还是我婆婆。你的脸皮挺厚,喜欢跑到别人面前当长辈,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罗母脸色涨红:“你,你没大没小!”
元滢滢用她刚才打量自己的眼神打量着罗母:“哎呦,看你这年纪都五十了吧,嘴巴还挺利索,能跑到我面前说闲话。你有那闲工夫,多管管自己家的事,别总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儿子闺女管好了吗,就来我面前充长辈,呸。”
罗母和成母同龄,还没到四十岁的年纪,就被元滢滢说成五十,脸色顿时青青紫紫:“我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