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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死水
    第99章 死水
    还了今年的利息,荀信之也就再没找过麻烦。
    剩下的两千多缗钱,高珣、周铮、刘黑罴、刘广之、刘钟、赵伦之、李大目、毛德祖各一百缗,其他的分给徐长命、苟忠、尹山、胡健夫等部曲,每人也能分到十多缗,能过个好年。
    高珣觉得无功不受禄,坚辞不受,刘道规也就不勉强。
    军府还是一如既往拖沓。
    右部司马迟迟没有下来,袁鹤嘴中的兰陵都尉也没影儿。
    桓弘这段时日去了江陵一趟,听说是恭贺殷仲堪赴任荆州刺史。
    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不见踪迹……
    领兵出征的刘毅、鲁宗之回来了,一脸倒霉相,还没到洛阳,朱序就大展神威,击退了慕容永和翟辽,他们来回折腾了一场,什么都没捞到。
    途中还被盗贼袭扰,损失了两百多兵力,辎重丢了不少。
    被荀信之当着全军府官吏的面讥讽了一顿。
    不过刘毅也不是寻常人物,面不改色,弄得荀信之没了兴趣。
    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潭死水,仿佛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让所有的人都出不了头。
    刘道规没当上兰陵都尉,刘毅到处钻营,还是原封不动……
    日子一晃而过,到了年底,京口那边破天荒的发放今年的俸禄,整整十一缗钱,还有三匹布帛,就连普通士卒也得了一份赏赐,虽然不多,也就一缗而已。
    但对比去年,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冬衣也分发下来,士卒不用像去年一般忍饥挨饿。
    “尔等谨记,这是陛下和王令君的恩情。”
    胥吏们插着几面“王”字旌旗,在城中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嚷嚷。
    王恭持节、都督兖、青、冀、幽、并、徐及扬州之晋陵诸军事,身上还挂着中书令之职,这一声“令君”高出都督几个档次。
    “不愧是太原王氏,财大气粗。”刘道规赞叹不已。
    高珣道:“不过是收买军心而已,王令君刚刚赴任,便征发京口周围百姓修营佛寺。”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都崇信佛门,王恭也不是省油的灯。
    佛门最擅长的就是走上层门路,在江左越来越昌盛,佛寺遍地,拥有耕田和佃户,还获得朝廷的恩许,不用上缴田赋……
    “京口也修佛寺?”刘道规一阵诧异。
    “王令君下令佛寺务必华丽,以证他的虔诚之心,弄得民怨沸腾。”高珣似乎对王恭颇不以为然。
    去年在江乘修佛寺,今年又跑到京口修。
    刘道规原以为王恭盛名在外,一向有美誉,没想到跟司马道子相差无几。
    江左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却无人问津……
    这时赵伦之和李大目一同入屋,迎面一股鱼腥气味。
    “阿规总算是回来了。”赵伦之一脸喜色。
    “舅父有何事?”
    “盐渎那边的底细摸清楚了。”
    赵伦之人缘好,讲义气,在盐渎混了三四个月,应该渗透的差不多了。
    “仔细说说。”刘道规给他倒了一碗粗茶。
    赵伦之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盐渎有大小盐场一百零三座,其中九十七座是琅琊王司马道子的私人产业!”
    “什么?”刘道规难以置信。
    司马道子堂堂一个实权郡王,竟然也干起了贩卖私盐的行当。
    汉魏时,盐铁都是朝廷的,如今归于私人……
    不过往深处想,也在情理之中,私盐的利益如此之大,每年少说几十万缗钱,司马道子挥霍无度,用钱的地方太多,肯定要靠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而天师道的师君孙泰恰好是司马道子的掾吏。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高珣失望道:“若是司马道子的产业,便动不得了。”
    “为何动不得?”刘道规反问。
    兰陵周围贼寇被剿灭的差不多,周围已经没有稳定财源。
    没钱就只能种地缓慢发展,但种地的收益实在太慢了,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万一遇上天灾颗粒无收。
    兰陵地处边境,今年来的是贼寇,还能一战,若来的是胡人大军,就不一定了。
    而且袁鹤和荀信之都已经盯上兰陵了,让他们办一件事,可能办不好,但让他们坏一桩事,可谓行家里手。
    高珣劝道:“道则定要三思。”
    刘道规转动着案几上的茶碗,“江左本来就是一潭死水,咱们若还是循规蹈矩,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司马道子穷奢极欲,江左遍地饿殍,咱们抢他的盐,乃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自从被雷劈中以后,刘道规经常梦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思维和想法与当世之人大相径庭,至少不会受这个时代规则和道德束缚。
    什么忠孝仁义,不过是司马家骗人的把戏,再说司马家也没对自己仁义过,凭什么要求自己对他忠孝?
    想起自己一家为了生存苦苦挣扎,以及这几年目睹的惨象,刘道规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司马家也从来没有遵循过什么忠孝仁义。
    为了权利不择手段,一步一步将华夏拖进深渊。
    当然,内心中更深沉的想法,不会说给面前的几人听。
    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刘道规只知道现在很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还是那句话,高兄若是不愿意牵涉其中,绝不勉强。”
    高珣眉头一挑,“你都拉我下水,参与密谋了,还怎么勉强?”
    “高兄不必惊慌,咱们只是劫他们的盐场,又不是扯旗造反,只要出手够快,做的隐蔽一些,谁知道是咱们干的?司马道子的仇家也不少。”
    刘道规安慰起几人。
    高珣是生死之交,赵伦之是舅父,李大目没什么家世,差不多是刘道规的部曲,全是自己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原本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世道,不妨大胆一些。
    高珣道:“然则此事还需谋划仔细,绝不能动用军府的中兵。”
    这些北府老卒在战场上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私下里一个比一个桀骜。
    刘道规反复叮嘱他们要低调,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回到广陵就原形毕露。
    袁鹤、荀信之这么快收到消息,弄不好这些北府老卒中就有他们眼线。
    “当然不能用北府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