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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许柠柚讲了这句就又倏然向后退开了, 和季砚礼保持了一定距离,以便他不会错漏季砚礼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
    他真的看得很仔细,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可季砚礼的反应, 却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许柠柚本以为听自己这么讲, 季砚礼可能会有些心虚,会急于解释, 然而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 他越看, 越感觉到季砚礼落过来的眸光愈来愈热切。
    那温度简直有如实质般要将他灼烧。
    被季砚礼这样的目光注视片刻, 许柠柚就有些顶不住了,他纤长睫毛都又簌簌颤了起来,很努力才忍住没有率先错开视线,还干脆略微提高了音量问:“你…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可他耳尖又都已经染上了红晕, 甚至开口时还打了个小磕绊, 于是质问起来就显出了两分色厉内荏味道。
    季砚礼又欣赏了片刻才终于低声开了口, 喑哑嗓音竟透出些许没能藏住的痴迷意味:“宝宝,你刚刚好辣, 那句话给我听石更了。”
    听清季砚礼说了什么的瞬间,许柠柚耳尖红晕顿时就在一张小脸上都漫延开来。
    他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十足震惊又难以置信低头去看季砚礼腿间,在发现季砚礼这话并不是在过度夸大而是陈述事实的时候,许柠柚终于忍不住小小爆了句粗口:“靠…季砚礼,你是变态吗?”
    怎么有人这样都能石更的?而且还是在胃痛的时候!
    许柠柚是真的被季砚礼惊到了。
    亏他以前还怀疑过这人是个x冷淡!
    可季砚礼却又在顷刻间变了态度——
    他垂了眸, 语气亦沉下去,十足诚恳又同许柠柚道歉:“抱歉,是不是又吓到你了?是我没有控制好。”
    他此时本就因胃痛看起来要比往常虚弱很多, 现在敛着眸沉着嗓音讲这种话,简直就像是敛起了利爪,又被雨淋得湿了皮毛的野兽。
    许柠柚又怎么舍得看季砚礼这副模样?况且…
    况且,这种生理反应本身也不是季砚礼理智能控制住的。
    勉为其难替季砚礼开脱好了,许柠柚语气就又软了下去,他顶着依然透着莓果色的脸颊小声说:“没被吓到,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顿了一下,许柠柚拒绝再深入这个话题,他急忙问:“你胃痛好了吗?”
    不好应该不能石更叭!
    果然,就见季砚礼点了下头道:“好多了。”
    又仔细看了看季砚礼此时脸色,确认他面颊和嘴唇都好像恢复了一些血色,应该没有再逞强,许柠柚这才终于小小松了口气。
    可他还没有忘记之前在意的问题——
    “季砚礼,”许柠柚又忽然加重语气叫了声季砚礼的名字,把话题原拉拽回去,“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平时吃辣会胃痛吗?”
    许柠柚的语气又重新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没再讲什么“威胁”季砚礼的话,可很显然,如果季砚礼还不肯讲真话,那他是真的会生气不理人的。
    季砚礼当然看得出来,他忍不住在心里低叹一声——
    看来这个问题今天确实是混不过去了。
    好在他已经有足够时间想好了不算太过度的回答。
    片刻静默,季砚礼终于还是点了下头,如实回答:“会痛,但没有刚刚这么严重,缓一缓就能好。”
    可许柠柚听后顿时就又皱起了眉毛,他声线也更提了起来,脱口便问:“那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只要一想到季砚礼每次陪自己一起吃辣的时候都是忍着胃痛的…
    许柠柚就觉得胸腔里的心脏被涨得很满——
    又心疼又生气,还有些发酸。
    季砚礼究竟为什么要对他自己这么坏?
    “最开始时候,是不想给新室友留下一个觉得我口味挑剔的印象,”季砚礼轻描淡写搬出组织好的答案,“后来慢慢习惯了也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也不是很痛可以忍受,就觉得没什么必要说了。”
    这个答案不算说谎,但确实尽所能隐藏起了对许柠柚过高的情感浓度。
    不然,季砚礼一直宁愿胃痛也要吃辣的真实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他想让许柠柚跟他一起吃饭,但不要许柠柚为了他妥协什么,而是每顿饭都能吃得足够尽兴。
    于是稍一停顿,季砚礼立刻就又补上一句:“以后也一样,柠柚,不用把我这个小问题放在心上。”
    季砚礼是真的这么想的,可他越是这样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许柠柚却越是生气。
    “这是小问题吗?”许柠柚皱着眉毛一迭声反问,“每次吃辣都会痛,这也能算小问题?”
    季砚礼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许柠柚气得要命,语气当然也变得很冲。
    而直到这一刻,季砚礼才好像极其罕见生出种后知后觉的怔然。
    他薄唇微动,竟有些迟疑问出一句:“柠柚,你还在生气?”
    季砚礼原本以为许柠柚是在气他的不坦诚,所以他选择了似是而非的坦诚,而许柠柚看起来也确实是相信了,至少没再追究他一直隐瞒胃痛的原因。
    可虽然相信了,许柠柚却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所以…
    季砚礼的语气磨得更轻,甚至尾音都好像因极度的不确定而隐约发颤:“所以你是在气我…不注意自己身体?”
    季砚礼此时状态明显变得有些奇怪,许柠柚当然发现了,可却不懂季砚礼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气他不爱惜身体,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想不懂,许柠柚干脆就不想了,他直白道:“那当然了!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他喜欢季砚礼,在乎季砚礼,当然看不得这人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谁知他讲了这句话,就见季砚礼落过来的眸光中又升腾起了比之前更甚的热意,眸底都好似笼了层奇异的光。
    好半晌,他才倏然阖了阖眸,兀自低喃般讲出一句:“柠柚,你这样,我会更想欺负你的。”
    季砚礼讲这句话的嗓音压得极低,许柠柚离得这样近竟都没有听清,他下意识追问一句:“你说什么?”
    可问出口却没有立刻得到季砚礼的回答。
    很快,许柠柚就发现了——
    季砚礼睫毛在轻颤,全身肌肉都好像绷得很紧,甚至就连那里,竟都又莫名其妙更膨大了一圈!
    许柠柚只敢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羞得不行的同时强行要求自己大脑不要停转。
    他终于隐约反应过来,季砚礼此时好像很兴奋,很激动。
    自己会生气季砚礼不爱惜身体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能让这人这么兴奋,这么激动?
    季砚礼现在这副模样,或者准确来说,是这种兴奋激动的程度,简直就像从来没吃过糖的小孩,忽然得到了一颗其实很平平无奇的水果糖一样。
    从来没吃过糖…
    这个形容涌上脑海的瞬间,许柠柚就倏然心尖一跳。
    他想到了和季砚礼认识以来,就从没听季砚礼提过和父母有关的话题,想到了现在在的这套大平层,处处看起来都像只有季砚礼一人独居的模样,更又想到了季砚礼刚刚说的,“小时候吃药过量洗过一次胃”…
    甚至,许柠柚思绪有片刻飘得很远。
    飘回了大一寒假那年。
    他曾和季砚礼有过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交集。
    那天是那年的除夕夜,一个本该全家团圆的日子。
    可许柠柚却因为在家被要求练了整整一天舞,还是没能让他严苛的姥姥和妈妈满意,在受了顿毫不留情的斥责后终于忍不住跑出了家门。
    即便知道回家后等待他的会是更新一轮更强程度的斥骂,可在那个当下,许柠柚是真觉得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多待一秒他都会窒息死掉。
    当时已近傍晚,正是各家各户该回家吃年夜饭的时间,因此街上基本没有什么店铺还开门,车和人都很少,偶有的行人一个个也都提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
    因此,在漫无目的又转过一个街角,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季砚礼的刹那,许柠柚猛然顿住了脚步,甚至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在那之前,许柠柚当然就已经认得季砚礼了。
    毕竟季砚礼外形实在过于出众,更因当时一进校的第一场辩论赛,就以碾压姿态赢过了一位大四优秀辩手,而在学校里时常被谈论不已。
    可也仅限于认得而已,两人从没有过任何交集。
    因此那天迎面遇到的时候,许柠柚其实本没想要同季砚礼打招呼,他甚至不知道季砚礼是否认得他。
    可下一秒钟,季砚礼就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视线相对,季砚礼没有讲话,甚至没有礼貌性笑一下,可许柠柚就是知道,季砚礼也是认得他的。
    而也是在那一刻,许柠柚惊讶发现,季砚礼右手骨节不知为何破了皮,还在往外流血。
    后来的事情很顺理成章却也没什么特别——
    那就是在许柠柚家附近,许柠柚对那一片都很熟悉,于是成功带季砚礼找到了一家难得还在营业的药店,帮季砚礼买到了酒精棉球和创可贴,顺便帮季砚礼处理了受伤的骨节。
    那天季砚礼从始至终都很沉默,只在最后对他说了声“谢谢”,两人就此在药店门口分别。
    当时的许柠柚回家后果然又接收了新一轮的教训,他无暇再去细思这个偶然的小插曲。
    而等后来开学再在学校偶然遇到季砚礼,两人偶尔视线撞上,对视一秒,也都好像自然而然就又各自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