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 季砚礼近乎怀疑自己是真的坠入了什么梦中。
可他又分明知道,即便是梦,他都没做过如眼下这般的美梦——
他无数深夜的梦里, 无非是他将白天清醒时牢牢克制的掌控欲与侵略欲都再无遮掩, 全部倾注给了许柠柚, 将人磨得连哭声都难以连贯。
可梦里的许柠柚总是害怕的,是不情愿的, 是想反抗却又不敢反抗的…
又何曾有过如眼下这般…
这般主动到了近乎粘糊的地步?
且尤其是…
尤其是许柠柚此时姿态与讲出的话语, 都完美契合进了季砚礼内心深处最为隐蔽的欲望——
许柠柚以一副全然依赖与信任的姿态, 对他讲出“你的猫”。
这种无形中的从属感, 简直最大限度满足了季砚礼那不同寻常的占有欲。
季砚礼被刺激得连黢黑眼眸都在神经质般轻颤,喉结根本难以自控不断上下滚动着。
骨骼分明的大手更是早已在毫无自觉间抚上了许柠柚腰间。
当然,或许用“抚”这个字眼,也并不够准确。
因为那远远是比“抚摸”要大很多的力道。
手掌紧贴在许柠柚的侧腰, 掌心与那片皙白肌肤近乎严丝合缝, 修长而又有力的手指完全不是虚拢, 而是明显向内扣着,以一股根本不容反抗的力道仿佛要将那段窄腰彻底私藏, 无形中的掌控感已经再难隐藏。
拇指指腹一下下在那过分细腻的肌肤上不断摩挲,甚至力道之大明显所触之处都留下了一小片浅浅红痕。
而季砚礼空着的另一只手同时也已经抬了起来,触碰上许柠柚发顶那对毛茸茸的纯白猫耳。
以狎昵意味十足的姿态,指尖一下下轻轻拨弄,他亦终于自喉咙间滚出低哑到了极点的一声:“柠柚,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 季砚礼还有后半句话暂时没有讲出口——
这么勾我,想没想过后果?
许柠柚当然无暇去分辨季砚礼话中深意,他只觉得全身都发软得厉害, 如果不是被季砚礼这样扣着腰…
他可能都早已经要向后仰倒摔下去了。
腰间肌肤无论是被季砚礼指尖掠过的位置,还是被他掌心覆着的地方,都仿佛过了电般酥麻,亦滚烫得近乎烧灼。
而自发顶传来的触感就更令人羞耻了——
明明季砚礼此时拨弄的只是那对猫耳发箍而已,可不知是因为季砚礼动作太过狎昵,亦或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作祟,总之,许柠柚竟当真觉得自己像是长出了耳朵,还正被季砚礼玩弄不止,痒意自头皮一路传递至心尖。
许柠柚原本黑亮眼眸都已经变得迷离,像笼了层薄雾般朦胧。
红晕当然染满了他的耳尖,鼻头与脸颊,甚至漫延至脖颈,将他熏染成了一颗引人垂涎欲滴的莓果。
听到季砚礼的问话,许柠柚张开唇要回答,可他明显比平时更嫣红水润的唇瓣微微一张,就先完全难以自控溢出一声轻吟。
乍一听去简直和猫咪求-欢没什么分别。
与此同时,许柠柚明显感觉到扣在他腰间的大手,就在瞬间更添了力道。
近乎让他感到了些微疼痛…
不过下一秒,季砚礼就像是若有所察般终于又略微缓了力道,指腹摩挲之间更仿佛添了些许安抚意味,愈磨得许柠柚腰软腿软,全身都软。
他将季砚礼脖颈环得更紧,终于勉强讲出一句还算连贯的话语:“季砚礼…你喜欢这样吗?”
其实许柠柚的想法真的很简单——
就是想要亲口听季砚礼承认,承认他喜欢看自己像现在这样戴着猫耳,承认他其实有更多比这更令人害羞却也兴奋的癖好,承认他对自己的感觉至少早已超出了普通室友。
只要季砚礼愿意坦白,他们不就可以正式成为男朋友关系了吗!
且尤其是…
尤其是,季砚礼在看到自己戴上猫耳之后的种种表现根本作不得假,明显就是极有兴趣甚至难掩欲望的。
因此许柠柚就直白问了他这样一句话。
更难以克制在话音落下的时候,自心底升腾起了满满期待。
可完全出乎了许柠柚意料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了——
许柠柚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季砚礼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刹那,整个人就好像被按下了什么暂停键一样。
他动作倏然顿住了,更是在瞬间收回手放开了自己,整个人还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就像是要尽量与自己保持距离一般。
“抱歉,”季砚礼阖了阖眸低声开口,他嗓音明显还透着喑哑,可语气竟已经变得温缓下来,只缓缓讲出一句,“刚刚是我越界了。”
许柠柚这下彻底愣住了。
他简直不明白季砚礼这突然是在做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
情况急转直下变成眼下这样,许柠柚终于忍不住把话挑明了:“季砚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就是喜欢的为什么不说?”
微顿一下,许柠柚干脆抬手指着自己脑袋顶上的猫耳朵,鼓着脸一字一顿质问:“你看着这个猫耳发箍,真的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许柠柚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季砚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因为长期积攒下来的,他一次次试探却又不得而终,季砚礼明显待他不同却又不愿直白表露,于是到了这一刻,终于将他积攒的怨气都激得彻底爆发了出来。
可他声线都还染着尚且没褪去的黏稠,眼尾亦还绯红一片,于是这么质问的时候,就显得失了两分底气,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落在季砚礼眼里,那当然就更可口诱人到了极点…
季砚礼的气息都明显是散乱的,且又粗又沉,他双手早已紧攥成拳,甚至指尖都用力陷入了掌心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是真竭尽所能在克制,在忍耐。
在一厢情愿地还死死守着某些其实早已毫无必要,甚至会适得其反的界限。
片刻之后,他薄唇张了张,终于开口给出了回答,却是更出乎了许柠柚意料,更让许柠柚生气的一句:“猫耳发箍,我感觉质量不错,很逼真。”
这话听着简直像极了什么不解风情的臭直男。
许柠柚愕然瞪大了眼睛,更气得再不想跟季砚礼讲话了。
他终于气鼓鼓从季砚礼的腿间下来了,气鼓鼓冲进浴室换好了长袖长裤的家居服,更气鼓鼓兀自点了晚餐甚至没同季砚礼商量。
后来一整晚,除非必要都根本不同季砚礼交流。
而自这一晚开始,后来连续五天,两人竟就这样莫名其妙冷战起来。
当然,准确来说应该是许柠柚单方面和季砚礼冷战——
他白天本就忙着去剧院练舞室练舞,为了最后一天的个人赛作准备,许柠柚自己练舞时总是比和团队一起时要更刻苦,更花时间,因此其实客观上他就没多少能和季砚礼相处的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许柠柚绝对愿意抽时间和季砚礼一起吃饭,但他这五天干脆就是早上自己随便解决,午饭和晚饭都跟练舞的同学一起吃了。
即便练舞结束后季砚礼照常会等在剧院门口接他,照常会同他温声聊天,可他也都答得格外简略,更不会再主动找什么话题。
而等晚上回到酒店房间之后,许柠柚当然也不会再让季砚礼帮他按摩,甚至晚上睡觉都要贴在床的另一边,和季砚礼展示一个大写的“泾渭分明”。
……
总之,许柠柚就是处处都要给季砚礼表明——我生你的气了!
就连他最后一天个人赛的观众票,他都没主动给季砚礼,而是季砚礼开口问他要的。
许柠柚的个人赛同样完成得很顺利,虽然同样还没出最终结果,但至少许柠柚自己已经满意在舞台上的发挥,当然也收到了如潮掌声,以及评委们的一致夸赞。
可许柠柚都没觉得有多开心,甚至在收到季砚礼又送来了一捧新的小飞燕鲜花时候,都绷住了没朝他露出笑脸。
许柠柚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也不是故意做出生气模样等季砚礼来哄他。
正相反,许柠柚很明确,自己需要的并不是季砚礼哄他。
他需要的是季砚礼的解释,以及坦白。
对于许柠柚的情绪,季砚礼当然是有所察觉的。
他当然并不真的是什么木讷直男,恰恰相反,季砚礼对许柠柚的情绪非常敏感。
但能感知到许柠柚生气,却并不代表能明确理解许柠柚为什么要生气。
在季砚礼的视角里——
许柠柚前一天才因为收到了那封匿名邮件,看清了秦赫“真面目”,从而毫不犹豫疏远了秦赫,同时还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默认了对这类道具都很抗拒。
可第二天竟就戴了对猫耳发箍来问他,是不是喜欢这样…
除了又一次的试探,亦或准确来说是考验,季砚礼实在无法另作他想。
当然,季砚礼所认为的“试探”,很显然和许柠柚想做的“试探”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就好比许柠柚想得到的答案是“yes”,可季砚礼却以为他要的是“no。”
因此,季砚礼当然会以为许柠柚的生气,是气他擅自越界,还在越界后不肯承认自己的欲望,简直卑劣到了极点。
也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只敢表现得愈发谨慎绅士,温和克制。
更因此,他也准备好了等许柠柚比赛结束之后,就给许柠柚好好解释——
让许柠柚不必害怕警惕也别再生气,他可以保证像之前那晚,未经许柠柚允许就擅自对他越界的行为都不会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