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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一起出游
    大晖宫廷规矩森严, 对于宫廷女子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局限于这一方天地,鲜少能够外出, 而因为帝王的偏宠, 可以跟随帝王踏青于郊野, 自然是让人激动的一件事。
    别说阿妩了,就是德宁公主都兴奋不已。
    景熙帝忙于朝政, 并不怎么踏入后宫, 是以德宁公主其实很少能和自己父皇说话, 如今能伴驾出游,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让她很是期待,以至于早早筹备衣裙首饰,随身携带日常琐碎, 又要女官赶紧教自己几首诗文, 也好应对父皇也许突如其来的查问。
    对于德宁公主的雀跃, 康嫔撇嘴, 不以为然, 从旁冷嘲热讽:“皇帝是要带他那心肝出去游玩, 顺便带着你而已, 如今他眼里哪有别人, 只有他那心肝, 你去了,不过是给人作陪罢了!”
    德宁公主一听便噘嘴了, 不高兴地道:“能少说几句嘛!”
    真是扫兴呢, 本来挺高兴的,被她这一说,仿佛是那个理, 于是原本的喜欢便被泼了冷水。
    康嫔好笑:“你父皇罚了你,又贬谪了你的母妃,如今我们母女两个正是艰难的时候,你面上能有光彩?他不过哄你几句,瞧你那傻乎乎的,倒是真以为你父皇多宠你?他若真宠你,怎么会贬谪我?”
    德宁公主一时无言,她如今也吃了教训,知道自己当众质问,这是大错特错,所以才受了罚。
    至于母妃的贬谪,她也没办法,她已经哭求了,她能怎么办?
    如今父皇能带自己出游,她自然很希望去,可母妃这么说,她心里也难过!
    康嫔继续道:“他已经被那小妖精给迷得颠三倒四,如今叫你过去,不过是让你作陪,等你父皇再有了别的儿女,你算个什么东西!”
    德宁公主脸都红了,一把将手中新衣扔在一旁,愤而回房:“我不去了行不行!”
    当晚自然是闷闷的,根本没睡,翻来覆去地想。
    不过到了第二日,女官来请,奉天殿也特意来人了,德宁公主一犹豫,到底是上了辇车。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谁愿意放弃,况且是跟着父皇一起出去。
    这次去的不是皇都南边的南琼子,而是北郊,北郊多山,此时绿水鲜湄,花鸟昼晴,柳絮漫天飞扬,正是最美的时节。
    德宁公主刚开始还觉心里沉甸甸的,后来看着郊外游人,有那士庶人家携儿带女的,一个个穿得花红柳绿,好不热闹。
    她到底是心性单纯的,也就喜欢起来:“幸好出来了!”
    辇车行至一半,奉天殿女官前来,说是请德宁公主过去帝王辇车中,宁贵妃也在。
    德宁公主略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谁知一上车,便见她的父皇闲散地抵靠在座椅上,膝盖上放置了一卷经书,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就在一旁,宁贵妃正百无聊赖地玩着叶子牌。
    景熙帝见女儿上车,也没抬眼,只淡淡吩咐:“德宁,宁贵妃不擅叶子牌,你教教她。”
    德宁公主有些意外:“原来贵妃娘娘竟不会叶子牌。”
    阿妩一听,便道:“本来就是闲暇玩乐,谁非要会这个?往日我都是潜心读书了,哪有这闲工夫!”
    她这话一出,德宁公主吃惊,上下打量一番阿妩。
    她竟如此上进?
    景熙帝则是略挑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这吹牛的贵妃。
    她可真敢说,竟也不脸红。
    他轻咳了声:“德宁,你教教她便是了。”
    德宁公主不敢不从:“是。”
    看向阿妩,她勉为其难:“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着,你若是记不住,那我也没办法。”
    阿妩:“我怎么可能记不住?”
    当下德宁公主拿了叶子牌,教阿妩这牌的规矩,给她讲解,这是文钱,这是百子,这是万贯,这是十万贯等等。
    阿妩听着这些名声,颇为喜欢,跃跃欲试,很快通晓规则,两个人便开始玩。
    德宁公主:“等等,这是要赌钱的,你带钱了吗?”
    阿妩:“啊?”
    德宁公主:“不带钱多没意思。”
    阿妩求助地看向景熙帝,她出来玩,为什么要带钱,你见过自己带银子的贵妃娘娘吗?
    景熙帝一个示意,旁边内侍便呈上来一红漆捧盒,里面是金灿灿的叶子。
    德宁公主和阿妩顿时眼前一亮。
    景熙帝:“谁赢了,朕便赏一枚金叶子。”
    德宁公主和阿妩忙称是,两个人开始玩起来。
    阿妩到底是新手,刚开始根本玩不过,接连输了三局,输得简直要哭了。
    德宁公主得三枚金叶子,得意洋洋,故意在手里把玩欣赏:“新的呢,金灿灿的,做工也好,瞧这脉络,惟妙惟肖!”
    阿妩便哀怨地看景熙帝,她也想要金叶子啊!
    景熙帝不理会,懒散地倚靠着窗,欣赏着外面风景,根本不看她。
    阿妩心中暗骂,恨不得拿叶子牌掷他,但此时也没法,只好打起精神来和德宁玩。
    好在,接下来她运气尚可,竟也有输有赢,如此一直到其中一局,关键的最后一张牌,那是百万贯的大牌,生死在此一举。
    她注视着德宁公主的眼睛,平静地推出自己的叶子牌,缓缓地道:“我出八百万贯,你可认?”
    在这种叶子牌中,出牌者是可以说谎欺诈对方的,需要对方根据出牌者神情来判断,出牌者到底是不是扯谎骗人。
    若是不敢质疑,那只能认可对方的“八百万贯”,若质疑,质疑对了自己便赢,质疑错了便满盘皆输。
    此时的德宁公主看着阿妩的眼睛,开始犹豫了。
    对面的阿妩,双眸清澈,无辜地望着自己,一脸诚恳。
    所以,她是在骗自己,还是真有这么一张“八百万贯”的大牌,她到底要不要质疑?
    两个小娘子都不再说话,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陷入对峙之中。
    景熙帝感觉到这边的气氛异样,视线也从经书中抬起,望向两个人。
    他这样久经历练的人,看这两个单纯小娘子,自然一眼看穿,不过并不言语,只兴味盎然地支着手肘,看她们在那里玩。
    他的抬首还是惊动了两位对峙的小娘子。
    德宁公主扭脸过来,咬唇,眼中有求助的意味。
    阿妩诧异地看景熙帝一眼,之后一脸戒备,眼神又有些威胁。
    景熙帝指骨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道:“朕不会玩叶子牌,什么都不懂。”
    阿妩轻哼一声:“骗人!”
    德宁公主没敢这么说,她对父皇过于敬畏,不过她觉得阿妩说得对。
    骗人!
    景熙帝温润一笑,明艳柔和:“骗小狗。”
    阿妩哀怨地睨他。
    德宁公主从旁看着,暗暗惊讶,她发现阿妩和自己父皇言语间亲昵随意。
    她知道,自己当然永远不可能和父皇这样。
    两个小娘子不再理会景熙帝,她们再次看向对方,到了一决死战的时候了。
    最后,终于,德宁公主一咬牙:“你在骗我,你根本没有八百万贯!”
    阿妩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没有骗你啊!”
    她说得太诚恳了,德宁公主当然不信,太装了!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道:“好,那我们赌一个大的,若你有,那我便把我的金叶子都给你,若你没有呢?”
    阿妩也下狠心了:“你要什么都可以!”
    德宁公主:“行!”
    她们仿佛豁出去身家性命的样子,要来一场豪赌。
    最后,两个人说定了,要揭开牌面了。
    德宁公主迫不及待,翻开那张牌,当翻开的那一刻,她满心满眼都是懊恼。
    竟真是一张八百万贯!
    她不敢置信:“你竟没骗我?你为什么没骗我?”
    阿妩:“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说了实话,你偏不信!”
    德宁公主咬牙切齿:“玩叶子牌都是要骗人的!”
    阿妩笑着道:“可我不想骗你啊!我不骗你我也赢!”
    德宁公主一噎,气死了气死了简直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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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郊野别苑时,德宁公主依然不甘心,她想再来一局,拉着阿妩要继续陪她玩,阿妩不想玩了,她赢了,心里很满足,不想输。
    她便让德宁公主去和女官玩,然而德宁公主不想,女官哪里敢赢她。
    阿妩又把德宁公主推给景熙帝,德宁公主哼:“父皇怎么可能陪我玩呢!”
    阿妩没法了,她就耍赖,反正她不玩了,于是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就这么歇在别苑。
    别苑其实是水榭草庐,三面环水,倚窗而立,水光山色尽收眼底,水上有小舟轻荡,两岸草木葱茏。
    德宁公主和阿妩心旷神怡,这下子也不拉扯闹腾了,纷纷歇下。
    阿妩和景熙帝住在后院正殿,德宁公主住在侧殿,距离景熙帝的正殿有些距离,但并不算太远,两边通着回廊。
    此时恰好有下雨,轩窗外便是春雨靡靡,放眼望去一片新绿,笼罩在雨雾之中。
    一行三人用着午膳,听着外面鸟雀的啾鸣声,以及偶尔的划浆声,自是别有一番趣味。
    午膳是乡野膳食,都是新鲜的野味,茶则是南方新贡的茶,一两口下肚,齿颊留香。
    景熙帝:“用膳后,若是雨停了,便可划船,或者可以捉几只蛐蛐来玩,这里的蛐蛐很有些好品种。”
    德宁公主眼睛都亮了:“可以吗?”
    大晖内廷不许随意把玩蛐蛐的,因为老祖宗认为这是玩物丧志,一旦开了头,那就耗费巨大,沉迷其中。
    景熙帝淡看女儿一眼:“浅尝辄止,不可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