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句,祝知希差点呛到。
换以前他是不信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不久前他的小尾巴骨亲自验证过这个事实。
“那他……”
“放心,他不会做的,他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搞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峤叹了口气,“一般的a都有自己安全的纾解渠道,要么是伴侣,要么……”
他说着,看向眼前这张一看就未被ao生理知识浸染的纯洁脸蛋,顿了顿:“反正他从15岁彻底分化成a开始,就一直是靠药捱过来的。”
祝知希不明白:“为什么啊?”
为什么宁愿违背天性用药物抑制,也不能接受omega伴侣?甚至……要和他这个在这种时候起不到半点作用的beta假结婚。
傅让夷能获得什么呢?
李峤没有回答。
他看了眼表:“我赶时间,要走了,长话短说,刚刚我给他注射的不是抑制剂,是短时镇定剂,也就维持三十分钟,这儿还有一管,尽量少用,有副作用。”
“我带了四种抑制剂:胶囊、口服液、镇定喷雾、抑制针,都是他暂时没有耐药的新药,效果依次递增。药盒里有说明书,记得看。”
祝知希点头,又问:“你刚刚说的……易感期恶性综合征,会影响他的智商吗?”不会变成傻狗吧?
提到这个话题,李峤表情有些怪异,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很难讲。”
但祝知希没注意到:“可是他之前易感期不是还能去作报告?”
李峤白眼直翻:“你不知道他那次为了参会,提前多少天开始吃药,后来又打了多少针,那个药他现在都耐药了。而且这次不太正常,提前这么久,除开他自己的主观意识,很可能是被诱导了……”
他又说:“这都不重要了,总之情况特殊。这些新药药效都很猛,应该勉强能压住。”
下这么猛的药,不会出什么事吗?
祝知希很担心:“你们这个新药合规吗?有没有进行过动物测试啊,不会把他……弄坏吧。”
“你这话说得,我能害他吗?最多就是有点不良反应,他都习惯了。不过最好的办法肯定是遵循动物本能进行交.配,最安全高效。”李峤微笑,“当然了,是和o,信息素越契合的效果越好。”
祝知希沉默了。
他想到了商场里遇到的那个omega,如果真的像傅廖星说的,那个人和傅让夷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是他诱发了傅让夷的提前易感吗?
正在他思考时,李峤从药箱里拿了个小瓶子,扔到他怀里。
“这是强效镇定喷雾,他要像刚刚那样发狂,直接照着他喷,是头牛也能放倒。”
“早说有防狼喷雾啊!”祝知希顿时有了安全感。
交代完,李峤拿手机加了他微信,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有问题微信联系我,但是我可能只有晚上才能回,走了。”
“壮士留步……”
“留不了一点了,再留我得被除名了!”
那你倒是帮忙把他弄到床上去再走啊。
大门砰地关上。
这人风风火火出现,又风风火火离开,房子再次安静下来。
祝知希连连叹气,使了吃奶的劲儿,把昏迷的假老公运回主卧大床上。
“平时穿那么厚看着都瘦瘦高高的,居然这么沉!你这身是为了折磨我健的吧……”
祝知希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两眼放空。
顾不上休息。算算时间,镇定剂药效最多还能维持十分钟。
得赶紧喂他吃药才行。
打开手机,他发现李峤又分享了一个链接。
[李峤:我把他手环权限开放给你。这个能实时监测佩戴者的信息素浓度、压力状况、心率之类的数据,出现异常会报警,你可以结合数据斟酌用药。]
点开链接,里面的确出现了许多数据,几乎每一项都是红色,看得人心惊肉跳。
“吃药吃药。”
按照医嘱,应该先吃胶囊,然后是口服液。这两者副作用最小。前者通过调节激素水平降低异常性.欲,后者则是降低信息素对思维能力的控制。
一个是化学泼冷水?一个帮助恢复智商?
但傅让夷目前并不清醒,又戴着止咬器,不方便喂药,也无法自主吞咽。
保险起见,只能先注射针剂了。
他几乎没照顾过人,但之前在动物保护医疗队做过志愿义工,有很多照顾小动物的经验,给小袋鼠喂过奶,给受伤的狒狒静脉注射药物,给小猎豹包扎,都不在话下。
现在不过是换成一个187cm的易感期alpha,应该都差不多吧……
读说明书、配药、抽进注射器,祝知希深深吸气,拉过傅让夷的手臂。
他的衣服几乎被汗浸透,贴在皮肤上。祝知希握住他的手腕,艰难地将袖子往上推。
傅让夷的手好看得让人很难忽略。很白,比他的大许多、手指长而有力,带着薄薄的茧,骨节分明,青筋隐隐浮动。那些细微的伤痕不仅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而平添几分粗糙的张力。
最妙的是那颗痣。钉在虎口的薄膜处,随动作而动着,仿佛是活的。
傅让夷的皮肤总是呈现出一种不掺杂色的瓷白,冷冰冰的,就算会印上点痕迹,也留不住,水一冲就消失。
而现在,他的每一处指关节都透着粉,仿佛用力攥紧、揉搓过什么。这些血色连同青筋,向上蜿蜒,从手腕到肘弯。
他的心率已经超出正常水平,脉搏也是如此,有力地、重重地跳动着,握到祝知希手心发汗。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傅让夷裸露出来的手臂。
和漂亮到有些去性别的脸不同,傅让夷的身材有很明显的锻炼痕迹,肌肉饱满得恰到好处,线条流畅。
不过这些都不让他意外。
祝知希皱了眉,真正令他想不到的是,傅让夷小臂内侧竟然有许多深深浅浅的伤痕。那明显不是因工作留下的小伤口,而是用锐器割开的。
它们已经很旧了,一道贴着一道,牢固地埋在皮肤里。
呼吸变得沉重,心也跟着坠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是讨厌被信息素“异化”成动物?想借助痛感保持清醒?
祝知希鼻尖犯了酸,手也沾上了他的汗,有些滑腻,握不住。
不能再想了。
深吸一口气,按照说明找到肱二头肌,消毒后,祝知希紧皱着眉,将针头扎进肌肉之中。
观察反应。傅让夷的眉头也蹙起,喉结上下滚动。
高浓度的抑制剂推入体内。
尽管他闻不到,但在封闭环境,过高浓度的信息素也会对beta产生震慑和影响。
现在似乎就是,祝知希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起身离开床边,他想去开窗,一站起来却头晕眼花,扶着墙壁稳了稳。从睁眼到现在他就没吃东西,有些低血糖。
祝知希喘了口气,拿起手机下楼,去便利店随便填了填肚子。
啃饭团时,他意外发现,到目前为止,倒计时一直处在暂停状态。
[47天01时42分05秒]
这算是劳动报酬吗?
是啊,他又不是非要故意跑来照顾的,只是碰巧而已。
而且……照顾他可以续命,这才是真正的动机。
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假结婚的吗?
搓了搓手心,祝知希没再看倒计时。塞完最后一口,他去冰柜拿了几瓶电解质水,又买了些雪糕,拎着回了公寓。
这次进门,信息素的压迫感明显少了,至少没影响他的正常活动。
“傅老师?我回来咯。”
他将雪糕放进冰箱冷冻室,又拿出几颗冻草莓含在嘴里,将电解质水倒进杯子,插上吸管,端着进了主卧。
奇怪的是,床上竟然没有人,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水差点撒出来。但很快,他发现浴室里传来水声。
这是清醒了?
这么爱干净。恢复理智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洗澡?
浴室门露了条缝,祝知希怕他着凉,想替他把门带上。谁知就这么一瞟,他从门缝里瞧见一双长腿,不是站立的,而是躺在地板上。
地板上还有红色的液体。
他忽然想到傅让夷手臂上的旧伤,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猛地推门:“你怎么了!”
傅让夷躺倒在地板上,半蜷缩着,衣服几乎全湿了,胸口一大片晕开的红。
但浴室里没有血腥味,而是甜甜的葡萄酒香气。
“黑皮诺?”看到倒在地上的酒瓶,祝知希吊起来的气儿才松懈下来。他背靠着浴室墙壁,滑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
缓了一会儿,他将酒瓶扶正,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大概率是昨晚傅让夷拿到房间里的。
“你是想借着喝酒清醒一点?什么脑回路啊。”
而傅让夷此刻也忽然有了点反应,掀了掀眼睑,神思涣散。
“洗……”他说话有些吃力,“衣服,要洗……”
所以是醒了之后想喝酒,结果戴着止咬器根本喝不到,全弄到身上,嫌脏所以又跑来浴室洗?
“大少爷,你也太爱干净了……先别管衣服了,正好你现在能张嘴,先把药喝了。”
祝知希把冻草莓嚼得嘎嘣响,回到房间拿来口服液和胶囊。
很明显,洁癖鬼此刻还没完全恢复,处于半昏迷状态。
他坐过去,扶着傅让夷的肩膀,几乎将人半揽入怀中,用手机解开第一层覆面口枷,放到洗手台,隔着金属栅笼,将口服液的吸管递到他唇边。
原以为喂药会很困难,但事实是吸管口刚抵上唇角,他就开始了吮吸,主动到令祝知希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