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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汉皇重色亦早朝
    第363章 汉皇重色亦早朝
    大册嫔妃的时候,礼部一点也没想到这七个人,皇帝也把她们给忘了。最后能得个美人,与普通宫女有区分,也多亏了米梦裳在侍寝同时也是汇报工作的时候委婉提了一下。
    朱常洛同意了,就让王安传谕礼部把她们给添进去。礼部遵旨照办,在举行典仪的前三天,把七个人的姓一股脑地全塞到了“美人”后面。
    可即使成了美人,这七个姑娘也还是无幸面见皇帝。因为朱常洛除了去景仁宫以外很少走宫,几乎都是点名把人叫来。而负责安排这个事情的大太监王安因为崔文升在外边儿瞎搞,胡乱给宫里增加不稳定因素,所以很少排她们的名,就算把她们放到备选的名单里也是放在很后面。
    皇帝要是想温暖后宫搞雨露均沾,问起哪些人最近没被幸过。王安也不会报她们的名。但王安能通过这种隐蔽的方式阻止皇帝主动把她们抱上床,却没法阻止慎嫔米氏把她的好姐妹挨个塞到那张大家一起躺过的床上。
    尽管反贪和裁冗的活儿基本干完了。但米梦裳的日常工作却没见少多少,各衙各局、各仓各库,凡是跟财物进出有关的内官衙门都要定期向西厂递交财务报告并等待审查。像银行、银库、粮仓、绸缎库这些存有高价值物品的衙门甚至还有西厂稽查局外稽查司的派员,他们会向稽查局提交监督报告和述职报告。这些东西米梦裳都要看。
    事情之多、工作之杂,搞得她一整天下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连看杂书或者同小姐妹们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但皇帝点名又不能不去。米梦裳很清楚,侍寝工作的优先级是远高于西厂的差事的。
    西厂的差事干不好,那还可以退下来,安心地做嫔妃。可要是侍寝的工作干不好,那恐怕就得去冷宫睡觉了。想要固宠乃至更进一步上到妃位,那就必须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可是,身心俱疲的她实在扛不住皇帝的造,就只好把一宫的姐妹们带来分担火力。
    文美人是去年圣诞前夜的狂欢之后,第二个因为被米梦裳主动带来而再度得到皇帝的临幸的美妾。虽然文美人曾经也受过皇帝那仿佛暴风骤雨般的挞伐,但她再经人事且怀抱惧意的她,比米梦裳还要羸弱,进攻一结束就沉沉地睡去了。
    没有和皇帝的对上生物钟的文美人睡得很沉。朱常洛推了她好几下她都没能醒过来。反倒是躺在另一侧的米梦裳被这番动静所搅扰而先醒了过来。
    “爷”米梦裳眨了眨眼睛,堆出一个慵懒且勾人的笑容。“您也醒啦。”
    “该你睡外边儿的。”朱常洛转过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米梦裳顺势凑到皇帝的身边。“像昨天晚上那样拍她的屁股,一准儿醒。”
    朱常洛愣了一下。“你来。”
    “隔着呢。”米梦裳的细发偷偷地在皇帝的脸上蹭了一下。“不好下手。”
    “我让你。”朱常洛让出身位。
    “拍不到,妾只能”米梦裳将樱唇放到皇帝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轻抚您的龙臀。”
    “我怕你摸到龙鳞。”朱常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让她睡吧,我还有办法下去。”
    床是特制的,足够大,朱常洛只需要撑在文美人的两肩之间,再一个翻身就能移动到床边。可正当他这么做的时候,美人文婧却突然醒了。
    文婧见一个宽厚壮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先是本能地骇然一缩,但她旋即又想起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于是便伸出手揽住皇帝的腰。
    虽然这个男人腰没有以前那么粗了。但在文婧的印象里,皇帝仍是一个需索无度的色中饿鬼,完全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自己只需要也必须满足他,哪怕她现在一点儿兴致也没有。米梦裳还说什么皇帝很温柔,不必太拘谨。骗子!
    “爷,温柔些。”文婧是八侍妾里最妩媚的,可谓是魅比康妃,而且她伪装得很好,笑得仿佛勾引纣王的妲己。她这一下子就把朱常洛全身的欲火都给点燃了。朱常洛只需要轻轻地俯下身,就能采撷到面前这朵娇。
    邪火冲击着他的理智,但他还是稳住了。
    朱常洛咽下一口热得发烫的浊气,竭尽全力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放手。”
    “爷皇上?”文婧的表情一下子就滞住了,她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放手!”朱常洛皱起眉头,语调听起来就像是不耐烦了一样,但他只是在忍耐。
    文婧被皇帝的表情给吓到了,她赶忙照做。下一刻,皇帝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朱常洛翻身下床,文婧也坐了起来,她瘪着嘴,轻轻地喘出略带哭腔的气息。文婧媚则媚矣,但朱常洛显然已经忘了,和郑贵妃对峙的那天,文婧就在他的身侧,低眉顺眼地给他剥橘子,对那时的他来说,这个女人不过只是一个展现权力的道具。
    可是,文婧还清楚地记得皇帝将她拉到怀里时的那种让她心悸的失重感。皇帝给郑贵妃的侄儿判“罢官,抄家,遣回原籍”时的那种诡异的语调,更是让她难忘终身。
    朱常洛没听见文婧的啜泣,只自顾自地给自己找水喝。两杯凉水下去,他总算将下腹的邪火给压住了。
    “你要是不想起来,就接着睡,什么时候回去都行。别忘了吃饭,饿了喊一声就”朱常洛转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可衣服穿到一半,却看见文婧眼眶里已然盈上了雾气,这泪光显然不是打哈欠打出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朱常洛蹲下身,不再俯视文婧。
    “妾有罪。”文婧垂下脑袋,不敢跟皇帝对视。
    “你有什么罪?”朱常洛简直蒙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文婧眼里的泪光是怎么来的。
    文婧扑通一声从床上滑跪到了地上,地面很硬,磕得她赤裸的膝盖直生疼,但她没敢喊痛,只惊恐地说道:“贱妾没把皇上伺候好!请皇上恕罪。”
    她的记性和联想能力简直好得离谱,朱常洛这么一问,文婧立刻就又联想到,在圣诞节的那天早晨,皇帝就是这么把崔公公问到地上跪着的。再之后,崔公公的背就被人用鞭子给抽烂了。还是当众抽烂的。这是一个恐怖的男人!虽然朱常洛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没来由的心软了。朱常洛上前抱住文婧,文婧很轻,朱常洛只稍一用力,就将她放到了床上。文婧的柔软和她身上那股仿若浸入皮肤的体香,让朱常洛有些心猿意马,但他却只是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白乐天的《长恨歌》,读过吗?”朱常洛问道。
    “嗯。”坚实的臂膀让文婧获得了一些安全感。她能感觉到,今早这个拥抱和昨晚的拥抱的不同,以前和昨晚的拥抱只有仿佛要把人碾碎的狂欲。
    “那你知道,为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朱常放开文婧,在床边与她并坐。
    这时,仍斜躺在床上的米梦裳用手撑着脑袋,向皇帝的背影投去了一个满是娇态的眼神:“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不。”朱常洛摇摇头。“是第一句,汉皇重色思倾国。”
    朱常洛拍了拍文婧的脑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重色,但不能不早朝。不然外边儿只会把错处推在你们的身上。今天我要是不理事,明天就有人要骂你们是勾人魂魄的狐媚子了。别多想,我白天不采,不是你伺候得不好,而是因为我得去上朝。”
    “明天不才是朝会吗?”米梦裳笑问道。
    “这是比喻。”朱常洛转过身,佯怒道:“我跟她说话,你插什么嘴啊,没.”
    朱常洛刚想说“没规矩”但他立刻又把话给咽了下去。他发现,这三个字常常会破坏和谐的语境,把对话拉得严肃无比。于是他改口道:
    “睡不着没事干就从床上下来。吃了饭你还得去西苑上衙呢。”
    “是啊。”米梦裳慵懒地从床上撑起来。“下了床就得上衙。”
    大被滑落,洁净无瑕的裸背暴露在空气中。但从皇帝的角度看去,却只能看见她的右肩。米梦裳讨厌绳索的束缚,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将肚兜系得太紧。一夜辗转之后,绳索已然松了。兜住胸口的彩绸没了束缚,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翩舞。玉白的隆起之上,两颗艳如粉瑙南方樱桃时隐时现。
    “爷。好看吗?”米梦裳没脱没系,刻意维持着这样的朦胧感。
    “好看。”朱常洛看呆了,他由衷地说道:“就像沾了朱砂的白玺。”
    皇帝如此直白,一向以魅侍君的慎嫔反而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娇俏地说道:“爷真会夸人。”
    “呵呵。”朱常洛轻轻一笑,视线也一直跟着米梦裳。就在她即将爬到他的身侧的时候,朱常洛却伸出手揽住了文婧,坏笑道:“我没夸你,我夸的是她。”
    “爷!”米梦裳气鼓鼓地喊了一声。这佯作的醋意里竟含着两分真实的酸涩。
    “后宫不似前朝,没必要这么紧绷。”朱常洛看向文婧。“我挺喜欢你的。你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嗯。”文婧怯怯点头,脸上既没了狐媚,也没了惶然,却多了一丝恍然。
    即使是圣诞当日,一夜癫狂、气息游弱的皇帝也还是去了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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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餐、结束晨练。朱常洛回到了乾清宫。
    他在宦官们叩拜颂圣呼声中走到御案后坐下。一边调饮盐水,一边御览昨日的简报。
    简报的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繁杂,如果单看某一日简报,这完全就是一本毫无逻辑的流水账。但如果细心留意就会发现,每日的记载中,总会有一些事情是前段时间某些事件的延续。
    如果单拎出来,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发展脉络,并且通过这些故事的表象推断出当事人的在这些事件中的行为乃至心理。
    就比如前天,汤若望和孙元化被魏朝给放了出来,接着他俩就跑到了叶向高那里。因为朱常洛没有旨令锦衣卫提高对叶向高的侦控力度,所以叶家内部并没有渗入锦衣卫的触手,朱常洛也就不知道他们仨说了什么。
    不过通过汤若望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是那封针对弹劾的,以退为进的辞表和附在辞表上的票拟,朱常洛也能大致猜到叶向高给了汤若望什么建议。
    但只有这些并不能让朱常洛十分满意,因为他不单是想让汤若望从这个案子中摘出来,而是想要在耶稣会里面扶植出一个激进亲明的少壮派。
    当然,如果汤若望甚至都不愿意将自己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非要为那个被砍了头的狂教士说话,那么朱常洛就要考虑换一个领头羊了。三条腿儿的金蟾不好找,两条腿儿的“辩经洋儒”可好找得很。要知道早在万历四十六年,三十年战争的第一阶段就开始了,这场战争的重要动因之一,就是宗教改革。
    不过现在看来,汤官正的觉悟还是很高的。高得让朱常洛自己都有些意外了。王安呈交给他的提报上写道,汤若望昨天一天都没去钦天监,而是主动跑去了都察院,请求参与对罪证的翻译。而且很关键的是,汤若望的行为多半是自发的,因为侦控报告上并没有汤若望再次拜访叶向高的记录。
    除了这条值得留意,简报上还提到了天津截贪案的后续。锦衣卫东司房副千户陆文昭,已经在杭州抓到了天津中卫掌印指挥使沈采域及随从奴仆。其财产已让当地官府协助查封,等待抄没。在发出这条提报的时候,抓捕队伍及人犯已经离开当地,北上返京,本月之内就能到京交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