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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激战与援军
    第301章 激战与援军
    积布克达的左胸挨了一发铅弹,但不知道是因为装药不够,还是因为他在铁甲之下套了一层鞣制的精皮甲。这发铅弹刚穿透他的防御,就完全没了动能,只微微地在他的胸肌之上创造了一团淤青。
    铅弹在打痛积布克达的同时也激怒了他。积布克达怪叫一声,猛拍马儿的屁股,驱使战马策动浑身的气力加速冲去。他想要趁着明军装弹的间隙,冲散马铳兵的阵型,这样一来,铳手就不再是威胁了。
    早有准备的李秉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铳阵刚退,他立刻就带人补上了两阵之间的空档。
    积布克达没有因此而放弃冲锋,他挥舞着一轮粗重的链锤,一头扎进了李秉诚的军阵。他要撕开这层防御!
    积布克达神勇无比,气势如猛虎下山,第一锤子,就砸中了一个被他瞄准的全甲家丁。那家丁的心口束着一个碗状的护心镜,护心镜下还垫着一团柔软的。可积布克达这一发链锤直接力透护心镜,隔着精铁和敲碎了那家丁的胸骨。在甲内将人的胸口直接打凹了下去。
    破碎的胸骨不再是保护了,它们成了敌人的帮凶,直插进被厚劲敲得骤停的心脏,那家丁甚至等不到内伤发作,就直接死在了胸骨的背叛之下。马儿继续前进,但他的主人已经坐不稳了。家丁软软倒下,就这么永远地死在了距家千里之遥的土地上。
    不愧是以巴牙喇为主的尖兵!积布克达的军阵宛如一个细长的三角矛头,呼吸之间就直插进了李秉诚亲率的军阵之中。可甘镇援军的军阵也没有被突破!
    李秉诚亦是神勇异常,他手持一柄纯钢的长枪,在一个短甲兵试图强行穿过的时候,一个直刺就穿透了他的脖子。枪尖瞬间摧毁了那个短甲兵的喉管,贴合颈骨从脖子的另一头探出。接着,李秉诚猛地抽出枪头,鲜血顿时从贯通的伤口中涌出。接着,李秉诚顺手横摆钢枪,在一个巴牙喇的后背上打出一记扫击。
    李秉诚的枪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锥状的短刺。如果是对付无甲的敌兵,他这一下就能洞穿皮肤刺入肌肉,可每一个巴牙喇的身上都穿着保养得极佳的明甲。李秉诚这未尽全力的一击,只能透过甲片间的缝隙,微微地刺入皮甲。刺伤几乎无效,但钝伤还是有的。
    纯钢枪杆的这一扫,给那巴牙喇打出了内伤,但并不致命。那巴牙喇这时已经进入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狂暴状态,痛感神经几乎完全被麻痹了。他本能地转身,朝着攻击他的李秉诚就是一记链锤攻击。
    巴牙喇们的标配近战武器,基本都是这种工艺简单、造价极低可一旦打瓷实了,就可以无视护甲造成严重伤害的东西。不过链锤的劣势也很明显,它不能被做得很长,否则摆动速度就会很慢。就算加上木柄只比一般的马刀长点有限。比起李秉诚手里的钢枪,它的攻击范围根本不够看。
    李秉诚对巴牙喇的反击早有预料。他用了一辈子的枪,只凭枪杆传回来的反馈,就能知道先前的攻击能不能打死人。而且他一直留意着敌兵的动作,巴牙喇甩动链锤的下一瞬,他就预估到了锤头的运动轨迹。
    那巴牙喇被愤怒冲昏了头,竟然没有攻击面积更大的躯干,而是将锤头猛甩向李秉诚的脑袋。他想把这胆敢攻击自己的蠢货的脑袋砸个粉碎,就像以前那样。颅骨与头盔齐碎的声音,真是让人沉醉。
    早有准备的李秉诚腰椎与颈椎齐动,在偏头的同时侧身,完美地闪过了这一击。
    一击不中,那巴牙喇怪叫起来。能成为巴牙喇的旗人没有蠢货都是精锐。李秉诚这一行云流水的闪避,让他本能地意识到此人非常危险,他猛地回收锤头,试图再补上一击,但他没有机会了。
    李秉诚技高一筹,在闪躲的同时,手臂就开始发力回杆。在巴牙喇砸空的那一瞬,李秉诚就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他左手托住枪的中段,右手柄住枪尾。接着,李秉诚斜前探身,右手发力,枪出如龙!
    枪尖贴着钢制护喉,精准地从那巴牙喇的下巴刺入,一路穿过下颚,洞入上颚,贯进脑室。
    遭此重击,巴牙喇顿时两眼一黑,脑子一片空白。脑子被破坏,全身的肌肉顿时失去指挥,他再也拿不住那个链锤了。
    李秉诚没有留恋杀戮的余韵,蜻蜓点水般地再次收回长枪。
    此时,积布克达的军阵已经完全嵌入了李秉诚的军阵当中,而且拔不出来。这支明军完全不同于他之前遇到的明军。此前,他只听说沈阳镇帅贺世贤骁猛过人,没想到奉集也有如此敢战之精锐。
    积布克达心急如焚,连着敲碎几个明军的脑袋,但还是无法带着手下的人杀出李秉诚的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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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阵胶着之际,脱战的铳骑兵已经完成了重新装填。不过李秉诚却没有下令家丁脱战,他决定改变战术,既然这队奴兵不知死活,胆敢横冲直撞。那就直接包围歼灭,让它撞个粉碎。
    又刺死一个短甲兵之后,李秉诚在亲随的掩护下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在确定周遭没有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奴兵之后,他将长枪横放到马鞍上,接着朝战阵中斜射出一支新的响箭。
    这种时候靠吼是没用的,谁都听不见,只能用发声结构不同的响箭传达不同的命令。而这一响的意思是,包围。
    两阵轻骑兵听响得令,立刻加入战场,试图将八旗兵们冲散并切割成一个个小的包围圈。可积布克达及其手下的巴牙喇们亦非等闲之辈,他们怎么可能任凭明军宰割。
    明军越是冲突,金军就越是抱成一团。
    李秉诚的脸色逐渐沉着。如果是在别的时候遇上这么一支敌兵,他非得把他们给吃掉不可。可现在,李秉诚已经开始盘算着主动后撤了。
    要知道,墩兵回报的信息可是奴贼倾巢而出。绝不可能只安排这么一支精锐骑兵充作外围掩护。
    砰!天空中又绽出了一朵绿色的烟。这是马探传回的情报。
    这回,李秉诚不仅看见了烟的焰色,还听见了烟爆炸的声音。
    “哦!!”原本因为陷入劣势而士气渐沉的金军,因为明军的信号而振奋了起来。即使他们不知道绿色代表着什么,但也还记得,明军的马探在撞见他们的时候释放了同样的信号。左翼四旗的支援就在附近。
    李秉诚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他从弓袋里掏出几根响箭,快速射入胶黏在一起的战阵。这些响箭的意思是相同的,撤!
    响箭射出后,外围轻骑率先在各自千总的指挥下有序撤出战场,朝着预定的撤退地点机动。而李秉诚则又拿起钢枪,冲入阵中。家丁们需要他的指挥。
    等明军外围轻骑全部脱离战场,着重甲家丁们也且战且退地围拢到了总兵官的身边。自此,明金两阵彻底分开,宛如油水,虽合而不融。
    “进攻!”积布克达不容许明军撤退,他要黏住明军的重甲骑兵,为支援的友军争取合围的机会。于是,在重整好队形之后,他立刻拨马冲了上去。“杀!”
    李秉诚对此亦有预备,两阵近战轻骑在脱战的时候,那一阵铳骑兵并没有跟着后撤。
    之前是重甲阵掩护他们上弹,这回也轮到他们返回战场,靠手里的火铳减缓敌人的速度,给重甲阵创造从容后撤的机会了。铳骑千总带着几乎毫发无损的铳阵快速接近敌阵侧翼,冒险在两阵相距五十步的位置上,与敌阵保持相对静止。“放!”
    积布克达不愧为久经战阵的老将。即使战斗许久,他也没有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基本功。铳骑兵靠近的时候,积布克达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距离比起先前那轮齐射要危险得多。因此,他也只能向着铳骑兵的反方向做出更激进的回避机动。
    回避机动减少了齐射给金军造成的损失,但也让李秉诚的重骑兵逃出了一段积布克达再也撵不上距离。
    “呼。”李秉诚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必再派人去送死断后了。
    “啊!”积布克达怒吼一声,无可奈何地放缓速度,看着明军撤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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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脱战后只一刻钟,金军左翼其他三旗的支援就联袂到了。
    领正蓝旗援军的人是巴牙喇甲喇额,舒穆禄·布哈,领镶黄旗援军的人不是女真骑兵,而是由抚顺降人佟养真率领的“汉军”。而带领正白旗援军的人,竟然是正白旗的旗主,四贝勒黄台吉。
    正白、正蓝、镶黄三旗的援军在半路上会集,再加上积布克达本阵的镶白旗精骑,人数逾两千,几乎占了左翼四旗精锐骑兵的一大半。
    “卑职见过四贝勒。”积布克达在马上向黄台吉行礼。
    “明军呢?”黄台吉摆手问。
    积布克达指向李秉诚撤离的方向说道:“朝那个方向逃去了。”
    “交过手了?”黄台吉望着满地的狼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是”积布克达有些惭愧。“我们冲了一阵。”
    “杜度派人告诉我说,明军就百余轻骑马探,看来不止啊?”黄台吉一眼望去,这躺地上的死伤者都快要超过一百人了。
    “是。”积布克达不自觉地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我们遇见了奉集堡的主力。”
    “呵看来也是。”黄台吉知道,积布克达这是轻敌冒进了。但他没有斥责积布克达,只是说:“把勇士的遗骸收敛了你就回去吧。”黄台吉挥动马缰,并对正蓝、镶黄两旗的将领说道。“我们走。”
    “卑职也可以”积布克达不想就这么回去。八旗顺风仗打惯了,认为和明军打出一比一的交换都是亏的,而且看这满地的尸骸,有没有一比一还难说呢。
    积布克达想要戴罪立功,洗刷耻辱。但黄台吉却强硬地说道:“这是命令。我要你现在就带着遗骸和伤员回镶白旗本阵!”
    “是。”虽然积布克达是镶白旗的将领,作为正白旗旗主的黄台吉一般不能对他下命令。但在这次行动中,黄台吉被努尔哈赤任命为左翼一路的统帅,所以积布克达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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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布克达收敛好同伴的尸体,将仍旧活着的明军变成尸体,再扒下明军身上的甲胄衣物之后,便带着轻重伤员回到了镶白旗的军阵。不久前,杜度已经通过积布克达派回来的人,知道了发现明军主力骑兵的事情,但他还不知道积布克达已经和明军激战了一番。
    “你怎么回来了?”杜度问道。
    “四贝勒命令奴才回来的。”积布克达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杜度本能地联想到了去年的废嫡风波和最近的一些不好的传闻。
    “可能是因为奴才打了败仗。”积布克达还算实诚。
    “败仗?”杜度刚想细问,却看见了被带回来的轻伤重伤员。这时他才意识到,积布克达身上的血似乎有些太多了。“怎么败的!伤亡了多少人!?”杜度激动的问道。
    积布克达简单地将自己与明军交战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阵亡三十一个,重伤二十四个,轻伤四十八个。明军.”
    “我不想听明军的伤亡!”还没听完,杜度的火气就窜起来了,他几乎狂吼着说:“把头盔取下来!”
    “什么?”积布克达不解。
    “我叫你把头盔取下来!”杜度用更大的吼声将话重复了一遍。
    “是。”积布克达照做。
    啪!
    杜度完全不顾积布克达在岁数上几乎和努尔哈赤相当。他抡圆了右臂,照着积布克达的左脸就是一记猛抽。“混账东西,谁叫你冲阵了!我记得我是叫你把马探撵走吧。是你老糊涂了?还是说那个马探给你传了假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