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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被砍掉八分之七的预算
    第248章 被砍掉八分之七的预算
    “寿陵”并非某一个陵区的正式称谓,而是对在世皇帝所建陵寝的通称。景泰七年二月,景皇帝的继后杭皇后逝世。上命太监曹吉祥、保定侯梁珤、工部右侍郎赵荣等人督营寿陵。六月,地下玄宫落成,杭皇后即安葬于此,而皇帝的主陵则继续营建。景泰八年,英宗复辟,废景泰帝号,改郕王。一个月后,被软禁的景皇帝病逝。
    当时,位于皇陵区的景泰寿陵尚未完工,景泰寿陵的明楼还未动工。而已建成的杭皇后明楼则与成祖长陵,仁宗献陵相类。天顺元年五月。襄王朱瞻墡为打消英宗的顾虑,上奏说,“圣德之可容,柰礼律之难恕,伏望夷其坟垣,毁其楼寝,则礼法昭明天下幸甚。”
    此时的英宗已经恨极了景皇帝,故而欣然应允之。上命时任工部尚书赵荣领长陵等三卫护陵官军五千人,拆毁杭氏所葬的寿陵,将杭氏“肃孝皇后”的谥号废去,并“迁主别室”。之后,又以亲王礼将景皇帝归葬于西郊金山的所谓“郕王墓”,并议谥戾王,称郕戾王,并令廷臣议景皇帝妃为景皇帝殉葬。
    英宗驾崩后,宪宗为景皇帝平反,去掉父皇为景皇帝拟定的戾王谥,并追谥其为“恭仁康定景皇帝”。并将郕王墓也被扩建为皇陵,加盖了享殿、神库、神厨、宰牲亭、内官房等皇陵所配之建筑,但仍以绿琉璃瓦覆盖之。直到嘉靖年间时,该墓葬的陵体被整体改建,绿琉璃瓦被换成了皇帝才能使用的黄琉璃瓦,至此,整座墓葬才算基本符合了皇帝陵寝的规制。
    但是这样一来,原本建于皇陵区的景皇帝寿陵也就因此而荒废了,变成了一座只有部分地下玄功的空坟。
    “皇上,这不妥!”王佐大惊失色。
    “有什么不妥的。那地方儿不是还空着吗?地方儿选好了,墓室也挖好了,不用白不用。”朱常洛不以为意。“这样一来,选址的销全省了,建造地下玄宫的销也能省掉一部分。”
    皇陵的建造大致可以粗分为三项。选址,营建地下玄宫,以及建造地面建筑。每一项都要大价钱。像先帝万历的定陵,光是选址就了两年,前前后后卜选陵址十一处,他老人家甚至亲率文武大臣及风水术士赴天寿山择选陵地。
    定陵的建造,从张居正病逝的万历十年开始立项,到万历十八年完工,扣除选址的两年,建设工期长达六年。参加营建的工匠军夫每日达二三万人。总耗银超过八百万两。在天寿十帝陵中,规模仅次于成祖文皇帝的长陵与世宗肃皇帝的永陵。
    “没有这种先例啊!”王佐皱眉道。
    “现在就有了。工部把地面建筑恢复一下,用料没必要太考究,反正每年都是要修缮的,够结实就行。工部控制一下预算。总算下来不要超过一百万。还有,这笔款子宫里出,不要挪用工部的库银,更不要加派田赋。”朱常洛正了正自己头上黑色翼善冠,并说道。
    “这”王佐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皇帝却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就这样,不讨论了。内阁照这个意思拟旨意。工部的预算报进来之后,着司礼监调拨银两。至于总督工程,还是勋戚一个,内阁一个,宫里一个。不要有额外的征发,参与营造的军士、工人,都按市价给银。”
    皇帝的话音一落。方从哲和王安立刻起身,带着文官、宦官们跪成了两排。“皇上天纵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僚们齐声颂圣,语调极为诚恳。
    朱常洛的目光从前扫到后,接着又收回来。他没有注意到,在叩头的六宦十二文中,有几个人的脑袋低得尤其深。
    “都起来。接着议事。”朱常洛双手交合猛然一拍,也算是给自己提振精神,他倒非要看看这个以祖制为根,经历数次沿革之后的畸形财政制度,究竟是有多么的冗杂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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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紫禁城召开御前会议的时候。锦衣卫的缇骑也在东司房的正堂里完成了集结。
    东司房辖下的四大实职百户,正单膝跪在经历司经历兼东司房代提督骆养性,和西缉事厂稽查局外稽司司正王承恩的面前,等候行动的指令。
    “王司正。我准备让他们直接进驻兵部和后军都督府。先从这两个衙门查起。您看如何啊?”尽管骆养性暂时领了提督东司房的职务,但他却没有坐在正堂主位上,而是和王承恩一起,一左一右地站在正案前。
    “您做主就是。我不会多问。”王承恩比骆养性矮很多,踮着脚都够不着骆养性的脖子,因此只能仰视骆养性。
    骆养性眉头微动,他一直以为这个跟自己的父亲一样,能穿一身大红的半大小孩儿是西厂或者说魏忠贤塞过来给自己添乱的。
    “您不是来指导这个差事的吗?我当然得先问问您的意见,怎么能擅自做主呢。”骆养性试探道。
    “不是指导,是监督。”王承恩向后退了一步,这样一来,他就能降低脑袋的仰角了。“只要锦衣卫不犯浑,不越权,不索贿,严格按批示许可的内容办事,西厂就不会过问,这是条例明载的规矩。”
    骆养性觉得这个王承恩有点儿呆,但他的这种呆又不是小傻子的呆木,反倒像是迂夫子的呆板,总之很是缺了些小孩子该有的灵性,于是干脆直接问道:“您觉得查到什么程度比较好呢?”
    “什么叫‘查到什么程度’,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王承恩的面色沉了下来。
    “这个案子不会小。”骆养性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右下瞥了一下。
    “当然不会小!您不要瞻前顾后的。”王承恩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查到谁就是谁,这是万岁爷说的!就算是查到宫里来了,也有司礼监给你们兜着。别怕。”
    骆养性笑了,真诚地笑了。若不是那身红袍拦着,他真是想跨两步过去摸摸王承恩的脑袋。
    “你们都听见了。”骆养性转过身,看向仍旧单膝跪在地上的百户们。
    “是!”百户们震声应诺。
    “王司正,我们一起去后军都督府?”骆养性笑问道。
    “好啊。”王承恩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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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早一些的时候,天津卫镇抚司值房。
    “千户大人。”罗总旗见陆文过来,立刻行礼打招呼。
    “嗯。”陆文昭只冲他点头,然后便径直走到天津卫镇抚司镇抚使神的面前,并问道:“神镇抚,您写得怎么样了?”
    “改好了,就在这儿。”神正平快步来到桌案前,将一沓纸递给陆文昭,等陆文昭接过之后,他又道:“您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我还可以再改。”
    “神镇抚。我必须纠正你一点。”陆文昭一面翻看,一面对神正平说道:“这是你个人的揭发,是你坚决不与其他人沆瀣一气,蝇营狗苟,狼狈为奸的证明。你明白吗?”“是。”神正平舔了舔发干开裂的下嘴唇,并说道。
    “唉!这就对了。纠风正宪本来就是你们镇抚司的活儿嘛。”陆文昭将稿子递回给神正平,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本标准的空白十六叶折。“就照这个稿子誊写一遍。写成奏疏,现在就写。”
    “好。”神正平松了一口气,他坐回案前拿起毛笔,立刻开始誊抄。
    不多时,一本几乎囊括了整个天津卫的弹章新鲜出炉了。
    “给您。请查阅吧。”神正平吹干墨迹,合上奏本,将之捧起来递给陆文昭。
    “不必了。”陆文昭收回注视,直接将奏本揣回到它原本所在的地方。
    “既然我已经按.已经自己写完了奏疏,那您能放我回去了吗?”神正平殷切地问道。
    “别急,来而不往非礼也。”陆文昭勾了勾手指。“跟我走吧,我们的人给您带来了一份儿礼物。”
    “什什么礼物?”神正平眼皮一跳,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看到你就知道了,礼物就在你们镇抚司的大牢里。”陆文昭微笑道:“我想你应该会满意的。”
    “好吧。”神正平站起身,跟着陆文昭走了出去。这时候,罗总旗也跟了上来。
    早春的晖光很温柔,并不刺眼,而且一贴到身上,立刻就能给人增添一分温暖。但如此自然而和煦的温暖却让神正平觉得有些陌生。他跟着陆文昭来到镇抚司大牢。还没进门,他就听见了男人与女人的哀嚎或惨叫。很显然,对沈家人刑讯还在进行。
    “神镇抚。这个人你认识吗?”陆文昭将神正平带到一间还算空荡的牢房门口,朝里边儿站着的锦衣校尉招了招手。
    校尉会意,立刻抓住一个青年的头发将他半提起来,拽到牢房门口。
    射入窗户的逆光短暂地迷住了神正平的眼睛,待他凝神定睛,立刻认出了那个青年。“这是沈浮敬!”他瞳仁微缩,脸上也攀上了一抹惊骇。
    “看来我们确实没有抓错人。”陆文昭摆摆手,示意校尉将沈浮敬扔回去。
    沈浮敬在犯了杀人、奸污的大罪之后,立刻逃回到了位于河间府沧州的老家避风头。他本是想等苦主王圭死了之后才回天津卫的。可万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锦衣卫。
    地方百户所的增援抵达天津卫之后,陆文昭就从自己带来的人里,委了一个姓吕的小旗带着一旗的增援,南下沧州抓捕沈浮敬。
    抓捕的过程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和沈浮敬一起被抓的,还有两个被沈协派去保护沈浮敬的狗腿子。
    其实,狗腿子原本是有三条的,但有一个竟然试图逃窜,吕小旗没有惯着,直接给了那个狗腿子一刀。吕小旗本来是指着后背劈的,但他自己乱动瞎躲,刀子就砍在了脖子上。一时间血流如注,但锦衣卫们救都懒得救,甚至不愿意多看几眼,直接拴着被吓得肝胆俱寒的沈浮敬和另外两个活着的狗腿子回去复命了。
    陆文昭看着嘴里被塞了一块臭抹布的沈浮敬,问神正平道:“沈家的仆人供述沈浮敬只有十五岁。但这人看起来壮得跟头牛似的。他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下官不知道。”神正平摇摇头,回答说:“下官只知道沈浮敬还没有及冠。”
    没有及冠就是没有成年。
    陆文昭转过头看着神正平。“神镇抚,你喜欢我们送你的礼物吗?”
    “哈,哈。哈!”神正平不知道这个陆文昭到底想干个什么,所以就没有接话,而是愣愣地杵在原地,附和着干笑了几声。
    “神镇抚,别光假笑啊。说说,你喜欢这个礼物吗?”陆文昭非要他说。
    “下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喜欢。”神正平只好委婉地回答。
    “呵呵。神镇抚,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礼物,那我就只好把沈协父子交给韩同知了。”陆文昭的把住神正平骤然僵硬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扭转过来,并对掌管钥匙的校尉说:“开门。”
    “是。”校尉立刻找出相应的钥匙将门打开。
    “您这是?!”神正平的脑门上已经爬满了细密的冷汗。
    “别怕。我又不会害你。”陆文昭手掌发力,强迫神正平进入囚牢。“坐。”陆文昭坐到空着的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好。”囚牢的门还是大开着,这让神正平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
    陆文昭侧身正对神正平,并道:“事情是这样的。韩同知给我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说许给我十万两现银,买他们那群人的平安。如果我”陆文昭的话说到一半,神正平就坐不住站了起来,但他刚起身,就被跟进来的罗总旗和另一个锦衣旗官给按着坐了回去。
    陆文昭接上刚才的话,继续说:“如果我把沈协交给他们,还能再拿一万两的银票。但是您却要上疏弹劾他们。您觉得,我该怎么抉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