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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初审讯
    第236章 初审讯
    稍早一些的时候。天津卫北镇抚司大牢。
    “王二土,出来。”北镇抚司的牢头有些心焦地敲了敲甲字号囚牢的木门。“王二土!”见王圭迟迟没有回应,牢头也不再等待,直接取出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王二土,你他妈的聋啦?”牢头轻轻地踹了王圭一脚。却发现王圭还是软趴趴地躺在那里。
    牢头对这种状况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他蹲下身,把手放到王圭的鼻子边上探了探。“肏。”王圭还有气儿。
    “把他弄出去,然后再找辆车拖出城埋了。”牢头对身边的狱卒说。
    “死啦?”狱卒下意识地问道。
    “叫你做事你就做。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牢头不耐烦了,对着狱卒的天灵盖就是一巴掌。“牢里死人很奇怪吗?他妈的白吃干饭的蠢货。”
    狱卒的眼睛咕噜了一圈儿,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话。“小的这就去。”
    “快点儿。”即使狱卒立刻就迈开步子跑去找推车,牢头还是嫌他太啰唆。
    小半刻钟不到,奄奄一息的王圭被运走了。
    这时,牢头扯开嗓子,拿着木棍儿,一边敲,一边开门。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都他妈的滚!牢里不留你们吃饭了。”
    “这是又遇到大赦了?”一个窃贼听见这话立刻就兴奋地站了起来。牢饭?掺着沙子和糠皮的东西跟狗屎差不多。
    “你好像不是本地的军户吧?”牢头听见声儿,猛然转过头。
    “小的确实是外地的。”窃贼忙不迭的弓腰道谢。“您放心,小的不会再回您这儿来了。”
    “牢里一个囚犯没有也不太好。”牢头转念一想,觉得可以对上峰的命令做一定程度的修改。“给他塞回去!”
    “唉!?这不是大赦吗?”窃贼慌了。“我又没犯什么大逆不道的死罪,为什么单留我在牢里啊?”
    “屁话多!”牢头走上来就是一巴掌。“滚进去。”
    窃贼被这一巴掌给抽蒙了。不过牢头到底岁数大了,这一巴掌还没有给这窃贼扇得言语失调。“您这玩儿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老子玩儿你老娘。”牢头又给了窃贼一巴掌,然后一个重推,给他塞了回去。
    “肏!你狗日的有种打死老子啊!”窃贼也来火儿了。
    “还有哪些是外地的?”牢头合上锁,便不再搭理那窃贼,而是问值守监牢的另一名狱卒道。“都塞回去。”
    “都还没放呢。除了这个手脚不干净的,那个脑子有坑的,还有那个骗女人的身子弄得女人被家里当成荡妇浸猪笼的,就没有外地的了。”狱卒又指了两个人。
    “脑子有坑?”见上峰吩咐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牢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个混账货想趁着天黑偷人家的驴子,没想到抹黑摸到了驴的屁股蛋子上,驴受了惊,给了他一蹄子。正好踹到额头盖儿上。肿消了之后,脑袋上就多了个坑。好歹没给踹死。”狱卒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案情。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蠢蛋?”牢头差点儿没笑出声。
    “这家伙昨儿个临近关城门的时候才送来,那时候您回去了,不在。”狱卒小心翼翼地问道:“高老,这不是大赦吧?”
    “不是。就是有新的囚犯要来,得腾腾地儿。”高牢头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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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正平接了令之后,先是去前千户所领了两个百户的兵,然后才慢慢悠悠地整队抓人。等他带着人把沈府的一干家人、奴仆全都弄到北镇抚司大牢的时候,陆文昭那边儿都快要散衙了。
    吃过简餐后,陆文昭带着罗总旗等四人来到北镇抚司大狱,神正平立刻迎了上来,禀告道:“上差,沈府上下男女老少,共八十二口人,全部带到。”
    “你们去吃饭吧。吃了再回来。”陆文昭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搭理神正平,而是从腰包里摸出一块正好一两重的碎银子扔给孙小旗。“找零儿就不必了还给我了。自个儿留着吧。”
    “谢大人。”孙小旗眼疾手快,用三根手指直接捏住银块,顺势就收进了袖袋。
    “别喝酒。等回北京交了差,我再带着你们喝一顿。”陆文昭嘱咐道。
    “是。”孙小旗抱拳离开。神正平也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陆文昭转头看向神正平。“你说沈府有八十二口人?”
    “是。把昏死过去的沈协以及沈三一,一起算进去,一共八十二口人。”神正平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头肥猪叫沈协?”陆文昭看向被单独关押的沈管家。“找大夫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军医了。”神正平点头,然后小心试探道:“不过看他那个样子,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不过是痛得昏死了过去而已,又没打上半身,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陆文昭吩咐道:“让你们的军医想法子把他的骨头接上,然后弄醒。”
    “是。”神正平心下一凛,立刻抱拳。嘴角微微抽动。
    “除了沈采域,还有哪些人跑了?”陆文昭问神正平道。
    “下官没有细查。”神正平解释说:“当下官带着千户所的兵到沈府抓人的时候,孙上差已经把沈家的人都赶到院子里了。孙上差说人全都齐了,于是下官就没有多看多问,直接押着过来了。”
    “除了沈协,这里还有能问话的吗?”陆文昭咧嘴淡笑道:“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这些人应该都可以问。”神正平领路,将陆文昭带到一个关押女人的囚室前,又说道:“她们都是沈采域的妻妾。”
    “嗯。”陆文昭借着从窗口射入的亮光,逐一查看这些女人样貌。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他认为样貌最好的女人的脸上。“你,过来。”陆文昭冲那女人勾了勾手指。
    神正平想提醒陆文昭,但一转念,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而是给牢头使了个眼神。牢头立刻会意,拿起棍子过来重敲牢门。“听见没有,上差叫你呢。”
    “是,是。”那女人一哆嗦,颤抖着走到牢门边上。“不用开门了。暂时不用上刑,现简单问几句。”陆文昭伸出一根手指,止住牢头掏钥匙的动作。
    “是。有事儿您吩咐。”牢头谄笑着退到一边。
    陆文昭对牢头摆摆手,接着问女人道:“叫什么?”
    “婢妾.婢妾贱姓陈。”女人喘得几乎不能回话。锦衣卫的凶名是天下皆知的。之前她亲眼看见这个上差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人把沈府大管家沈协的腿从腘窝那里给打断了。现在又听见“暂时不用刑”几个字,真是魂儿都快吓掉了。
    “好。陈氏,我问你。沈采域去哪里了?”陆文昭皮笑肉不笑地咧嘴问道。
    “婢妾不知道。”陈氏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摇头道。
    “不知道。唔”陆文昭瞳孔微缩。“那你总知道沈采域是哪一天不见的吧?”
    “大概.”陈氏咬着嘴唇,想了想。“大概是初七初八左右吧。”
    “大概,左右。你倒是会用词啊。”陆文昭突然提高声调,收起仅有的笑意,虎目怒瞪陈氏,呵问道:“哪天?!说清楚!”
    “我婢妾真的不知道。”陈氏当场就被吓哭了,但她不敢嚎出声音来,就只好静默着垂泪。
    “神镇抚。让你们这儿提刑的过来。”陆文昭微微垂头,并上挑眼,以肃穆阴翳的神色死死地凝视着陈氏已然布满恐惧的眼神。“一问三不知,看来不能跟你们好好儿说话了。”
    “是。”神正平立刻转身道:“都过来听上差训话。”天津卫北镇抚司的刑名早已全部聚齐。
    “我们真的不知道。”一个风韵微存的半老徐娘鼓起勇气来到陈氏身边。
    “你又是谁?”陆文昭止住神正平,并稍稍敛去脸上的厉色。
    “沈采域的妻室,张氏。”这个半老徐娘也很怕,但毕竟年资阅历在那里摆着。还不至于像年轻的陈氏那样怕得发抖。
    “沈采域畏罪潜逃竟然不带妻室?”陆文昭觉得有些奇怪。
    “是生不儿子的妻室。”张氏黯然说。
    “呵。好吧。”陆文昭对张氏和沈采域之间的爱恨纠葛没有丝毫兴趣。“那我问你,沈采域是哪一天不见的?”
    “上差。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沈采域的去向,以及离开的时间。我们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回衙门的那天晚上。但这种事情并不奇怪的,他经常在外边儿留宿不归,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张氏比陈氏要冷静得多,至少能给个解释,而不是像张氏那样一吓唬就抖得说不出话来。
    沈采域消失的时间可以用来作为分析案件事实的侧面因素。比如用来确定韩成奎有没有说谎。既然现在已经大致确定了沈采域确实的失踪时间,就没有必要就这个问题再纠结下去了。“沈府谁最受宠?”陆文昭改问道。
    “谁都不受宠。就女人来说,沈采域最喜欢没弄到手的女人。其次就是醉春楼里的小姑娘。”张氏明白陆文昭的意思,于是补充道:“其实沈协知道的事情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但是他晕过去了。”
    陆文昭微微皱眉,并道:“除了沈采域还有谁不见了?趁我还有耐心,老老实实地说,不要撒谎。”
    “我没有细看,但沈博应该是不见了。”张氏回答说。
    “沈博?是谁,沈采域的儿子?”陆文昭追问道。
    “沈采域没有儿子。去年沈采均死了之后,族里都准备给他过继一个近支来继承宗祧了。”张氏抓住陆文昭思考的空隙,拍了拍陈氏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应付。”
    陆文昭注意到了张氏的小动作,却没有制止,而接着问:“过继近支?这个沈采均没有儿子吗?”听字辈儿和张氏的表述,陆文昭大致能够确定这个沈采均应该是沈采域血缘最近的弟弟。
    “没有,他们两兄弟都生不出儿子。沈采均好点儿,前些年有个外边儿的小妾给他生了个女儿,但没多久就夭折了。”张氏摇摇头,颇为惋惜地道。
    “好吧。说说这个沈博吧。他是干什么的?”陆文昭把话题扯回来。
    “如果非要说的话,沈博是沈采域的内房管家。呵。”张氏本能地轻讽了一声。
    “你笑什么?别跟我打机锋,也别用什么隐喻。”陆文昭警告道。
    “沈博是沈采域的娈童啊。”张氏眼角的鱼尾纹里藏满了对沈采均的不屑。
    “啊?”陆文昭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睨望向仍旧昏迷着的沈协。“这个沈博该不会也是沈采域的族侄吧?”
    好男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作为锦衣卫,他知道很多官员的取向。风气如此,好些个所谓的道学夫子是既畜美婢又豢俊奴的。黄华坊不少勾栏还专门提供这样的服务。甚至坊间还传言,说先帝爷在宫里养了“十俊”呢。不过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沈采域不仅断袖而且逆伦,那未免也太过了
    “这道不是。沈博是沈采域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进门儿的时候才十二岁。比沈协还要早来些日子。”张氏的话让陆文昭莫名地松了一口。
    “沈家有几口人?”陆文昭再问道
    “七八十口子吧,具体多少我也没细数过。”张氏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你这大妇当的,还不如个娈童。”
    “谁说不是呢。”张氏叹气道。
    “说这么半天,绕来绕去,你不就是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陆文昭的眼神冷了下来。
    “沈采域内不让我管家,外不让我待客,我能知道什么!”陆文昭眼神的冷意是显见的,张氏有些慌了。他赶忙把矛头往沈协的身上引。“您要是不信可以问别人。比如沈协。他最清楚了。”
    “我会问沈协的。不用你提醒我。”陆文昭本来还想问她知不知道沈采域为什么逃跑。但突然觉得这么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唤道:“神镇抚。让你的刑名动手,轮班审。把每个人都过一遍。要审到让他们回忆起出生之后的第一口奶是那天嘬的。我的人会配合你的班次。”
    “是。下官知道了。”神正平当然明白这个所谓的“配合”其实也就是监视,但他也没法做个什么,能办的事情,在锦衣卫带着人来大牢之前就已经吩咐下去办完了。要再出什么岔子,他也没法子了。
    “那这些女眷呢?也要用刑吗?”神正平突然问道。
    “你觉得呢?”
    “下官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