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256我兄弟的鬼火
之前冯绣虎没拿走的棋盘还摆在茶桌上,看样子郑慕文连碰都没碰它一下。
这种等待对程爱梅来说颇为煎熬,眉宇间心神不宁。
冯绣虎招呼他坐到对面手谈几把。
程爱梅坐下来,勉强笑道:“你也会下棋?”
冯绣虎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没有人比我更懂下棋。”
程爱梅不再问了,笑着捻起一枚黑子:“我原先是不会的,后来为了迎合郑慕文,特意去学过……可惜从没派上过用场。”
冯绣虎放下白棋一子,先行一步:“话别说太满,今天说不定就用上了。”
程爱梅迷惑地看向冯绣虎,迟疑了一下后,没多问——只当冯绣虎依的是白棋先行的古制。
他贴子落下,试探发问:“郑司长年纪大了,恐怕经不起你的折腾。”
冯绣虎再次落子:“我不折腾他,得由你来。”
程爱梅沉默了片刻,双方棋子噼啪排开数枚后,他才再次开口:“说实话,自从进了这屋,我的心就悬着,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冯绣虎捏着棋子,眯眼盯着棋盘,似乎在思考,他随口回道:“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那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顺其自然。”
程爱梅一愣:“我不懂。”
冯绣虎冷笑道:“与其说不知道该做什么,不如说是什么都不敢做。为什么不敢做?因为郑慕文是你媳妇儿的爹,是你的老丈人,是府衙的高官,各种条条框框压下来,规矩捆住了你的手脚,让你动弹不得。”
冯绣虎眼睛一亮,似乎看出了棋盘上的破绽:“所以,不如跳出规则,随心而为,天地骤宽,胆气自生。”
啪!
随着白子自信落下,冯绣虎大笑:“你输了!”
程爱梅大惊:“我输了?这才下了几子!”
冯绣虎捻起最后落下那子,在棋格缝隙中连跳三步,最后摁在一枚黑子上:“吃你的炮!”
程爱梅一时茫然:“哪来的炮?”
冯绣虎指向棋盘上吃掉“炮”后的白子连线:“五星连珠!”
程爱梅豁然变色:“这到底是什么规矩?!”
冯绣虎大手一挥:“总之不是郑慕文的规矩——他想下围棋,你就真跟他下围棋么?”
程爱梅若有所思。
冯绣虎不知道他想明白没,但郑慕文已经到了。
管家猫着腰在身后跟着,郑慕文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显然管家已经提前告诉过他程爱梅也在的事。
郑慕文扫了程爱梅一眼,冷哼一声后,在对面坐下了。
冯绣虎咧嘴笑了,指着屋外问道:“老登,我兄弟的鬼火停外面没问题吧?”
郑慕文没听懂,但他根本不屑于搭理程爱梅,于是径直对冯绣虎说道:“冯神甫若是想找熟人说情,怕是找错人了,我与这肥头大耳的市井小人概不相识。”
冯绣虎搓着掌心的棋子,低着头不吭声。
他在等程爱梅开口。
程爱梅酝酿了一下,终于攒足了勇气,笑着拿过手边的食盒:“郑司长,这是……”
“住口!”
郑慕文瞪眼过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刚要出口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程爱梅的笑容变得僵硬。
郑慕文心中有气,正好全撒在程爱梅身上:“瞧瞧你穿的是什么?全身上下凑不出一件新衣裳,若是被别人瞧见,还以为什么人都能进我郑家的大门——哎哟!”
郑慕文捂嘴痛呼,只听脚边啪嗒作响,他低头看去,一枚白棋滚了一圈停在地上。
再看向对面,冯绣虎动也没动,还是搓棋不语。
本来已经快把头埋低的程爱梅见此一幕,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底气。
他终于能把话说全了:“这是阿梅亲手做的,她手艺愈发高超了,就连大国公生日宴都请她去帮厨哩,郑司长晚些得空了,和夫人一起尝尝吧。”
这番话却把郑慕文说得更加来气了,他猛拍两下桌子:“手艺?你也好意思提!如今满城皆知,我郑慕文的女儿跑去当了个厨子!我的脸都被丢尽了!”
他指着程爱梅大骂:“全是因为你!你这阴魂不散的死胖子——哎哟!”
郑慕文再次捂嘴,这次比上次更痛,他摊手一看,掌心已见血渍。
再看向冯绣虎,发现冯绣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冯绣虎冲他点点头:“接着说呀,这胖子怎么招惹你了?”
正此时。
刚才偷溜出去的管家忽然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
这群人里有身穿黑色制服的巡捕,但大多数都是报社记者,他们有人端着相机,有人举着闪光碗,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
见此一幕,郑慕文豁然起身,把声调拔高,义正言辞道:“说就说!疯大虫,你今天便是打死我——我也要说!”
咔嚓!
耀眼的白光一闪,将郑慕文伟岸的身姿记录了下来。
一名记者冲冯绣虎喊道:“冯绣虎神甫!听说你试图采取暴力手段逼迫郑司长与你同流合污,请问这种情况属实吗?”
冯绣虎冲他们微笑招手,却一字不说。
另一名记者又问:“冯绣虎神甫!请问国公夫人侍女暴毙一事是否和你有关系?”
冯绣虎微笑颔首,还是不开口。
后面的记者挤不上来,一个声音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冯绣虎神甫!科纳特主教即将受到教会审判,你作为他的秘密情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冯绣虎跳脚大骂:“谁问的!?给我站出来!”
场上顿时安静了,记者们都不应声,没人承认。
眼见话题不在自己身上了,郑慕文咳嗽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
“咳!”
冯绣虎转头看来,目光不善。
郑慕文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疯大虫!既然你想听,我便告诉你!我家幺女从小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就是因为遇上了他——”
郑慕文振臂一挥,指向坐在对面的程爱梅。
他咬牙切齿:“这姓程的,欺我女儿年幼无知,极尽言巧语,用遍龌龊手段,骗得我女儿委身于他。”
他愤然欲泣:“我身为父亲,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所托非人?为了女儿,我不得不舍去太京家业,自此远离故土,来到帆城继续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可是这姓程的竟——”
他怒目圆睁:“竟然贼心不死,愣是从太京追来帆城,简直其心可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