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兵临城下
    “快，把所有粮食都搬进骑士堡，不要落下任何一块面包！”
    “该死的，你在磨磨蹭蹭什么？快点迈开你的腿！”
    新沃德村，穿着简易皮甲的米勒手持短矛，大声呼喊着乱糟糟的自由农，不断催促对方进城。
    “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伯特扛着一袋面粉，与玛丽大包小包的从蚂蚁一般的人群中钻出，拽住米勒的手语气焦急。
    他是自由农中的首富，拥有土地最多的人家，此刻见场面如此慌乱，由不得心里打鼓。
    “.又是土匪来了吗？”
    “父亲，不要问了，”米勒摇摇头，“您现在抓紧进堡，朱莉已经向夫人求情，允许你们睡在鹿厅抵御风寒，我只能告诉你，这次比土匪还要可怕。”
    “米勒，我的孩子，你如今是老爷的护卫，我不奢求你远离战争，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胖胖的玛丽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自从不久前米勒带着胸前一道恐怖的伤疤回家，吓的她好几天没睡好觉，去了几趟教堂感谢上帝保佑。可还没等缓过神，如今又要发生战争。
    “我会的母亲。”米勒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自由农要把自己的木桌也抬进城堡，连忙呵斥道：“该死的，木桌最后搬！”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穷惯了的农民哪怕一张桌子也被视为可观的财富。
    不比家当“丰厚”的沃德村民，几十名农奴只需要带上自己的陶碗，便被吉尔和闻讯赶来的让一同赶进城门。如果不是衣衫完整，远远看上去，端着锅碗的农奴好像一堆聚集在某个救济会门前的乞丐。
    但无论是自由农还是农奴，脸上都带着惊慌与麻木。
    ……
    “亲爱的，你有把握吗？”
    鹿厅三楼，吕克打开自己的秘密隔间，耳旁忽然传来杜丝低沉的话语。
    转头看去，只见杜丝被丽莎搀扶，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缓慢地坐到床边，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骑士堡的壁炉系统做的非常好，外面天寒地冻，但木堡内温暖如春，杜丝只穿了一件略厚的亚麻衣，盖住的肚子微微隆起。
    “小心孩子。”
    吕克收回视线，他第一次当父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认识不足，杜丝的肚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用担心我，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失去一切，只要人还活着，凡事都有可能，倒是你，等乔治回来，我会让他带你去马孔郡。”
    “亲爱的！”
    伸手打断杜丝的话，不顾她吃惊的表情，继续把所有甲胄排开一圈。
    吕克的武备充足，但贝里只会更充足。
    说实话，自己内心是不想这么早和贝里摊牌的，如果有可能，向贝里妥协是最好的办法，妥协不代表懦弱，而是为了更长远的发展。但吕克也清楚，贝里不会给自己机会。
    既然如此，眼下就只有一条路了
    ——用武力把贝里挡在骑士堡外，逼着他向自己妥协！
    如果和贝里野战，吕克必输无疑，但如果是一场攻防战，不敢说有把握，但绝对值得一试。
    此时天气犹寒，贝里不可能带着全部的骑士过来，估计兵力最多七八十人。
    七八十人围攻一座百人木堡，哪怕大半都是不堪大用的农奴，仍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多亏我在城墙上了很多心思.”
    吕克长吸一口气，扭头对咬紧嘴唇的杜丝道：“不要拒绝，你毕竟还有身孕，趁现在贝里没过来，去教堂躲避一阵子，我会给雨果写一封信，另外，你把全部的钱财都带上。”
    如果打赢了，一切顺利。
    如果输了，这些钱财就是吕克东山再起的本钱。
    况且派乔治和杜丝去马孔郡，并非单纯避难。
    克吕尼派一直主张禁止战争，吕克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外在帮助，哪怕是声援也好。
    别忘了，自己还是圣鸣骑士呢！
    “可惜老蓬斯不是勃艮第公国的男爵，不能轻易涉足，大卫.”
    大卫也是贝里的封臣。
    让丽莎好好安抚杜丝，吕克带上全部装备赶回大厅，接着叫来把保罗等人全部接回来的莱恩，道：
    “先把歇着，带着汉斯去把厕所最近还没收起的粪便全部铲回来。”
    “老爷您要粪便做什么？”
    莱恩猛灌一口热水，小迈曼和伐木工也用雪橇拉着木材进了骑士堡，奥利弗更是提着两箱蜜蜂小跑着尾随，几只受到惊讶的蜜蜂还把小迈曼给蛰了，现在眼睛肿的像个山果。
    吕克冷笑道：“当然是给贝里准备一道好‘菜’！”
    骑士堡看似兵荒马乱，其实有条不絮地进行着防御工作，乔治也把库铂堡不断进入几拨带着大批农兵的骑士的消息带了回来。
    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把火漆信连同杜丝、丽莎、朱莉以及粗活女仆妮可四人托付给乔治，骑着旅行马和当初杜丝的马车一路向南。
    送走几人，没了后顾之忧的吕克穿戴好锁子甲护鼻盔，命令小迈曼开始赶制投石车！
    “可惜铁箭头没那么多，否则可以顺便再造几具轻弩.”
    ……
    “见鬼.这谁拉的屎，怎么会这么臭？”
    莱恩穿着吕克当初的锁子甲，头戴另一顶凹陷护鼻盔，一边捂住鼻子满脸厌恶地转过头，一边在鼻翼不断煽动空气，试图驱赶走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在他面前，蹲在地上的汉斯却不为所动，铲起一把木炭扔进锅底，甚至还探出头看了看锅里黄橙橙的粪水。
    “粪便本就是不洁的污秽物，只有上帝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将它们转变成哺育土地的肥料，现在没有了上帝祝福，自然恢复了它肮脏的本质。”
    彼得不知何时凑到了莱恩面前，瞧了一眼咕噜噜冒泡的粪水淡淡道。
    见冻硬的粪便逐渐化开，莱恩不打算多待，临走时突然发现彼得手里有一根木棒，吃惊道：
    “怎么回事，你也要去守卫木堡？”
    吕克已经将武器下发给可靠的士兵。
    别看骑士堡如今有一百多人，但真正拥护吕克只有分到了土地的自由农们，与曾经的领主相比，农奴确实能吃的更饱，让他们对吕克很是感激，宁可在一位慷慨的老爷麾下当农奴也不要在一位吝啬的领主统治下当自由农，这一句广为流传的俗语是底层农奴智慧的象征。
    可农奴毕竟是农奴，没有自己的财产，终究不可能真的卖命。
    甚至自由农，都不一定全部靠得住。
    吕克武装了十二名士兵，除去莱恩、让、吉尔、米勒、汉斯、老埃克、瘸子保罗、格勒以及另一名剿过匪的自由农，沃德村青壮年只挑选了两人，另外还有一位外号叫小矮人科勒的家伙。
    除此之外，像罗伯特、保罗的儿子等人也分发了武装衣，必要时候也会分发武器。
    “我的手臂断了，不能去城墙保卫骑士堡，但并不妨碍我拿起武器。”
    彼得的脸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声音中传出的坚定让莱恩眨巴眨巴眼。
    整座骑士堡容纳百人不是问题，吕克把草铺铺在羊圈、猪舍中给农奴们居住，另外分成了数队，来每天定时定量的发放粮食、去井边打水。
    直到此时，仍然没有人知道敌人是谁，也没看见敌人的身影。
    惶惶不安的情绪在一连数日后渐渐平息，就当有几个无聊的家伙在一天午饭后打算比比谁的鸟大时，骑士堡东南方道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伙军队的身影。
    “敌人来袭！敌人来袭！”
    米勒瞪大眼睛，连忙点燃赭石粉，拼命呐喊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