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外公的机缘
赵以承还在昏睡中,故而赵以孚便在他的床边坐下以作守护。
这哥哥可不能死了啊,他死了的话赵以孚就要继承这个神鹤山庄了!
这怎么可以?
他可不想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困住手脚。
就好像他爹,赵以孚觉得他爹要不是被神鹤山庄的事情给绊住了手脚,现在早就取得另一番成就了。
见他休息,彭虎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小师叔,你现在可有空了?”
赵以孚点点头说:“外公,别这样,你有话就直说,我肯定知无不言。”
彭虎嘿嘿笑了好一会儿,这才颇为不好意思地问:“好吧,老朽还是叫你君信好了。”
“君信,我想问你,当初你下山时选了哪两门妙法?”
赵以孚坦然道:“外公,我当初选择了‘泼墨术’以及‘灵虚指劲’,不知外公?”
彭虎叹息一声道:“我选择了‘伏虎刀法’以及‘天雷符法’。”
赵以孚眨了眨眼,好家伙,好暴躁的外公啊。
他说:“外公,你在外门所修何道?”
彭虎挠挠头赧然道:“老夫粗通音律,只觉得抚琴乃是大雅之事,故而选择了琴道……”
赵以孚现在不是眨眼了,是眼皮直跳啊。
他忍不住问:“外公,既然外公选择的是琴道,不知苍丘先生可有评价?”
彭虎听到这个名号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复杂地说:“恩师……恩师说我琴道天赋差强人意,不如改修书道。”
随后他问:“你呢?山中恩师如何评你?”
他觉得赵以孚既然入门,那么山中的那些大儒们必定给了赵以孚不俗评价。
然而赵以孚摇头叹道:“我初时琴棋书画皆试了一遍,然苍丘先生言我不通音律,弈道子老师说我胸中无方圆,唯有吾师正方公言我书道下品画道中品堪堪造就。”
彭虎听了惊讶道:“竟然如此?”
“是以你便是凭借书画天赋得入山门?”
赵以孚摇摇头又点点头。
彭虎看不懂了,问这是何意?
赵以孚道:“我所选修之‘灵虚指劲’可以强化手指力量,加强落笔劲力,于书画二道都极有裨益。”
“而‘泼墨术’则可以神入笔墨之中,帮助我落笔时以神御画,增进书画感悟。”
“然我得恩师首肯能入山门,则是因为我终于打通任督二脉踏入修行门槛……”
彭虎听了赵以孚从下山到入门以来的经历,发现其实这绝非自己能够复刻的。
首先他下山选择的两门妙法就选歪了,他只想着威力无穷,却忘了要助益自身修行。
如今想来,他这一生蹉跎,从刚下山时的那两个选择就错了。
彭虎无奈地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般聪慧,可是那传法石窟中漆黑一片,就算想要好好挑选都做不到。”
“我这两门妙法其实是我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赵以孚闻言摇摇头说:“当时的情况我和外公也差不多,只是我多问了石灵前辈两句,它老人家便给我指点了一番,给我缩小了许多选择范围。”
彭虎挠挠头,他怎么没想到可以求石灵指点?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彭虎年轻的时候往往对长辈畏而远之,这才使得自己吃了大亏。
不像赵以孚特别会来事,碰到长辈那都得要礼貌周全地问候一圈,他已经为此得到许多好处啦。
彭虎感慨连连,最终只能认命了。
他也和赵以孚说了一些自己下山以来在修行界的经历。
真就是一把辛酸泪。
原本彭虎也是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凭借丹青门外门出身怎么也能碰得机缘造化功成才对。
可是没想到啊,他个耍刀的假道士懂什么弹琴?
下山以后他的琴技就几乎没有涨过了,演奏雅乐根本得不到世人青睐,而演奏靡靡之音则又只能引来红尘迷障。
琴道得人认可所获得的阳和灵气更为直接纯粹,但同样行差走错的危险也是越大。
而丹青门为了避免门人弟子行差走错,其实几乎是硬性规定了琴道弟子只能演奏雅乐了。
如此,彭虎在混了几年之后,刀法大进,雷符有成,就是琴技生疏了。
就这么数十年过来,彭虎不僧不道不儒的在修行界边缘求存,算是一个积年的散修吧。
赵以孚道:“不知外公现在是什么修为?”
彭虎道:“任督二脉只差一线将通,只是这数十年来已经身体衰弱暮气沉沉,恐怕……”
赵以孚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那个瓷瓶道:“外公,这里有三枚‘蕴灵丹’,都是上品的,应当可以助你突破境界。”
他别的没说什么,因为彭虎已经是长辈了,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因为他的提议而改变?
彭虎道:“你这些给我了,那你自己呢?”
赵以孚道:“我每一季都可以回山领取更多灵丹,外公只管用就是。”
彭虎一脸感慨地接过了玉瓶,随后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随之神色触动手抖了起来。
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苦求数十年无果的机缘就这么水灵灵地跑到了他面前,并且就这么硬塞到了他的手里!
蕴灵丹可以快速恢复真气损耗,也能在平时修炼时使用。
而对于已经年老体衰‘炼精化气’渐渐无力之时,这蕴灵丹便可以成为一剂助推,助彭虎一飞冲天。
说起来这老头也是有趣,一生追求机缘无所得,中间也曾放弃过,结婚生女,而后又不甘地再次踏上修行路。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机缘竟然就应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女儿嫁了个带着‘拖油瓶’的男人,结果她的继子成为了他的机缘,这世间之妙,妙不可言。
就在此时,赵云鹤推门进入。
他看到里面老少聊得融洽也是颇为欣慰地说:“嗣业无恙?”
这时红束端着药从外面走来道:“当是无恙了,只是身子还虚弱,需要药物调养。”
老少两人这才发现红束其实一直在旁边忙前忙后,可他们两个聊得忘我竟然是忘了。
彭虎哈哈一笑道:“行啦,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再找我好了。”
赵云鹤连忙道:“岳翁且去休息,这里有小胥与红束姐即可。”
“君信,你也去休息吧,等你兄长醒了我们再叙正事。”
赵以孚‘嗯’了一声,便告辞回去了。
他是得要先找个地方猫起来,因为先前连续作战他的衣服都破了好多处,该回去找衣服穿。
他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小院,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但还是打扫得很干净。
而吴忠也已经在这里给他打扫院子,尽心尽责。
再看依依,已经在这院子里到处闲逛适应环境,似乎是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
赵以孚走进这个院子,就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满满的都是记忆。
吴叔,给我去找一身衣服来吧,我这衣服都破了。
吴忠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往外面走。
赵以孚则是想了一下,又取出纸笔来泼墨书就,而后汇聚自身真气注入纸中,随之将之折成纸鹤丢出。
这一次折纸传书又是损耗了三成还多的真气,毕竟距离远了一些。
他现在无比期待自己能够像师父那样直接泼墨成形,以神御墨与他传讯,当真是神仙手段也。
此次折纸飞书,他要传递的信息就是得到的这副神异画卷,他对这副画卷的情况十分好奇,同时也十分警惕。
总觉得这等画卷应当十分珍贵,也不知对方是否有夺回之心。
他在等待师父回信的时候便打坐恢复修为,剩下的‘蕴灵丹’已经都给了彭虎,他也只能自己打坐恢复状态了。
过了一会儿,吴忠带着一大摞新衣过来了。
他说:“二少爷,这里只有庄人穿的短衫,没有适合您穿的儒袍。”
赵以孚听了也不甚在意,毕竟他的儒袍那绝对是最大码的,庄里没有也是正常。
他说:“先凑合着穿吧。”
他穿在身上,因为习惯了儒袍的宽松,此时还颇为不适。
心说穿着这短衫若是作战,恐怕稍稍用劲就得要把衣服都给崩开了。
依依也不喜欢他这么穿,因为它最喜欢钻在赵以孚那儒袍宽大的衣袖里面了。
它不太高兴地‘喵喵喵’,赵以孚也只能伸手操作了两下,让它重新发出甜甜的夹子音。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周围炊烟袅袅饭香扑鼻。
这时吴忠道:“二少爷,老爷让您去吃饭了。”
赵以孚摆摆手说:“不去,你帮我随便拿些饭菜来即可。”
吴忠一时无言以对,这么去回复老爷他会不会被打死?
无奈,他现在是赵以孚的仆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回复。
当然,他也知道以自己这二少爷如今的能力、表现,老爷肯定会很宽容的。
而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赵以孚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自家师父现在还没回应呢?
然而这个念头才落下,他的面前就忽见一人影穿墙而入。
赵以孚惊诧道:“师父,您怎么阴神跑这么远?”
阴神离体一般是有距离限制的才对。
梁中直不在意地说:“哪里的话,阴神不过是元神显化之前分化出的一缕神念,只要修行到家哪里不能去?”
“闲话少叙,你把那幅画卷拿来让我看看。”
赵以孚闻言连忙照做,在梁中直的阴神面前将缴获的画卷打开。
赵以孚看着画卷上空空如也的画面道:“先前这里有个钟馗捉鬼图,只是那鬼是我大哥的神魂,而那钟馗则仿佛真是传说中的钟馗道人……至少也与其有关。”
“以弟子如今修为,在那画中钟馗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若非师父借我正方章,恐怕真要糟糕了。”
梁中直闻言往连忙往赵以孚怀中一点,那正方章便飞了出来。
他仔细打量一下道:“章中所存阳和灵气的确损耗不少,看起来你所击之钟馗道人应当好是上界神灵的一缕分念。”
赵以孚闻言立刻担忧道:“弟子无状,给师父招惹麻烦了。”
梁中直哈哈一笑摆摆手说:“哪有什么麻烦,别忘了我们师承孚佑帝君,那可是五文昌帝君的神位,比那区区门神强多了。”
梁中直的此时的笑容,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上头有人,心里不慌’。
赵以孚听了也就放心,他问:“那师父可知这幅画卷是何来历?”
梁中直思虑一下道:“若我未猜错,此画卷应当名为‘请神图’。”
“具体操作方式,应当是配合敬神香来使用。”
“先将要请之神画入此卷中,而后再以敬神香供奉。”
“若神君有应,便会降下一缕分神于画卷中。”
“当然,不同的神君降下的神念亦有不同作用。”
说着,他对赵以孚道:“此宝若是使用得当将极有用,可若是对于那些与上界无缘之人却又十分鸡肋。”
赵以孚懂了,这就是个可以用来请神的媒介。
他立刻说:“等弟子返回墨阳城,便上山来将此宝呈于师父。”
梁中直没好气地说:“我要你的东西干什么?”
赵以孚道:“师父为了助弟子而损耗了不少的阳和灵气,此宝全靠师父的力量才能得到,自然也要交给师父保管。”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先前梁中直所说之事:使用正方章砸退钟馗神念,那是要损耗不少阳和灵气的。
梁中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说:“正方章给你用了就不怕损耗,况且我为长辈,绝无收你这小辈东西的道理。”
“安心收着吧。”
“更何况为师常年居于墨山之上,不像你要四处行走,带着此宝也当是一门防身。”
赵以孚听了这才算是被说服。
他又与梁中直说起了自己近日见闻,主要是说说那县衙后院中的各种法术陷阱,想要让师父参详一下看看能否判断出是什么套路。
不过可惜,他显然高估了梁中直对修行界的认知。
梁中直很是坦然地说道:“此类事情不必问我,我此前醉心书画甚少关注修行界的事情。”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观其法,可知其手段也不过如此,比你虽强却也有限。”
赵以孚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就还好。
陪孩子一整天,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