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死战
    淮王瞳孔骤然微缩，转身抬眼便见一道寒芒自城楼飞来，速度之快，竟让他来不及躲避。
    “唰！嚓！”
    淮王脸上一热，刺鼻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
    富言一边持着刀，一边倒在他面前，被刀砍断的箭尾钉入身旁的车驾木椽，箭尾雕翎冒出徐徐白烟，而箭头直直插入富言的胸口。
    这箭显然是为了刺杀他而特制的！
    淮王不可置信的看向城楼的方向，“疯子！疯子！”
    “这个女人就是疯子！”
    “所有将军速速结阵，围在我身边！”
    “半点缝隙都不要留！”
    淮王声嘶力竭的怒吼着，正在同箭雨抵抗的将军们听到召唤，立即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对！就是这样！”
    “再过来些人，将本王再围得紧些。”
    淮王很快淹没在一群人中间，他挑衅的看向城楼上的白婉清，怒骂道。
    “杀啊！”
    “哈哈哈！你再杀啊！”
    “本王有的是人，比你的箭雨还要多。”
    可淮王这里倒是安全了，但没了将军指挥淮王军，进攻阵型很快便被箭雨打乱，城门前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加。
    可淮王根本就看不见，他只注意到此刻城楼上的弓箭在减少。
    白婉清很快便穷途末路，再无还手之力。
    不得不说，淮王猜的没错！
    在最后一轮弓箭射出之后，白婉清已无法再抵挡住淮王的进攻。
    “十三万！”
    “十二万！”
    “十一万！”
    程素素紧咬牙关，看着城门之前依旧浩浩荡荡的大军，头皮发麻，他们已没有石炮车，神火箭这样的神器，可眼前淮王的军队却不见少。
    他们没有半点撤退的意思，仍然朝着城门方向奔涌而来。
    白婉清同样神色凝重，她原本想用石炮车和神火箭拖住淮王，哪怕是一两日亦可！
    可现在看来，淮王并不打算撤退，而是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北风城。
    “散毒！”白婉清重重的吐出两个字。
    守卫的将士们纷纷从怀中掏出白色的瓷瓶，在淮王军爬墙的时候扔向他们头顶。
    可不知是毒药的药性太弱，还是雪吸附了药性。
    散落下去的毒药，竟没有起半点作用。
    眼看着淮王军的士兵即将爬上城楼，守卫的将士们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白婉清双手挥起长枪，不利落的将一名敌军挥落墙下，众人才瞬间反应过来。
    “没有石炮车如何！”
    “没有神火箭又如何！”
    “我们还有肉身，我们还有需要保护的家人！”
    “拼了！跟反贼拼了！”
    白婉清高声怒吼，守城的将士们的气势瞬间被点燃，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刀剑，同敌军厮杀起来。
    东门青砖垛上，林飞云带着崔瑶、林大伯大刀劈敌，连人带甲削成两截。
    南门之上，林家的几个后辈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眼看着敌军挥刀砍下，生死一线，林二伯怒斥一声，将爬上城墙的敌军猛然踹下。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想死不成？”
    林小勇为首的几个林家后辈这才缓过神来，这就是打仗！
    当年他们祖祖辈辈在北境就是这样同敌军厮杀的？这和他们在林家村所习得的场面全然不同。
    这里没有适可而止，也没有复盘纠正，这里只有嗜血的杀戮。
    你不死，我就得死！我想要活，你便只能死！
    林小勇举起大伯伯十三岁生日那年送他的玄铁佩刀，向着敌军冲了过去。
    “杀！”
    “杀！”
    “杀！”
    林小勇喉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刀刃卷着腥风劈开敌兵咽喉，温热血珠溅在少年紧绷的下颌。他反手抹过眼皮上的汗，指缝间瞥见林小旭背后寒光突现。
    “低头！“染红的刀锋擦着同村少年发梢掠过，削下半截敌将的断矛。
    林小旭旋身时银甲擦出火星，剑尖精准捅进偷袭者的眼窝，带血的虎牙在硝烟里白得晃眼：“多谢！”
    三十步外，林二伯余光望着两个在尸堆里互相照应的少年，浑浊泪珠滚进白胡须。
    恍惚间城头飘起二十年前的玄色战旗，那些永远停在弱冠之龄的同袍们，正踏着血色暮霭从记忆深处归来。
    西门角楼的飞檐上铜铃忽然作响，程素素手指扣住她的九节长鞭，将一排即将爬上城楼的敌军挥出十米。
    程开林端着长枪，亦是玄手一挥，打落一片。
    “素素，顶住，不要让他们再踏入半步！”
    “是！”
    两道身影互相交织，愣是带着众人在城墙之上铸造出一道铜墙铁壁。
    半日过后，北风城北，淮王望着摇摇欲坠的城门仰天长啸。那笑声如夜枭啼林，震得城头旌旗猎猎作响。
    崔景程青锋乍起，剑光如银蛇乱舞，霎时劈开三道寒芒。
    白婉清雕翎箭连珠破空，弦声未绝，转眼五人被击落城下。
    “婉清，人太多了！”
    崔景程又刺穿一人，气喘吁吁的低声吼道。
    白婉清看着所剩无几的箭桶，默默摸了把腰间的匕首。
    不仅仅是他们，四门的守卫将士都开始展露疲态，轻盈多变的身姿逐渐变得沉重，漫天飞舞的长鞭发出低沉的闷哼！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整个被淮王的军队吞噬！
    白婉清极目四望，苍茫大地被带着血色的雪覆盖，天空回响着铁戈撞击的声音。
    “援军终究没来！”
    白婉清觉得腹部一口愤懑急冲胸口。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婉清！”崔景程看着白婉清身前刺目的红，喉头一声低吼。
    一个急转身，手臂被身后敌军用刀尖刺破。
    “滚！”崔景程怒吼着，一剑挑了那人脖筋，急急将婉清扶住。
    “我没事！”婉清微微摆手。
    二十步外凤娘踉踉跄跄撞在青石垛口，铁鳞甲被血浸得暗红。
    柳大人横刀护住她周身要害，刀锋过处血沫横飞，方才未教敌刀劈中要害。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凤娘这样幸运，守卫的将士们正在一个个倒下。
    林小勇肩背四道血泉迸溅，虎目眦裂间竟挟着三名敌兵坠下十丈城墙，砸在云梯上溅起漫天血雾。
    “小旭挺枪！“林二伯铁枪如龙直取敌酋咽喉，却被三柄金刀绞住枪缨。
    眼见侄儿胸腹被长刀剖开，老将须发戟张暴喝如雷，枪杆横扫竟将城砖崩裂三寸。
    那边林飞云与崔瑶背脊相抵，三尺青锋重若千钧，刀穗早被凝血染成紫黑。
    “大头爹，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大头了！”
    崔瑶嘴角噙着血，眼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