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主要是想长见识,绝不是为了小娘子
因为张亢是清楚的知道。
宋煊在作答诗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的好。
按照以往的习惯,宋煊若是答的顺利,定会早就离场了。
张亢也是昨天放榜的时候,才从河堤上赶回来。
如今兴修水利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
张亢自是要盯好最后的阶段,方能把这件事给办妥当了。
毕竟朝堂还是要以结果论为主的政绩,来要求官员。
所以张亢对于宋煊诗赋的评卷并不了解,而且这种事,那些阅卷者也不能往外透漏。
张亢也是担忧宋煊是侥幸上榜,毕竟他这个岁数,落榜实在是太正常的。
一般能在弱冠(20岁)之前考中进士的没有几个.
大多数都是二十几岁,甚至快要到而立之年。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面对张亢的担忧,宋煊同样压低声音:
“张推官且安心,此事我心中有谱,中个应天府解元,不成问题。”
“啊?”
张亢下意识的瞪着眼睛盯着宋煊。
不是他不相信宋煊的实力。
实则是科举考试并不以策论为主,而是以诗赋进退。
其余三科只要不出大问题,就不会有过多的影响,顶多是排名先后。
上一次宋煊的诗赋他也瞧见了,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这一次就定然能够摘得桂冠吗?
宋煊看见张亢这副模样,随即小声道:
“你现在买我中解元的赔比是一赔三,还能赚点零钱的。”
张亢收回心神,哀叹一声:
“十二郎,莫要如此大意,科举场上总会有异军突起的,不得不小心应对考试的。”
张亢没得过第一名。
但是他也是从科举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自是明白比他考的更好的人优秀在哪里。
原本宋煊的诗词写的极好,他并没有在这方面上过多的关注。
但是西昆体这玩意,还挺膈应人的。
不少学子都为之挠头。
可没有办法,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得试应科举考试的规则。
除非有一天你爬上高位,有权利去改革科举考试,惠及后面的学子。
说到底,张亢虽然认同宋煊是个读书天才,但并不看好他一定能够中解元。
侥幸上榜就已经超越许多同龄人了。
再加上晏相公判卷极其严格,这次又是大批量通过发解试的人重新考试。
竞争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要是宋煊这都能考中解元,那只能是强的离谱,强到让张亢无法相信。
宋煊颔首,随即笑道:
“张推官,想那么多作甚,反正发解试已经考完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但恰巧明天八月十五,你来我家中聚餐,兴修水利那么操劳,也好放松一二。”
“好吧。”
张亢倒是没有拒绝。
反正发解试已经考完了,回头出成绩再说。
但愿宋煊真的考的不错,否则将来面上还是有些难看的。
宋煊站在门口与张亢说话。
晏殊巡场的时候看着宋煊答题很是顺畅,一度以为自己出的题简单。
他巡场了好一会,才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题还是出的挺难的。
就算这些人诗赋都答的相对不错。
但无论的贴经、墨义还是策论,写的并不是很好。
这些人平日里的心思全都铺在诗赋上。
但诗赋对于治理国家却是没有什么用处!
朝中改革科举考试的言论,一直都在争执当中,有了这次发解试的威力。
晏殊相信定然能够推动朝堂进行科举改革。
随着宋煊出门,除了广大看热闹的百姓,此时赌坊的的眼线,都在盯着谁第一个出门。
“宋煊?”
“是宋煊。”
“他怎么能第一个出来呢?”
毕竟前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提前出考场的从来没有他。
而且宋煊还是夹在人群当中走出来的,没有人在意。
但是同一个考场竞争的人,发现宋煊早早写完却不离开,那就是谁看谁心里发慌。
不过好在同场学子,都没有把此事说出来。
难道要公开承认自己是菜鸡,去吹捧宋煊吗?
光是宋煊能够顺利进入第二轮的事,便是让几家赌坊老板感到了些许奇怪。
上一次宋煊让他们赚到了不少钱。
毕竟他没中。
这次自是继续提高价码,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宋煊。
但是真有人大规模买入后,搞得赌坊心虚,才下降了赔付比。
现如今宋煊他第一个出门,更是给了众人极大的震撼。
这说明此次发解试,对他而言极为简单。
他可千万别真的考中解试了!
要不然赌坊去年的利润都得赔的吐出来,还得把地窖里的银子拿出来赔偿。
当然前提如果他们肯如数赔偿的话。
“十二郎,这次考的如何?”
“一般。”
宋煊依旧是这个稳妥的回答。
倒是搞得大家不上不下,一时间不知道宋煊能否上榜。
“你说宋十二他说自己考的一般,真能考中解元吗?”
“我觉得依照宋十二的性子,他若是考得好,早就大肆宣扬了。”
“也对。”
尤其是那么多落榜学子都发出声音,晏相公出的题目极难,甚至比上一次还要难。
宋煊并没有过于在意其余人的声音,瞧见王珪在那里招手,便走过去。
待到离开了人群,王珪才开口道:
“哥哥,我今天去看赌坊对你中解元的赔付比已经是一赔二了。”
“倒是有些经验。”
宋煊也懒得再管那些:
“时间充足,回家做些月饼预备着。”
“好嘞。”
王珪接过宋煊的考篮,直接奔着十二书铺而去。
因为中秋佳节即将到来,街道上的商家自是摆了许多灯笼。
因为“兔爷儿”深受小孩子喜爱。
除了灯笼之外,卖这个的商贩也不在少数。
中秋节前,诸店皆卖新酒……市人争饮。
价钱极高。
宋煊瞧着陶宏等人订购的酒水送进后院,也没多说什么。
如今这个发解试的科举考试总算是过了,畅饮也是说的过去的。
从五代开始,私酿酒五斤就要死。
待到如今的大宋,是私自酿造五石才死。
酒水的利润极高,否则也不会出现私酿以及走私。
晏殊倒是专门上书请求过,对那些利润微薄的酒场一律禁止增加税收,以避免对百姓生活造成过大的压。
宋煊瞧着印模搞出来的月饼,倒是有些喜欢如此的慢节奏生活了。
待到新鲜出炉,宋煊捏起一个还有些冒着热气的月饼,瞧着上面的图案,莞尔一笑。
“陶宏,给外面摆摊的人送几个去,毕竟相邻这么久了。”
“好嘞。”
陶宏作为书铺的掌柜自是笑嘻嘻的端着木盘子出去。
皇城司几个人当真是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就算是外派能赚钱,可是许久不回家,那也是极为想念家乡的。
未曾想十二郎竟然会记着他们。
无论是否因为宋煊本就为人豪爽,可光是这一点,自是让他们在心中谨记。
其实应约来宋煊家里的人到底是少数人。
毕竟在宋城家里,中秋哪能往外跑呢?
张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叫着给我上点新酒,一进门就闻见了。
如此佳节,喝什么凉浆啊!
“对对对。”
王泰也大叫一声,他老家是山东的,可经过他爹王旦已经把家安在东京城了。
“倒倒倒,整大碗的,喝什么小酒盅啊,没意思。”
张亢自是大叫一番。
今天就必须要饮酒。
韩琦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倒是不知道大家能否中榜。
不过瞧他们这副模样,怕是没什么问题。
包拯瞧着满碗的清酒,自从妻子逝世后,他很少再饮酒了。
“嘿,我还是头一次喝新酒。”
范详嘿嘿的笑着,先是咂了一口,闭着眼睛,满脸享受的模样。
在宋煊这里,他可算是对得起自己的五脏腑了。
“先满饮一碗。”张亢端起酒碗大声道。
在座的自是晓得这位脱了官服的人是应天府推官。
“好,怕你不成?”
“哈哈哈。”
宋煊同样举起酒碗:
“我提一嘴啊,大家肚子里都没食,一碗酒下去,兴许就能倒上几个,可惜了这一桌子的饭菜了。”
范详一听这话,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险些忘了,不能坏了这桌子菜,我等还是垫吧垫吧肚子吧。”
“哈哈哈。”张方平忍不住大笑:
“就算你吃了满肚子好菜,最后也得随着好酒吐出来,平白受苦!”
“那真是可惜!”
范详左右纠结,他可不想这么做。
既舍不得好酒,又舍不得好菜!
“那便先饮一口。”
张亢提了一嘴,众人笑嘻嘻的喝酒。
“十二哥儿,这次你可有把握上榜?”
范详抹了下嘴:“我知道你进入第二轮后,极为高兴。”
“哎,我怕宋十二的解元之位怕是不保。”
王泰连忙接过话题:
“此番解试当中,我四门答题亦是极佳!”
“哈哈哈。”范详当即放声大笑起来:
“王三郎,别看你爹配享太庙,可你还真不一定能够考中解元。”
众人一阵大笑,对于王泰能够考取解元这事,实在是不相信。
至少宋煊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
“哎,你这个榜单上的最后一名,如何看不上我?”
王泰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心虚。
毕竟大家真的是在同一次考场上较量过,大部分人都是被范详击败。
就算范详是红榜上的最后一名,可是红榜之下的足有数千人。
“我如何能看不上你?”范详连忙往自己碗里夹着菜:
“我是觉得你与十二哥儿抢解元没那实力啊!”
“哈哈哈,在理,在理。”
吕乐简也是往自己碗里夹菜:
“我还觉得自己考的不错呢,那祝玉与赵概皆是考的不错,他们才有实力与十二哥儿竞争。”
“嗯。”
众人皆是看向一旁努力夹菜却夹不起的祝玉。
宋煊帮他夹了一下,祝玉连忙把自己的脸埋在碗里,不搭理众人。
“这么长时间了,祝兄弟的性子依旧跟个小娘子似的。”
“哈哈哈。”
听到吕乐简所说的话,众人自是一阵大笑。
祝玉却是不搭理他们的打趣。
“这么多,你们都对自己能够高中红榜很有信心了?”
应天府推官张亢饮了一口酒后,对众人询问。
“一般。”
张方平率先回复,反正这话也是从十二哥那里学来的。
“俺也一样!”
“大差不差。”
“还行。”
“凑合。”
“可惜咱们这里没有江潮,我有幸见过一次。”
张亢放下手中的酒碗:
“我听闻许多年轻人都会在中秋节去追逐江潮,好不过瘾!”
中秋时的观潮活动非常盛行。
北宋时期的观潮与弄潮活动曾因弄潮者多被淹死于江中,而在英宗治平年间一度被禁止。
然而。
“自后官府禁止,然亦不能遏也”。
“怎么个意思?”
宋煊也只是在视频里看过钱塘江大潮。
当真没看过有人敢去当弄潮儿。
“观潮活动通常从八月十一日开始,“至十六、十八日倾城而出,车马纷纷,十八日最为繁盛,二十日则稍稀矣。”
“江干上下十余里间,珠翠罗绮溢目,车马塞途,饮食百物皆倍穹常时。”
人们租赁看台,哪怕只是一小块地方都不容易找到。
至于那些善于游泳的吴地青年,则会披散头发,身上绘有图案,手持大幅彩旗。
这些人勇敢地迎着潮水而上,在巨浪中翻腾跃起,展示他们的技艺,而他们手中的旗子却始终不沾水,以此来炫耀自己的能力。
苏轼亦曾作诗来描述。
众人听着张亢的描述,十分羡慕,表示一会出去游玩一通,猜猜灯谜之类的。
“哎,十二郎素来诗词极好,趁此中秋佳节,也得写一首,让我等听一听。”
张亢觉得发解试过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写首诗词怎么能行?
“就是,就是,十二哥的诗词还是要写一写的,否则平白传扬出去,我等尽是饮酒,岂不是一点乐趣皆无?”
“你怎么不写一首?”
宋煊喝这个黄酒倒是没什么感觉,至少还没上头。
“我倒是想写,那西昆体有什么意思?”
王泰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不想写啊?”
“宋城最著名的青楼魁小娘子可是日夜盼着你去呢,恨不得扫塌相迎,不要你钱,奈何你不去!”
“就是。”吕乐简也是极为向往的道:
“那可是魁啊,就算你宋十二提了裤子走人,那也会让她的身价上涨。”
“要不今天正巧人多,去青楼转一转嘛。”
王泰已经憋了好久。
正巧科举考试考完了,大家习惯性的要去青楼放松一下。
“对,我还记得当年十二哥儿在宋城的大牢里,可是说过人生四大铁之类的,那一起上青楼的事,可从来没实现过呢。”
“我不去。”包拯连忙摆手:“青楼也没什么意思。”
“嘿,包兄,满座的同窗就你一人成亲过,知道男欢女爱的事,我们大家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雏呢。”
“就是。”
王泰当即指责包拯这个临阵退缩的带头人。
这种事大家一起哄便去了。
可一旦有人打退堂鼓,那就有人跟着不去。
那还如何一起上青楼呢?
宋煊瞥了一眼王泰与吕乐简说自己是雏的话,果然是官宦家里出来的。
如此不要面皮的瞎话张嘴就来,比自己都不逞多让!
将来老包在朝堂上,定会狠狠的弹劾你们的。
包拯倒不是拦着别人,不让他们去,实则是他现在还有些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毕竟先妻去世,家里有给介绍了一个姑娘。
瞒着她上青楼这种事,总归是不妥!
“你们愿意去就去,我家里又介绍了一位姑娘,影响不好。”
听着包拯的解试,众人倒是点头,有婚约确实是需要注意的。
“其实我家里也给我说了个亲事。”
范详是写信告诉家里人自己通过解试,正在奔着省试努力呢。
倒是家里乡人主动与父母说媒,但是范详还没没有同意。
“我可是听说了。”王泰当即指了指宋煊道:
“老鸨子说只要宋十二带人去她的场子,连带他的朋友也是免费进门的。”
一听这话,范详连忙把真实情况吐露出来:“其实我还没有相好同意这门亲事呢!”
宋煊看向范详,此子遇到不钱的事,当场表演变脸,属实不凡。
“哈哈哈。”
吕乐简却是大笑着拍着范详的肩膀。
“要么就去见识见识?”
张亢一开口,便把众人的目光又吸引过来。
“咳咳。”张亢放下手中的酒碗:
“主要是我从来没有不钱逛过青楼,主要是想去涨见识,绝不是为了小娘子!”
“哈哈哈。”
……
贡院内。
晏殊则是组织了一次聚会,毕竟众人都没有回家,而是要在贡院里判卷子。
贴经与墨义是十分简单,就可以判断出来的。
但是三百来篇策论还是要仔细评分的,这是明天的工作。
“诸位,今日便中秋佳节,又恰巧关在这里,只能辛苦诸位同僚了,一人一壶酒,莫要多饮,明日还要继续审阅试卷呢。”
“如此,才算是对得起官家,对得起朝廷的信任!”
随着晏殊的开场白,再加上几杯酒下肚。
大家自是活络起来了。
总是绷着审阅试卷,那也是劳累的很。
众人连官服都没有脱去,况且一人一壶酒,不会把所有人都放倒的。
反倒是酒兴起来,自是玩了一些文人玩的小游戏。
猜灯谜。
最终嚷嚷的作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