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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新战略
    第193章 新战略
    “武昌之战”大获全胜后,殿前中军,左右两军,以及长沙,岳州各州府的营兵,很快就在五军都督府的调度下,或北上助战,或南下回防,全都开始了新的行动。
    而朱慈烺也随即移驾回了岳州,武昌城的重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大军从屯齐那里缴获的粮草和物资,并不足以同时长期支撑数万民夫重建和临时行宫里里外外,上万兵马官员的运行。
    当然,最关键的是,朱慈烺还心系重庆和襄阳两地的局势,移陛岳州府城,他可以更好地统筹两地的军务,并掌控湘南,辐射两广。
    至于江南江北的军政要务,李邦华自然会料理妥当,朱慈烺对这个老臣,完全信任。
    而且,他也想要看看马士英之流,在他御驾亲征的这段时间,到底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朱慈烺刚刚回到岳州府城,便立马登上了城楼,俯视着脚下的大地与河湖。
    这个时候,岳州城中已经恢复了和平时期的繁忙景象,士兵们在城楼内外值守巡逻,百姓们则是重新走出家门,市集上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人群熙熙攘攘。
    “武昌之战”的胜利,不仅是武昌战场之胜,更是大明各军士气的振作,天下汉人生机的勃发。
    而朱慈烺重回故地,登高眺远,心中自然是不由得好一番感慨。但山河未复,他很快便收敛了心神,随即回到岳阳府城内的临时行宫,并开始召集身边的文臣武将,商讨后续的军事方略。
    与此同时,当大明天子重归行宫时,一份份诏令也迅速从岳州府城往四面发出,将各地的军政大臣召了过来。
    一个月后,岳州临时行宫内,朱慈烺端坐上首,环顾四周,李邦华,堵胤锡,何腾蛟,陈福,常登贵,林昌峰,郑森,李过等中央和地方的军政大臣,已经全部聚齐,其中大部分都是“武昌之战”的功臣。
    而会议一开始,朱慈烺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武昌之胜,固然可喜,但清军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这一个月来,南阳,徐州,归德等地的战事,都进展不顺。朕今日召集诸位,便是为商讨后续我大明对满清的用兵方略。”
    此话一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众臣目光交汇,各自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发言,这可容不得一点疏忽。
    而在朱慈烺的目光示意下,陈福首先站了出来,他作为殿前左军的大将,五军都督府的提督,作战经验丰富,对整个战局,更是了如指掌。
    陈福朝着朱慈烺拱手抱拳行了一礼,随即毕恭毕敬道:
    “陛下,北面清军主力虽然已暂时退却,但其主力并未大损。据前线塘马回报,多尔衮现在正集结大军于山东、河南、川北各地,部署严密,时刻准备反击。
    我大军虽有武昌之胜,但将士们北上之后,连日作战,身心俱疲,粮草也急需补给,是进是退,必须尽快决策。”
    朱慈烺听罢,点了点头,示意陈福继续说下去。而陈福见状,又接着补充道:
    “而局势之所以发展至此,主要还是因为清军的骑兵在大平原上机动性强,来去无踪,难以捉摸。
    我朝天骑军虽骑阵了得,但兵力有限,各处主力大部是战兵,若轻率追击,极容易陷入清军的伏击圈中……”
    此言一出,殿内神情严肃的众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其实也尝试过破解清军骑兵的袭扰,但几乎都是徒劳无功。
    毕竟,战场之上,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朱慈烺闻言,脑海中回想起“武昌之战”的种种细节,以及战后各部兵马四处出击,基本上收复了除襄阳外的整个湖广,并在淮北,川南击退清军。
    明军在其他地方虽然没有取得太大进展,但已经在整个南方,站稳了脚跟,并通过海路和华北,通过郧阳,夔州和陕西等地的义军乡绅,取得了联系。
    但是随着战争的持续,明军的进攻也逐渐到了极限,而退无可退的清军则开始了局部反击。
    如今,朱慈烺已经传令各部大军暂停进攻,巩固阵地,并下令各部在此基础上派出小股部队骚扰防御,试探清军虚实。
    想到当前的局势,朱慈烺抬眼环视四周的一众大臣,当即开口直指其中最核心的问题,道:
    “诸位爱卿以为,当前是否应该增兵攻打襄阳,直至破城?”
    霎时间,大殿之内全都安静了下来,众臣面面相觑,各自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但很快,内阁首辅李邦华便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不宜继续增兵襄阳。当前我军虽有胜绩,但正如陈提督所言——兵疲粮短,若再行远征,恐有后顾之忧。与其冒进骛远,不如暂时休养生息,安抚百姓,待时机成熟再图大举。”
    李邦华不愧是战略上的大师,三言两语之间便透露出了对战事的深思熟虑。
    不过,他作为朝中的“清流”领袖,深得堵胤锡等人的敬重,但和马士英等人,却是面和心不和。他的话毫无疑问引起了何腾蛟的不满。
    何腾蛟在“湖广战役”,“武昌之战”中都没有立功,加上朱慈烺最终将武昌交给了堵胤锡,何腾蛟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如今,他一心想要在战事中立功,以巩固自己的权势,对于李邦华的提议,完全就是嗤之以鼻。
    何腾蛟随即站起身来,冷声笑道:
    “李阁老,若我大军这个时候选择休整,不正给了清军喘息之机?我大军数万将士舍生忘死,辛辛苦苦夺回武昌,岂能因为一时之困便止步不前?更何况,当前正是我军士气高涨之时,若不乘胜追击,岂不可惜?”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林昌峰的共鸣。林昌峰一直以来都是军中的激进派,更是在武昌之战后,多次主张集结主力,主力出击。
    林昌峰当即站起来,附和道:
    “何阁老所言极是,我军虽有些疲惫,但清军同样伤亡惨重。陛下,臣以为应趁此良机,派出精锐骑兵,袭击清军,乱其阵脚,如此才能真正扩大战果。”
    何腾蛟闻言,随即看向林昌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居然有一种默契在他们之间传递。
    紧接着,他更是拍案而起,朝着朱慈烺拱手抱拳,激动道:
    “为报君恩,臣愿死战!只要陛下下旨,臣愿亲率精兵十万,北上直捣黄龙。”
    众臣听了何腾蛟的话,面色各异。陈福眉头紧锁,显然对何腾蛟的激进策略深感担忧;李邦华则面露不悦,显然对何腾蛟的急功近利感到反感。
    就在此时,看到殿内的微妙气氛,郑森突然站了出来,想要缓和气氛。他现在是水师的最高统帅,在“湖广战役”,“武昌之战”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当即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陛下,何阁老和林提督所言虽有道理,但臣以为,咱们完全不必与清军正面交锋。我军大可利用海上优势,不断派出战舰袭扰清军的沿海据点,甚至是登陆北直隶,切断清军的运河补给线,那些鞑子必定自乱阵脚。”
    郑森恰逢其时的提议立马得到了朱慈烺的关注。他微微颔首,表示了认可:
    “郑卿所言有理,海上袭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朱慈烺听了几个文武大臣的话,对每个人的立场和目的,心中迅速有了判断,但他并没有直接说,而是话锋一转,扭头看向问了常登贵,问道:
    “但当前的局势日益严峻,军事上的方略,仍旧需要全面分析。常卿,依你之见,襄阳该不该继续围攻?”
    常登贵听了,来不及思索片刻,便立刻起身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当前鲁南,豫南,川北等地的局势确实复杂。我军虽然在武昌取得了大胜,但清军在北方各地的防御部署相当严密,尤其是多尔衮派出了大批骑兵,在大平原上如鱼得水,来去无踪。若我军贸然出击,恐有陷入清军伏击的危险。”
    他说到这里,偷偷用余光瞥向四周,见一众大臣都在认真听取,便继续道:
    “清军现在虽有反击之势,但其内部分裂严重,满汉之争、皇位之争皆是鞑子的弱点。若我们能够利用这些矛盾,从中挑拨,必能使其内部分崩离析,大大削弱清军的战斗力。”
    朱慈烺点头示意,心中暗自赞叹常登贵见地不凡,已经学会了从军事之外的角度思考问题。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就是他平常说的,常登贵心中一直记得,如今正好用上了。
    朱慈烺随即看向了面前的一众大臣,又问道:“诸位爱卿,可认同常卿的分析?”
    而何腾蛟依旧不甘心,随即又道:
    “陛下,臣以为,便是因为清军内部矛盾重重,我大军才有机会,其骑兵之威固然不容小觑。但我大军若是能在平野之上找到合适的地形,埋伏一支精锐骑兵,诱敌深入,必可一举歼灭其主力。”
    他的提议立马引起了林昌峰的兴趣,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骑兵将领,他倒没有这么自信。毕竟,何腾蛟的这个所谓诱敌深入,实在是纸上谈兵。
    李邦华也听出了问题,他依旧持保守态度,沉声道:“陛下,老臣还是觉得贸然出击不妥,诱敌深入也绝非易事。军国大事,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
    现在,襄阳,豫南各地的清军虽然活跃,但也无力南下,此时我大军与其继续出战,不如暂时休整,待实力恢复,局势也明朗之后,再作打算。”
    郑森闻言,又插话道:“我军水师实力强大,可通过海上袭扰,清军的骑兵再强,也无可奈何。”
    而郑森旧调重弹之后,堵胤锡,陈福,张煌言,李过等人,也纷纷开口,大部分都是支持李邦华的。
    朱慈烺听着众臣的争论,心中不断权衡。他明白,面前的每一个大臣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而他作为大明的天子,必须做出最有利于全局的决定。
    现在,局势偏向李邦华一边,正是他想看到的,他随即站起身来,走到边上悬挂着的巨幅地图前,指着襄阳的位置,颇为高瞻远瞩道:
    “几千年来,襄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北伐,还是南征,皆是用兵的重点。但如今的局势来看,襄阳若是不能一战下之,那还不如不战。”
    朱慈烺说罢,看着面前大臣们脸上微微变化的神情,接着分析道:
    “现在,我大军虽有胜绩,但若继续攻打襄阳,恐怕会如李卿所言,陷入清军的圈套。
    何卿,林卿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们的勇气和报国的决心,朕非常欣赏,但若清军设下伏兵,豫南的平野之上,即便是天骑军,也还不是对手。
    郑卿的海上袭扰计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补充,可以极大分散清军的兵力,但也需要全面的准备。”
    各方提的方略都评价了一番后,朱慈烺顿了顿,环顾四周,又继续道:
    “常卿所言的最为在理,鞑子内部矛盾重重,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矛盾,特别是挑拨满汉之间的血海深仇,使其内部分裂。
    但打铁终需自身硬,趁着这段休整的时间,各部都要加紧练兵,尤其是天骑军,提高他们的机动性和战斗力,如此才能在将来的决战中,予敌人致命一击。”
    朱慈烺的分析统合了各方的意见,同时又指向明确,条理清晰,原本支持李邦华的众臣,纷纷点头赞同,甚至,就是激进的何腾蛟和林昌峰,但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贸然北伐的风险。
    在领兵取得了这么多次大胜之后,朱慈烺的威望正如日中天,他说的话在每一个臣子那里,都具有无以伦比的威信力。
    不过,朱慈烺目光炯炯地环顾四周一圈之后,当即又看向了陈福,示意对方继续分析局势。
    战争可没有这么简单,打与不打是一方面,但是什么时候合适打,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同样十分重要。
    陈福见状,随即又是拱手抱拳朝着朱慈烺行了一礼,语气沉稳道:
    “陛下英明,咱们今日要商讨的,其实并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问题,而是大军的攻守之术,是全局战略的根本所在。
    而且,鞑子现如今并不是完全没了可以野战的兵马,陕甘还有吴三桂的关宁军,以及数万九边大军改编而成的绿营军,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人,手中也还有数万精锐骑兵,清军在各地的防御相当严密。”
    陈福的话自然将一众大臣的思考方向转向了战备,李邦华抚了抚胡子,当即点头赞同道:
    “常提督所言极是,这么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筹备大军训练,以及北伐所需的粮草,军械,兵甲。我军虽有武昌之胜,但若是不顾各地府库空虚的实况,继续攻打襄阳,单单是大军的粮草供应,便是一大难题。”
    朱慈烺闻言,心中十分满意,他向来都清楚,李邦华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忠诚可靠,现在果然没让他失望。
    但何腾蛟依旧不甘心,他听完便立即转过身去看着李邦华,冷笑道:
    “李阁老实属多虑了,清军虽强,但我大明将兵皆是英勇无畏之辈,若鼓足士气,定能一举败敌,粮草问题自可迎刃而解,何须过分依赖粮草?”
    而他的话也引起了林昌峰和一众连战连胜的将领们的共鸣,林昌峰又立刻出言附和道:
    “何阁老所言甚是。我军若能迅速击溃清军主力,便可和此前那般,在敌营中获得补给,何愁粮草不足?”
    朱慈烺听了两人的发言,心中不由暗自思量。他知道何腾蛟是纸上谈兵之辈,但没想到林昌峰这个军中激进派,居然激进轻敌到了这个地步。
    他再度扭头看向了常登贵,问道:“常卿,你怎么看?”
    常登贵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当前我军需稳扎稳打,不宜贸然出击。正如李大人所言,粮草问题至关重要,若无充分准备,恐有后顾之忧。
    此外,清军内部的矛盾虽然可供我大军利用,但陛下刚刚同样说了,若是咱们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机关算尽,也是枉然而已。”
    常登贵的语气十分沉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信心十足的。而朱慈烺点头表示赞同,转向其他大臣,朗声问道:
    “诸位可还有其他高见?”
    朱慈烺话音刚落,郑森又站了出来,但他一看到群臣看自己的眼神,便突然顿了顿,刚刚要出口的话直接咽了回去,缓了缓才拱手道:
    “陛下,臣依旧坚持海上袭扰,而且我朝大可重新联络上朝鲜国,定能使清廷自乱阵脚。”
    朱慈烺自然知道郑森在海战方面经验丰富,所提的建议,也都是利用海上优势,但他听了郑森刚刚的话,心中还是不由得暗自赞叹,针对朝鲜的外交攻势虽然作用不大,但这样的政治意识,才是最为关键的。
    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后勤,粮草问题最不可忽视。若咱们贸然出击,一旦局势僵持,后勤补给不及时,大军恐怕要不战自败了。”
    此言一出,大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穆而紧张的氛围,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要做出决断了。
    而朱慈烺丝毫没有因为群臣的神情,有任何情绪波动,继续分析道:
    “湖广,江西当前的粮草储备,只能勉强支撑三万大军北伐两个月,若是继续增兵攻打襄阳,兵力至少要增加到三万。
    现在,攻守之势已然不同,襄阳城内并没有内应,想要攻破城池,两个月必无可能。
    因此,若是要确保北伐稳妥,顺利攻破襄阳,户部需要在大军休整期间,加紧储备粮草,确保今后北伐的大军后勤供应。
    而且,各省也在确保军事优先的同时,必须要安抚百姓,恢复生产。
    武昌之胜虽然已经极大地振奋了士气,但若贸然出击,一旦失败,不仅会挫伤士气,更可能引起民心动荡,日后的招抚,也必定会困难重重。
    如今,稳扎稳打,恢复大军的实力,然后再徐徐图之,争取两年之内,在华北将清军的野战之力,一举歼灭,才是最佳的稳妥之策。
    只要清廷失去了这些数十年辛苦培养起来的野战主力,就算能在北地招揽百万绿营,又何足为惧?”
    朱慈烺话音刚落,李邦华随即道:
    “陛下所言极是,襄阳城内虽然还没有义军,但当前各地民心振奋,若锦衣卫能够在大军休整期间,加强渗透,定能取得破绽,再创武昌之战的辉煌。”
    常登贵也点头道:
    “而且,湖广各地的驻军,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派出小股部队,对清军进行侦察和骚扰,展示军威,打击其士气的同时,扰乱清军的部署,还能进行新兵轮训,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尤其是骑兵的机动性。”
    陈福也随即道:
    “清军如今只是反击,但并没有南下的准备,根本不敢大举南下,所以只要咱们也不主动进攻襄阳,兖州,清军主力便会很快撤退。
    正如陛下所言,等到我大军恢复实力,北伐有了充足的准备和十分的把握之后,必能一战决胜!”
    而随着朱慈烺定调,军议继续进行,众臣纷纷各抒己见,商讨具体的策略和行动方案。
    何腾蛟虽然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当前冒进的风险。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拱手道:
    “陛下深谋远虑,高瞻远瞩,老臣听了,真是醍醐灌顶。
    如今国难当头,前线局势依旧岌岌可危,老臣请调往承天,亲自坐镇,带领我大军精锐骑兵,骚扰清军,扰乱清军在襄阳,豫南的部署。”
    而何腾蛟说罢,又扭头看向了林昌峰,道:“林将军,可愿随吾驰骋沙场?”
    林昌峰闻言,脸上明显一惊,但他这个时候已经被朱慈烺说服,陛下往哪里走,他自然要跟上,哪里会舍本逐末?当即道:
    “末将自然愿随何阁老一同出击,再为大明立下功勋,但天骑军在湖广战役,武昌之战中损失颇大,实在需要休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