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狼与人
    数日后，飞飞扬扬的小雪下了整整一天。
    雪后，寒潮结束天气回暖，三人组终于结束了蜗居生活，迫不及待地走出营地。
    阳光下，洁白的雪原一望无际。
    欧扬取出无人机，打算搞一次巡航侦察，却发现昨天忘记充电，电量仅剩四分之一。
    “哎，算了。”欧扬背上191，“走，打猎去！”
    他放飞无人机，提升高度寻找运动的足迹——冰封大地，出门觅食的大小动物，都会在雪地上留下足迹，是最适合狩猎的时节。
    朱一鸣眯住眼睛，仰望空中的无人机：“我赌今天能打着野猪！”
    欧扬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屏幕上出现一溜动物的足迹。
    无人机就在头顶，他豁然起身，立刻看到那行足迹就在远处的雪地上。
    “嘿，今天运气不错，走走走！”欧扬一边往前走，一边琢磨今天会有什么收获。
    走到近前才发现，雪地上的脚印是一个脚掌加四根脚趾，看起来特别的熟悉。
    江雨薇眨眨眼睛：“这是狗的脚印吧？”
    朱一鸣双眼放光：“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走走走，赶紧的！”
    欧扬认清脚印的行走方向，不由地一怔：“这是奔着镇子里去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镇子里那些尸体，脸色都不大好看。
    顺着脚印一路追踪，还没到镇子，就看到前面的雪地上有只灰色的动物，脑袋拱在雪里咬住了什么东西，片刻后抬起头来，警惕地四处观察。
    欧扬立刻打出停止前进的手势，单膝跪地架起步枪。
    瞄准镜里，与只与阿拉斯加极其相似的动物进入视线，眼神锋利，面目阴狠。
    欧扬瞬间认出这东西的身份：北米灰狼！
    他立刻瞄准，一枪命中狼头，一篷鲜血喷溅，染红了莹白的雪。
    走近一些才发现雪里埋着一具尸体，胸腹之间被灰狼咬得面目全非。
    三个人立刻认出，这是克里斯蒂娜的遗体。
    欧扬把枪交给江雨薇，和朱一鸣一齐动手，以最快速度剥下狼皮。
    这头狼吃过人，他们三个又不缺吃的，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吃狼肉。
    但狼皮是好东西，留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只不过必须趁热剥下，一旦狼尸冻住，可就不好剥了。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但也没熟练到哪儿去，剥下来的狼皮上沾了不少血肉脂肪，任何一个专业人士看了，第一反应都得是狠狠摇头。
    没别的，太业余了。
    剥到一半的时候，欧扬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雪层下的残破尸体，目光突然定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朱一鸣不满地催促：“哎哎，看什么呢？”
    欧扬压根儿没理他，扔下狼皮，抓一把雪搓掉手上的狼血，凑到雪坑里仔细观察。
    “怎么了？”江雨薇问。
    欧扬指着灰狼留下的巨大创面：“你看这里，应该是肺吧？”
    江雨薇立刻点头：“对，是肺。”
    朱一鸣好奇地凑上来，却只看到一片乱糟糟的咬痕，狐疑地看着两人：哪个地方是肺？
    欧扬面色凝重：“奇怪，她的肺很正常，根本没感染真菌！”
    被困地下堡垒那段时间，他见过的肺部标本足有好几十人，而且都是被真菌感染过的肺脏，各种感染程度都有。
    欧扬虽然没见过正常人的肺是什么样子，但克里斯蒂娜的遗体被低温冷冻，一直保存完好，肺部的肌理完全看不到感染的迹象。
    江雨薇看着欧扬：“你怎么想的？”
    欧扬皱眉：“要么是真菌变异了，感染后的肺和我见过的不一样；要么就是她免疫幻肺菌！”
    朱一鸣总算听懂了：“免疫？那她吐的菌丝哪来的？”
    欧扬目光复杂：“有没有可能是她在嘴里含了一团菌丝，故意传染其他老米？”
    “不可能吧？”朱一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一片飞扬的雪。
    江雨薇反驳：“她差一点就让老米给吃了，不狠怎么能活下来？这都是逼出来的！”
    她最烦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张嘴闭嘴就把黑锅往女人身上扣的渣男。
    朱一鸣赶紧撇清：“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对自己也太狠了，就算免疫真菌，含在嘴里也太那个了吧？”
    欧扬也觉得这事太蹊跷：“免疫者都是免疫孢子，要是直接把菌丝吸进肺里，会不会感染？”
    江雨薇立马摇头：“不清楚，得做个实验才能知道结果。”
    不必开口，欧扬和朱一鸣也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欧扬还想说话，忽然看到远处出现几头灰狼。
    他立刻站了起来，摘下江雨薇肩上的冲锋枪，保险推到连发上：“小心，有狼！”
    5.8毫米子弹不多了，这个时候，还是用冲锋枪更合适。
    狼群速度极快，朱一鸣率先开火，一个短点射打倒一只狼。
    然而其它灰狼并没有逃离，而是继续朝三个人扑过来。
    江雨薇紧张地抱紧191，犹豫着到底开不开枪。
    欧扬迅速摘下枪口上的消音器，瞄准另一只灰狼开火，连续的枪声震荡荒野。
    余下的灰狼被枪声震慑，但它们分毫没有逃跑的迹象，依旧冲向三人，速度惊人的快。
    狼怎么不怕枪声？
    欧扬脑中闪过疑问，却没时间多想，迅速调转枪口，连续几个短点射，打死三只灰狼。
    与此同时，朱一鸣也击毙两只灰狼。
    两个人齐心合力，将视线中的所有灰狼全部消灭。
    直到最后一只狼倒下，欧扬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从前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这玩意，现实里还是头回遇上。
    欧扬持枪警戒，朱一鸣迅速换上新的弹匣，然后欧扬换弹，两个实弹匣装到枪上之后，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欧扬环视一周，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狼隐藏在暗处：“走，马上回去！”
    三个人立刻往回走，直到返回车上，提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这些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朱一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如果附近有狼，不可能等到现在才发现。
    欧扬皱紧眉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雨薇却道：“这些狼不对劲儿，我听人说过，狼听到枪声就会逃跑，不会顶着子弹往上冲。”
    “真的？”朱一鸣十分怀疑。
    江雨薇：“不信拉倒。”
    欧扬没说话，忽然下车启动发电机，为电池组充电。
    冰天雪地，电池组受温度影响，功率大打折扣，用太阳能充电倒是没什么，反正都是没本的买卖，可用发电机，却是个赔掉底裤的勾当。
    回到车里，看一眼库伦计显示的充电功率，欧扬马上给无人机充电。
    军用设备的充电速度很快，但他还是觉得太慢，恨不得电量立刻充满：“狼群太危险了，咱们几个暂时别出去。”
    “还不能出去啊？”朱一鸣顿时哀号。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果房车电力充足，还能玩玩游戏消磨时间，可电力始终处于短缺状态，必须优先供应电台和无人机，就连照明都得往后排，哪有多余的电玩游戏？
    “叫唤什么？”欧扬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回头看看情况再说！”
    一个多小时后，无人机满电，电池组也充到了百分之七十多。
    欧扬立刻放飞无人机。
    那几头狼尸仍然倒在雪地上，没有半点变化，四周也没出现其他生物。
    无人机以营地为中心转了一圈，没有更多发现。
    再飞到白枫镇上空，这下有发现了，镇子里最起码还有十几头灰狼出没，原本埋在积雪下的尸体被狼群扒出来不少，全都啃得面目全非。
    朱一鸣忍不住嘀咕：“冻得硬梆梆的，亏它们咬得动。”
    江雨薇低声道：“听老辈人说，旧时被狼吃掉的人，骨头都是碎的。”
    “嚯！这么厉害？”朱一鸣是真惊到了，想不出狼的咬合力到底是多大，才能把骨头嚼碎。
    他又看向欧扬：“是不是想个办法把镇子里那些狼都干掉？”
    欧扬想了想：“再观察观察。”
    如果只有镇子里那十几只狼也就算了，怕就怕还有更多狼隐藏在暗处。
    吃过晚饭，三个人早早上床，黑夜中隐约传来幽幽的狼号。
    朱一鸣担心地问：“这些玩意不会跑咱们这边来吧？”
    “来了就打死呗！”欧扬翻了个身，“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次日，欧扬再次放飞无人机，结果发现镇子里的灰狼多了一倍！
    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一大群狼，从其他地区迁到附近！
    为此，欧扬扩大了无人机的巡航范围。
    其他方向没什么发现，可是当无人机一路向东飞越山脊的时候，意外发现山的那一边正有一群老米踏雪而来。
    这可太出人意料了，上一批老米才离开几天啊，这就又来一群？
    出于好奇，欧扬控制无人机继续向东，很快就看到了隧道的东出口，发现隧道外有几个背着武器的老米看守，既有警员也有米军。
    这可就奇怪了，警方和军方什么时候合流了？
    不仅如此，距离隧道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老米砍伐树木，起码有三十多人。
    欧扬记得那里原本有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可是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埋在雪下的树桩。
    更远些的营地里，还有很多帐篷和房车，一些老米出没于营地之中。
    欧扬有点傻眼，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山那边的营地里居然一直有人……不对，也可能是最近才从疫区迁过来的！
    他很想知道，这群老米和那些以人为食的畜牲有什么关系。
    就在欧扬准备召回无人机的时候，一辆卡车从隧道里开出来，车厢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
    这样的碎石，在营地附近还有很多。
    继续观察，空车进，满车出。
    欧扬脑子里立刻拉响警报：这些老米，不会是在清理塌方，准备打通隧道吧？
    他实在放心不下，继续扩大巡航范围，没多一会儿又在不远处找到了一群老米。
    他们正用碎石填平铁路上的弹坑，一支由数辆卡车、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等在铁轨上。
    欧扬在网上看到过一则趣闻，大概意思是说，米军有一种吉普车，轮距和铁路的轨距一致，二战结束后，东南亚某地的居民，把这种车放在铁路上开……
    嗯，好像在哪儿看过，最早的铁路上跑的是有轨马车，而不是蒸气列车！
    担心被老米发现，欧扬收回无人机，但每隔一段时间就放飞一次，观察老米的进度。
    当天晚些时候，老米垫平了铁轨下的路基，但没有重新铺设铁轨的意思，车队沿着铁路继续前进，很快抵达白枫镇外，被脱轨的列车挡住去路。
    一辆越野车驶离铁路，打算绕过阻碍，可刚离开铁轨就陷入积雪进退不得，最后还是靠绞盘回到铁路上。
    脱困的越野车似乎给老米提供了灵感，一辆改装过的卡车越众而出，前后两个绞盘，一头固定在附近的大树上，另一头固定在拦路的火车车厢上。
    卡车启动，绞盘回收钢索，原本停在铁路上的卡车被钢索拽得脱离原位，在雪地上一路侧滑，最终停在大树和车厢之间。
    车头方向的钢索深深勒进树干，另一头的车厢却纹丝不动，中间那辆自重起码有个五六吨的卡车却渐渐腾空。
    一台车根本不管用，老米赶紧停下来，以免损坏卡车。
    然后，更多有绞盘的车辆开出来，加入拉拽车厅的行列。
    看得出，老米早有准备。
    最终，在十多台车的共同努力下，沉重的车厢总算拖离轨道。
    接下来，那些车辆解下钢索，重新固定，继续拉拽另一节车厢。
    就这么不断挪动位置，一直忙到深夜。
    中间还有几只不知死活的狼，打起了车队的主意，结果被一通乱枪打死。
    第二天一早，车队继续拖拽车厢，直到午后才把沿途的车厢全部拖走，车队终于抵达白枫镇。
    老米有足够的人手，先是消灭了镇子里的狼群，再把街头的尸体全部清理掉，上百人的队伍正式入驻白枫镇。
    全程旁观的欧扬忽然冒出个疑问：这些老米，到底发没发现人吃人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