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这片天地不再支持出现真人
    师徒两一路来到一间静室，相对而坐。
    “为师也没想到，你的修为精进的如此之快，有些事情，本来不准备这么早跟你说的。”
    张之维感慨莫名，几天之前还在艰难前行，几天之后，已经是一尊准真人，令他都为之感到惊讶，如何能不生偌多唏嘘？
    “这几天也确实太乱来了，好在是有惊无险。”
    张怀丹笑了笑：“机缘不等人嘛。”
    张之维继续道：“你刚刚应该也发现了，你师叔他不识得天地灵机。”
    张怀丹笑容收敛，点了点头。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应该这么说，这片天地，除了你之外，几乎没有人识得天地灵机，更别说化为己用。”
    张怀丹疑惑：“为什么？”
    张之维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什么是异人？”
    “感应炁，运用炁，通常来说，就可以称之为异人了。”
    只要踏入异人界的人，都能随口说出这个答案。
    张之维又问道：“那什么是炁？”
    张怀丹道：“一种抽象的能量，常人虽然感应不到，无法运用，但没有了炁，人就会死。”
    张之维道：“这是现代科学给出来的解释，但也没有解释的那么恰当。按照我们道门的说法，炁，是后天之精。”
    张怀丹并不陌生，炁既然是一种能量，那肯定不会是从虚空中生发，就像获得热量需要让东西产生反应一样。
    炁的来源也没有那么玄乎，不是盘膝打坐，脑袋里面一幻想就有炁，其实就是每天吃下去的东西。
    人不吃东西，就会饿，饿极了，就会死，所以说没有炁就会死。
    而年老体衰一方面就是器官衰竭，消化能力不行了，转化的炁不够了。
    故以六库仙贼打造出完美的消化系统，供养身体，才会有超出常人的寿命。
    异人能够把炁这种能量，从身体内部提炼出来，并且加以利用，这是异人和常人的区别。
    至于后天之精也很好理解，其中最直白的理解，这个精它就是一般人认为的那个精，伙食好它就会源源不断的生出来，你把它打出去，人就会变得虚弱，就会导致精神不能集中。
    修道之人，自古就有女子斩赤龙，男子擒白虎的说法，为的就是不浪费这个精。
    这里要点名批评某位兼职皇帝的道士，居然养了一群小女孩，然后专门等着吃人家的那个，说实话，不嫌恶心也就算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吃两碗白米饭。
    张怀丹若有所思：“炼精化气？”
    张之维柔声道：“古往今来，都不外乎如此。”
    炼精化气并不是小说里面纯粹的杜撰，或者说，就算是杜撰，也只是夸大，一定有源自于现实的根基。
    就像科幻作品里面不管怎么想象外星人的形状，外星人基本都有个人形。
    这可是巧了，为什么外星人偏偏要有个人形呢？
    为什么外星球的怪物，能够看到类似的影子？
    很简单，人无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炼精化气也是这样，只是没有那么神奇。
    张之维道：“真炁，就是后天之精所化的后天之炁。”
    “后天之炁……”
    张怀丹若有所思：“既然有后天之炁，那是不是意味着，有先天之炁？”
    张之维微微颔首，道：“怀丹，你的元炁，就可以称之为先天之炁。”
    正如之前他说过，一把普通的木柴，烧不出几千度的火焰。
    那匪夷所思的神通，唯有在元炁这种先天之炁的支撑下，才能显化全部威能。
    就算有人能以真炁运转，威能也不足十分之一。
    “而后天之炁想要转化为先天之炁，需要得先天之灵的助力。”
    张怀丹点了点头。
    按照最浅显的能量层级来说，元炁无疑是比真炁更加高等的能量。
    但要如何才能让真炁化为元炁，却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原来。
    是需要先天之灵的催化。
    这也不难理解，就像没听说谁能用山上的木柴，锻造出神兵利刃，木柴放出来的能量太过分散，达不到足够的温度，甚至都难以将金铁化为铁水，自然也就没有办法锻造。
    但如果通过一定的方法，将木柴加工成木炭，辅之以风箱的鼓动，那就全然不同了。
    极速拔升的温度，足够融化大部分金属，让铁矿变成生铁，让生铁变成熟铁，将熟铁淬炼成精铁。
    这一切的变化，看上去十分神奇，木柴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模样，但无法否认的一件事在于，木炭是木柴加工出来的，本质方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表现的形式更加高级。
    一念及此，张怀丹的思路也拓宽起来。
    这天下不止有夏国一个国家，也不单是夏国才有异人。
    夏国的异人流派，已经是千奇百怪，难以计数，但和外国的异人流派相比，倒也不是那么复杂。
    而不论是什么流派，什么类型的异人，本质都是出奇的相似，堪称万变不离其宗。
    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望着微微含笑的张之维，张怀丹轻声道：“师父，这先天之灵，便是天地中的灵机吗？”
    真炁转化为元炁，远比将木柴炼成木炭要复杂无数倍，不过流程方面，大体是相似的。
    木柴变木炭需要人力、温度、隔绝空气等等条件，那么后天之精炼成后天之炁，后天真炁再炼成先天元炁，又需要什么呢？
    也并不难猜，有道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向天地借灵，向自然借法。
    才能走出这一步。
    张之维道：“没错，这天地间的灵机，玄之又玄，一般的人根本就无法感应，也无法看到。”
    张怀丹想起夏柳青等人，他的造化，在他们看来，充斥着九死一生的凶险，更无法看到他眼中所见的世界。
    不得不说，彼此虽然还是人类，有着人形，但走在证真人路上的修行者，和凡人之间，已经有了一条莫大鸿沟。
    张怀丹心中一动：“师父能够看到吗？”
    张之维笑道：“真炁化元炁，需要借助天地之灵，但在此之前，又有一关，需得打破天人关隘，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张怀丹微讶，他修行到如今，都是自然而然。
    数年之前，十分顺利的就让一丝真炁蜕变为元炁，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天人关隘。
    看他脸上讶色，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饶是张之维，也有些无语凝噎。
    在古时候，打破天人关隘的难度，不亚于度过一劫。
    自己这徒儿，走过那一步，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会气煞多少古圣先贤。
    思绪转动，又有感慨。
    现在这片天下，也只有怀丹了。
    张怀丹有些好奇：“如何打破天人关隘？”
    “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机。”
    张怀丹狐疑道：“如何感应天地间的灵机。”
    “打破天人关隘。”
    看着自家师父一本正经的诉说，张怀丹哭笑不得，好家伙，这是逻辑闭环了。
    张之维轻叹一声，倒不是他耍弄张怀丹，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看个人怎么去理解：“其中玄妙，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可惜此世没有人能够和你探讨内里的细微。”张怀丹收敛形容，若有所思：“师父，我大概了解了。”
    不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机，就无法打破天人关隘，不打破天人关隘，就不能感应天地间的灵机。
    这充满了矛盾的说法，实在是让人无所适从。
    可张怀丹细细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打破天人关隘的说法，很像是人体这个小宇宙接入天地这个大宇宙。
    人生长在这片天地之间，人体自成一个独立却并不封闭的小宇宙，外界的一切，都会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人。
    诸如看到阳光大好，心情难道不会爽朗三分？
    听到雷声轰鸣，心里难道不会惊悸惶惶？
    更不止是心情上主观的变化，天气太冷就容易感冒，天气太热就容易中暑。
    天地这个大宇宙，时时刻刻影响着人体这个小宇宙。
    所以说只要你我还活在这天地之间，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哪怕证得真人。
    成了所谓的仙神也不例外。
    但这并不是一个悲观的说法，只是一个颠簸不破的事实。
    而打破天人关隘，让小宇宙连接大宇宙，光是想想，都有十万分的凶险，只怕不下于度过一劫，甚至如何连接的方法，都是自相矛盾，互有谬误。
    由此可见，真人是何其难证，只是走上这条路，三灾九劫八十一难还没有发威，就已经淘汰掉了亿万众生。
    古往今来，沧海桑田，这片天地曾经生活过多少生灵，留下过多少足迹，关于真人记载，乍一看似乎不少，但放在这种尺度上，每一位真人，都是活生生的奇迹！
    张怀丹思绪几多，忽然问道：“师父，真人果位，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证得了，这几百年光阴，天骄也不是没有，是不是有点奇怪？”
    微微含笑的张之维面色乍然一变。
    张怀丹吃了一惊，就算是全性倾巢而出攻上龙虎山，都不可能让自家师父突然变脸吧！
    “怀丹，你……”
    张之维居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他深深明白，怀丹虽然轻易打破了天人关隘，但想要证得真人，是何其艰难之事。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怀丹能够晚上几百年，证真人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奈生不逢时，如今堪称‘逆天而行’，难度暴增何止百倍千倍。
    张怀丹随口一问，倒是不怎么在意：“要不是不能说的话，那就算了。”
    “以你现在的份量，应该能够知道这些。”
    张之维轻声道。
    倒不是他故意隐瞒什么，而是出自于种种限制。
    张怀丹微讶，什么叫做份量？
    “因为我们生活的天地……”
    “@%##%艹￥&%*丶（）&……&（）*~！#￥……”
    张怀丹听到的内容如上，一时之间也不禁微微一怔，师父说了什么？
    仔细一回想，连这些意义不明的呢喃都变得模糊了，他心思电转，想要通过张之维嘴巴的形状判断，但很快，片刻之前的记忆变得虚无缥缈。
    张之维看他神色，顿时猜中了七八分，心中微微一叹。
    有些事，实在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天师府的天师度，迄今为止传承了两千年，里面存在着太多太多埋葬在历史中的秘密，仅限于天师一人知道。
    原以为以怀丹如今所取得的份量，对于末法时代的消息，应该不算什么。
    没想到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就算是怀丹，也无法获悉。
    真是悲哀啊！
    这数百年来，无人能够证得真人之位，那些个天骄俊杰拼尽一生，却连最为重要的消息都毫不知情。
    张之维的心里也难免有所起伏，当年的左门主，是否深陷这份谬误，大为反常的无根生，是否也是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谁又能知道，是其他的原因呢？
    张怀丹的神色阴晴不定，终于是平静下来：“师父，劳烦你再说一遍。”
    诡异！
    太诡异了！
    师父刚才说了什么？
    居然会产生这样诡异至极的变化！
    不禁让他想起前段时间在碧游村，他因为已经看过了通天箓，再去看马仙洪给的神机百炼，顿时产生了和今天这样极为相似的异常。
    神机百炼的文字，自动逆转成了通天箓，他强行看破的时候，还承受了冥冥之中天地之间的恶意。
    这不得不让人去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难道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吗？
    异人界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发现这种异常，因为大多数人触及不到这种境界，唯有像他这般过于出众的个体，才能够引起重视？
    张怀丹面色沉着。
    张之维便复述了一遍，又道：“事不过三。”
    心里也有一分思考，或许怀丹就算是一尊准真人，但份量还是不够重，现在不是让他知道这些的时候。
    “因为我们生活的天地，已经步入了~@！#￥%&（）*/”
    这次张怀丹聚精会神，总算听清楚张之维这句话的大部分内容，但最为关键的部分，仍是模糊不已，同样可以肯定，就是这最为关键的几个字，让整句话都变得模糊！
    张怀丹缓缓吐出一口气，先不管有没有什么无形大手，师父既然特地跟他交待，那么一定是极为重要的讯息！
    他平复心情，不断回想着方才的一幕，体内的元炁如渊海一般静静流淌。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以他如今的修为，这样的限制已经失去了太多效果。
    渊海之中透出一点光来，补全了张之维的整句话。
    张怀丹微感悚然：“师父，如今是末法时代！”
    张之维欣慰的笑了笑：“是的。”
    张怀丹目光低垂，乍一听到这四个字，给他的感觉都有点不真实。
    然而也并非镜中观，很多迹象都有迹可循，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平静下来：“我的份量是什么意思？”
    张之维道：“万物都是生命，但重量不同，人我都能修行，却份量不一。”
    张怀丹很快了然，这片天地之间的生灵都是生命，从生命的角度来看，其实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蚂蚁也好，猪狗也好，都只有一次生命。
    但其他方面的区别就太大了。
    比如说鲤鱼和鲸鱼都是生命，都是称之为鱼，但彼此在重量上天差地别。
    人也是如此，人的人格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能够取得的成就，比鲤鱼和鲸鱼之间的吨位差距还要大上无数倍。
    如今的他，已经是一尊准真人，和刚刚得炁踏入异人界的菜鸟比起来，份量的轻重一眼可辩。
    末法时代这个消息，可能是某种隐藏极深的大秘密。
    落在菜鸟的耳朵里，压根就不可能听清楚，甚至会受到反噬。
    只有像他这样份量的人，才有资格知晓这个秘密。
    张怀丹目光闪动，如果这样去思考的话，貌似还是一种保护机制？
    就像在皇权至上的古代社会，告诉一个卖菜的小贩，当今的圣上其实是个杂种，并且有足够的证据表明。
    这样的真相，对于这个卖菜的小贩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
    心中百转千回，张怀丹也慢慢接受了末法时代的说法，师父不可能闲的没事来忽悠他。
    那么问题来了。
    “末法时代意味着什么？”
    张之维目光幽幽：“你可知在上古之时，天地之间充盈着灵机，虽然证真人依旧是九死一生，难如登天，但想要打破天人关隘，走上证真人之路，却容易太多太多。”
    张怀丹也能想象一二情景，眼神之中，露出三分恍然之色：“那对我辈异人来说，一定是个绝佳的好时代。”
    张之维不答，反而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尊准真人，可曾在龙虎山上，感应到灵机的存在？”
    张怀丹沉默。
    他之所以能够在二十四节通天谷修为大进，就在于谷中那积蓄了数百年的灵机。
    至于龙虎山上？
    别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