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谁是鱼？（5k）
“这就是六百多年的武馆？”
冯福喜带着陈千月走进太白武馆，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右侧练武场上，正在哼哼哈嘿的学员。
明明已经日暮，但这些武馆学员们依旧还在泼洒汗水，或练拳脚，或站桩功，在练武场最上头，站着的是一个鹅蛋脸的女孩，看起来年岁和她们差不多。
“小喜子，你叔叔他们呢？”
陈千月一边四处打量着太白武馆，一边问道。
“刚才不是那三个人好像是我叔的朋友，在外面叙旧？”
冯福喜随意道：
“老陈，你说这些练把式的真能有用吗？”
陈千月看向练武场，此时一些学员已经收了架势，在朝着那个鹅蛋脸的女孩子做礼，口中喊着
“请师祖赐教！”
两人一个趔趄，什么玩意就师祖上了？？
懵逼间，两人看见鹅蛋脸的少女朝着她们走来。
“胡乐英。”
鹅蛋脸少女微微颔首，问道：
“二位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少女看起来，明明和自己等人差不多年岁，
但冯福喜总绝对，这女孩眼底有岁月沧桑之感，就好像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她下意识的变得有些拘谨，正想要说话，
一旁的陈千月笑着道：
“我们是帝都大学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我的研究课题是古代神话，这一次来绿水市，是因为这里流传着传说中吞日神君的故事。”
“且根据相关人士透露，贵馆传承超过了六百年，所以特地想要来采访一二。”
听着陈千月的话语，胡乐英愣了愣：
“吞日神君？”
她看了眼冯福喜怀中，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老狗，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算个什么事？
想了想，鹅蛋脸少女伸手一引：
“那两位请跟我来吧。”
冯福喜、陈千月对视了一眼，各自快步跟上。
与此同时，武馆门外。
二郎真君谨慎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
一旁，才走至此的孔丘、庄周，齐齐执礼：
“陛下。”
执礼间，二人疑惑的看向这位神俊青年，猜测对方是谁。
一副平平无奇模样的周牧神色淡然，凝视二郎真君：
“怎么，不认识我了？”
【祂】含笑开口，二郎真君一个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元始庆云，看到了一盏照耀一切的古代青灯，
而中年人淡漠的话语，却也如同洪钟般震荡心神！
是祂。
杨戬色变，抱拳，毕恭毕敬：
“杨戬，见过师祖！”
孔仲尼趔趄，庄周目瞪口呆。
谁？
杨戬？
他喊的什么？
师祖？？？
两位往圣有些头晕目眩，陛下变成【元始天尊】了？？
周牧此时绽放笑颜，落在三位大罗、神圣的眼中，恍若看见诸世开，春意盎然三千界。
六百年时光，周牧未证天帝，不成人主，但却已同时承载【元始】、【道德】、【灵宝】之位，
执掌九幽后，道德之身也本已大神通者，诸位加持之下，他已可被称为祂，祂之道德身，已近了【无上】。
即【近无上者】、【准无上者】、【伪无上者】，又或者【半尊无上】。
更准确的说。
于【现在岁月】中的九幽之内时，周牧之能，媲美无上，出了九幽便跌成【近无上者】，若再离了【现在岁月】，便是一个寻常大神通者。
看似区区六百年，天知道周牧在历史中穿梭了多少岁月，见证、干涉了多少大事。
时光处处皆有祂。
“二郎。”
周牧此时温和开口：
“你那些个师叔师伯呢？”
杨戬连忙执礼：
“广成子等师伯还在界外，玉虚宫前金钟不响，诸位师伯不敢入界，另外”
他神色一肃：
“方才，我遇见了慈航师叔。”
杨戬将事情前后，简单叙述了一遍，还在懵逼中的孔、庄二圣，皆是悚然。
伏羲之转世，佛祖之大化？
二郎真君犹豫了一下，叙述自己的猜测：
“慈航师叔说了，是大神通者层面的无上化身，我想来想去，来的，或许是.那位大师伯。”
一旁，扛着鱼竿、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李头抬了抬双眼，周牧则蹙眉：
“汝是说”
“多宝？”
多宝道人，灵宝天尊门下首徒，封神初劫之时惨遭算计，被炼为佛祖之一化，入了灵山，做了【多宝如来】。
因此事，灵宝天尊曾三叩灵山，屠佛亿万到底没将多宝救回来。
周牧此时抿了抿嘴，神色不太好看——祂在接过灵宝之位后，岁月之上时时刻刻的灵宝天尊，也便都是自己了。
故此。
将多宝道人抚养长大的是祂，创下碧游宫的是祂，三叩灵山的，也还是祂。
都是周牧。
准确的说，都是周牧的灵宝之身。
“多宝啊”
祂轻叹了一声：
“来的无上之化，恐怕不只是多宝。”
孔、庄二圣神色肃穆，二郎真君深吸了一口气：
“师祖，是否要击玉虚之金钟？”
“不急，不是时候。”
周牧淡淡道：
“吓跑了群仙，可就没意思了二郎，汝且先与我，共观这一局大棋。”
二郎真君执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那，师祖，要不要先找到伏羲之转世？”
周牧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转头朝着太白武馆那走去。
临走前，他侧目看向老李头：
“帮个忙？”
二夫子与杨戬这才朝着老李头看去，心头微惊，帮忙？
这位又是谁？
老李头扛着鱼竿翻了个白眼：
“不是来钓鱼的么？怎么，又要骗老夫替你出力？”
“您比我厉害嘛，能者多劳。”周牧笑道。
老李头这下舒坦了：
“说吧，要做什么？”
“我想.”
周牧脚步微顿，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钓一头大鱼。”
“多大？”
“佛祖那么大。”
“好。”
老李头微微颔首，打个了响指。
………………
深海中。
巨大的天地玄黄玲珑塔倒插入海水中，玄黄气弥漫，周围的海类皆被滋润，个个气息雄浑至极。
塔中。
佛祖睁眼，发出轻咦声：
“封印.松动了？”
祂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太上，汝果真已然撑不住了么？新纪将临啊”
说话间，佛祖施施然起身，朝着倒悬的塔门走近一步，整座天地玄黄玲珑塔震动，厚重的玄黄气若海潮般碾压而来！
天地玄黄玲珑塔，近乎于【源器】的顶尖至宝，只略逊于青萍剑、太极图、七宝妙树、混沌钟等源器一线而已，
有悬塔于顶，先天不败的说法在。
可称为，诸宝防御第一。
则，此时此刻。
佛祖仍有无量量玄黄气倒灌自身，一手竖立于胸前，一手拈状，又在同一刹那，自身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为一手指天，一手触地。
两种形貌，前者是普渡众生，后者是唯我独尊。
佛祖再踏一步。
‘轰隆隆！’
号称先天不败的【天地玲珑玄黄塔】，震出一道裂纹！
佛祖走出第三步，极近于倒悬的塔门，塔身上的裂纹也在这一步踏下之刻，骤然弥散，遍布整座古塔！
祂快要走出去了。
祂将脱困了。
………………
天庭毁灭之日。
斗战胜佛一步冲出了佛殿，口中大呵：
“如来老儿，吃俺老孙一棒！”
金箍棒通天彻地，卷起千层云，轰然倒砸而下，灵山在震动。
佛殿中。
“汝是谁？？”小钻风大呵，惊疑的凝视着凭空出现的中年人，很快噤声。
他看见，中年人手捧着玉如意，身披着七十二色光——与那三清庙宇中，位居于正中的【元始天尊】之塑像，几乎一模一样。
周牧瞥了小钻风一眼，后者惊醒过神来，打了个哆嗦，哭丧着脸：
“俺什么也没看见！”
说着，小钻风高举起拳头，朝着自个儿额门狠狠一凿！
他便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周牧失笑摇头。
“抓紧时间.”祂低语，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此刻，自己真身依旧处于现在岁月，处于太白武馆中，正在跟老李头垂钓池塘边，远处是小福喜、陈千月，跟在胡乐英屁股后头跑着，
祂只是暂将本念，降临在过去元始之身上，走一走这趟时光、这段岁月。
原因也很简单。
垂钓时，周牧问老李头：
“原始道人，究竟何故遭炼？”
“与我无关。”老李头答道：“大概率和至少五位以上的道友有脱不开的关系，否则，原始道人绝不至于落入八卦炉，遭到大炼。”
“八卦炉，不是您的吗？”
“太上只在现在。”
“我才是太上。”
“嗯，但我这么个太上老倌，至于此刻，依旧未曾履足过去岁月。”
“为何？”周牧这下侧过了头，诚心发问。
老李头一边钓鱼，一边诚心诚意的回答：
“哦，唯有如此，等到你成为无上之时，我才能在你身上摘桃子，移接木。”
“您还挺诚实”
“嘿嘿。”
老李头一边笑，一边道：
“我已松开了对佛祖的桎梏，要不了多久，祂便能破封而出——你要做什么、算计什么，就尽快。”
“嗯，我知道了。”
周牧念头缓缓平复，不再去想方才的事情，目光深邃无比，凝视佛殿之外，凝视此刻正上演在灵山上的闹剧。
是八戒佛引天河之水倒灌灵山，是前代北帝走来，独身叩灵山。
而后一切平复，孙悟空被一分为二，一是斗战胜佛，一是齐天大圣，
佛祖回了大雷音寺，寺门紧闭，外者难窥其中事。
便是此时。
周牧披着七十二色光，身侧浮现出一盏青灯，烛户摇曳，祂将悄然篡改因果前后，
孙悟空被挖走的、坠在灵山一角的火眼金睛，悄无声息的化作破妄神瞳，而火眼金睛，则出现在周牧的眼中。
“需赶在佛祖破封之前。”
周牧低沉自语，佛祖一旦破封，真身重新横压时时刻刻，这一段岁月的佛祖就不会如此神思晦涩，以至于察觉不到灵山中的自己，察觉不到窥视。
必须赶在佛祖破封之前。
周牧睁开火眼金睛，目光洞穿大雷音寺，凝望其中。
一如过去那般，四位无上者端坐。
是【佛祖】，是【泰一】，是【帝俊】，是【阿弥陀佛】。
“小闹剧。”佛祖冷眸道：“片刻后，玉皇道友会悄然来见，三位道友还请暂退？”
帝俊蹙眉，开口道：
“佛祖究竟要和玉皇商讨什么？”
“炼丹。”佛祖淡淡道：“我与三位之谋，是将玉皇、净琉璃佛祖、弥勒佛祖，炼做无上大丹。”
“则，吾与玉皇道友亦有约定。”
阿弥陀佛抬起眼睑：
“是什么？”
佛祖笑答：
“吾当共玉皇道友，将那元始天尊，炼做大丹。”
三位无上者面面相觑，泰一失笑：
“佛祖，汝这是两头吃？”
“又有何不可？”佛祖反问：“玉皇入局，将三清分割，三清定然将祂痛击，祂便可为一丹。”
“三清分割后，只存在于过去的元始，便是最好的目标，如何不可再为一丹？吾等四人，自然要四颗大丹，方才够用。”
帝俊沉吟，泰一思索，阿弥陀佛慈悲一叹。
祂们齐齐点头，齐齐散去。
窥视着这一段过往的周牧眉头紧蹙，佛祖、泰一、帝俊、阿弥陀，在共谋玉皇，
佛祖又在与玉皇，谋划元始？
沉吟间，周牧身前出现一方道争棋盘，祂悄无声息的在棋盘上摆布着棋子之位，一场迷局在掀开。
亦与此刻。
未来岁月。
灵宝之身睁眼，走下重重未来，走到天庭之墟，面见混混沌沌者。
“何事？”混混沌沌者发问。
灵宝天尊周牧手捧着青萍剑，道：
“我要你出手，袭杀一个人。”
“哦？是谁？”混混沌沌者抬头发问。
………………
天庭毁灭之日，灵山。
元始之身的周牧，还在静静窥视。
祂看见，大雷音寺中，泰一等无上者方才散去，自己无比熟悉的玉皇之身影，便悄然浮现了。
“玉皇道友。”佛祖微笑：“我们的言谈，汝可听见了？”
“听见了。”
天帝淡淡颔首：
“如我们之前说好的那般，帝俊、泰一所炼成的无上大丹，归我，阿弥陀、弥勒佛祖和那东方琉璃世界之主炼成的大丹，归你。”
窥视着这一幕的周牧嘴角抽搐。
这算什么事？？
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窥视。
大雷音寺中，佛祖道：
“自当如此，但，那元始之丹，又该如何分配？”
“抛出去，做饵。”玉皇冷静开口：“具体之事，你我过后再论。”
“善。”佛祖颔笑，向玉皇做礼。
玉皇还礼之。
周牧静静凝视着这一段过往，蹙眉不语，太复杂了
所以，佛祖到底是哪一边的？
“这头大鱼，不好钓啊。”
周牧自语，来回踱步，忽觉不对——老君到现在也没说清楚，为何原始道人，为何前代元始，会被炼在八卦炉中。
哪怕老君不再处于过去，掌控不了过去之事，八卦炉，也不是谁都可以涉足的。
祂侧目，看向青灯烛火。
很旺盛。
………………
未来岁月。
混混沌沌者问道：
“你又要我帮你，袭杀谁？”
灵宝周牧抚了抚完好无损的胸膛，沉吟许久，最终才道：
“一个人。”
“谁？”
“便是.”
周牧身前浮现出道争棋盘，祂捻起三子，平静落下。
“便是佛祖。”
混混沌沌者一愣：
“你就这么相信我？”
周牧想了想，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
“你就是我，所以，我无比相信你啊。”周牧如是回答。
混混沌沌者愣神片刻，最终点头：
“可以。”
“我便帮你，袭杀佛祖！”
闻言，周牧执礼做谢，眼睑微垂，看不清祂眼中的色彩。
………………
现在岁月。
太白武馆，鱼塘旁。
“鱼儿上钩了。”周牧一甩鱼竿，肥硕的大鱼落入桶中，祂笑意盎然。
一旁，老李头侧目发问：
“想到这么钓佛祖了？”
“嗯，想到了。”
周牧垂着眼睑，如是开口，看不清眼中的色彩。
祂重复道：
“鱼儿上钩了。”
话落下，周牧一抽鱼竿，两头大肥鱼并挂在一钩上，落入鱼篓。
前后一共三条鱼，在鱼篓中翻动着。
“周叔，运气不错哎！”不知何时跑来的冯福喜欢笑着开口。
“是啊，运气不错。”
周牧垂眸颔首：
“三条大鱼呢。”
祂拍了拍冯福喜的脑袋，转过头，看向老李头。
后者正笑着，一抽鱼竿，意味深长：
“我也钓上了一条大鱼。”
“那我可比你多。”周牧大笑：“我有三条，你只有一条。”
两人相视，皆是一笑。
………………
过去岁月，天庭毁灭之日。
元始周牧从佛殿中站起身来，看了眼跌倒在一旁的小钻风，转而一步，走出佛殿之大门。
祂一步又一步，朝着大雷音寺走去。
至寺门前时，
周牧驻足，抬手，轻叩寺门。
门开了。
“元始道友，所来何事？”佛祖的威严声中，夹杂着一丝忌惮的味道。
周牧走入雷音寺，身后寺庙大门轰然闭合。
祂道：
“我非元始。”
说着，周牧垂下眼帘，身前是道争棋盘在沉浮。
祂似乎在棋盘中看到了混混沌沌者。
“我知道你是谁了。”
周牧盯着混混沌沌者道虚影，如是自语，而后抬起头，凝视神色诧异的佛祖，道：
“佛祖，我是来谈合作的。”
“我手上，有三条大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