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八卦炉中的元始道人
    枉死城的某个院落中。
    “按照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三天后我便必须去觐见鬼帝神荼。”
    新娘子对镜梳妆，看着镜中凤冠霞披的自己，略微有些失神：
    “倒是巧合，三日后，如若没有意外，也便是那位血海之主巡查九幽的日子，第一站当是枉死城。”
    这座鬼院阴气森森，很古怪，梳妆台便在院落中，一侧还有一座枯井。
    周牧站在院中枯井旁，朝下凝望——枯井里头，有一只头发很长的女鬼在瑟瑟发抖。
    一旁，钟馗沉闷道：
    “也就是说，您还有三日自由？”
    “嗯。”三小姐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吓人，此刻开始了轻叹：
    “我父亲似乎已然入城了，但我不能去见他——我若见他，便也必须立刻入宫觐见神荼。”
    说话间，她俯下身，抓起一碰阴黑色的泥土，攥紧在手中，再仍有阴泥自指缝间滑落。
    “三天是那么的短暂而不值一提，但我现在无比珍惜。”
    钟馗想要说什么，最后默然。
    老瞎子呢，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周牧身上，周牧在观察枯井中的女鬼，老瞎子在观察周牧。
    他耳朵微微一动，收到了来自这位大帝君的传音，便侧目问道：
    “三小姐，血海之主巡游至此时，正巧你觐见神荼，我到时候会与你相随，若是时机得当，我会向血海之主请求，将你带走，你看？”
    三小姐一愣，脸上这才浮现出惊喜之色，却又很快暗淡：
    “不行。”
    “我其实随时都可以走，都可以逃。”
    “但我若走了、逃了，父亲他们，该怎么办？”
    老瞎子摸了摸下巴：
    “所以，症结还是在鬼帝神荼身上啊阎王大抵已然去见神荼了？”
    “嗯。”
    三小姐抬起头：
    “我能感知到阿爸的气息，就在远方，就在枉死城的中央，那儿是神荼的行宫，是他的居所。”
    老瞎子耳朵微动，聆听传音，便再问：
    “天上那头玄鸟虚影，明明存在，却又遥不可及，似乎通往玄鸟之所在的路径，就处于那座鬼帝行宫？”
    三小姐愣了一愣，摇头道：
    “这我便不是很清楚了，玄鸟降临的时间很短暂，不过若是卦仙前辈好奇，我可书信一封，询问父亲，父亲他正在行宫中，或许会知道一些什么.您看？”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老瞎子捋了捋长须，虽然有黑布条蒙着眼睛，但却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
    此刻他朝着天上看去，凝视那玄鸟，心头犯起了嘀咕。
    大帝君似乎对玄鸟很重视？
    唔，罢了，不该自己想的就不去做想。
    此时此刻，三小姐召来了一只三头鬼鸟，书信一封，交给了三头鬼鸟，
    鸟儿振翅，朝着远处位于枉死城最中心的神荼行宫飞去。
    “父亲回信应当需要一些时间，但不会太久，今日内或就能有回信。”三小姐起身朝老瞎子施了一礼，如是说道。
    “多谢。”老瞎子颔首，再看向那位大帝君，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静静盘坐在枯井之旁，呼吸匀称，似乎入眠，又似乎神游无穷遥远之外。
    老瞎子不由的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枉死城中似乎有一方古楼，听闻那儿以彼岸为燃料，聚各种珍禽异兽做食材，能翻炒出九幽第一美味。”
    缓了缓，他继续道：
    “我自当要去见识一二，不过不在那儿就餐，会带回来.三小姐，钟馗判官，可有要吃的？”
    三小姐默默摇头，似乎没什么兴致，钟馗倒是报了一连串的奇珍菜名来。
    老瞎子最后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大帝君，笑着道：
    “我这位小友定又是在思索修行之道，两位还请不要打扰.行了，我先去了。”
    他默默退走出这座院落，朝着那极富盛名的九幽第一楼赶去——倒不是老瞎子馋了，
    主要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到如何讨好这位大帝君，奇珍美食，或可一试。
    与此同时。
    周牧的心神，早已不在此间院中——甚至不在九幽，不在【现在】。
    他在尝试沟通阿姐无果后，也并未浪费时间，念头回溯岁月光阴，锚定了当初哮天犬的幼年记忆。
    无穷岁月以前，初劫之前夕。
    玉鼎仙宫中，玉鼎天尊正在对着天神讲道，讲的是八九玄功，是七十二般变化，是仙术和妙法。
    天神听的如痴似醉，却忽有所觉，侧目看向道宫角落，看向趴在地上啃着大骨头的幼犬。
    一缕强大的意志，不知何时，降临在了幼犬的身上——不只是天神，道门天尊亦有所觉，此刻沉凝侧目。
    不同于过去，周牧这一次并非是‘观察’这一段记忆，而是真正意志逆走时光到来于此，
    过往，他还需要元始前辈相助，才能短暂降临这一段岁月，而如今，他自己已然可以轻易的做到这一点了
    当然，周牧降临来的意志自然不可能像是元始前辈帮助之下那般完美，
    近在眼前的道门天尊和天神，自然便察觉。
    “何方道友？！”
    讲道的老天尊声音一肃，不再宣讲大道，目光死死凝视着幼犬身上，哮天犬茫然的抬起头：
    “汪汪汪？”
    此刻的幼犬还不是后来的妖圣，不是那位吞日神君，连说话都不会。
    道门天尊不言，只是盯着幼犬，下一刻。
    一缕强大的意志自幼犬身上抽离，虚空造物之下，周牧给自己造化出一具身躯来，入主其中。
    “道友，汝是”老天尊话还没说完，背负三尖两刃刀的天神笑了起来：
    “周道友？”
    “见过真君。”周牧向着杨戬微微颔首，老天尊有些懵，旋而察觉到不对——这个忽然降临者的身上，
    不仅仅有着不属于这段岁月的气机，更有一丝丝一缕缕【北帝】的威严在！
    甚至于说，道门天尊在周牧的背后，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虚幻的周天星斗图！！
    他吓的一个趔趄——北帝？
    玉鼎天尊虽然不是大罗，甚至还未历经封神初劫，但对于天庭神位了如指掌——尽管诸多神位都还空缺。
    “您，来自未来？”老天尊心里有了数，猜测这人是封神之后上任的北帝，此刻回溯岁月而降临于此！
    所以，此时此刻，并非【现在】，而是【过去】？
    而小杨戬却和这位回溯光阴降临的北帝互称道友.
    老天尊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自家这乖徒儿，是大罗了啊。
    他明智的什么也没有问。
    周牧冲着老天尊微微颔首，旋而看向杨戬，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
    “我来此岁月，是为寻元始前辈的。”
    老天尊两只耳朵竖起来。
    杨戬英武俊秀，目光很锋锐，此刻正在笑着道：
    “原来新任的北帝就是周道友.那天地之外混沌之中，可是为此震动不休，若没猜错的话，妖族气运跌至谷底，人族再执人间之事，也和周道友脱不开关系吧？”
    老天尊听的迷迷糊糊，人族再执人间？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些失神，所以，这位北帝是来自人族失去天地主角之位的遥远未来？
    所以，【现在节点】距离此刻，已然很多很多年了吗？
    老天尊心头轻轻一叹，继续聆听，并未开口询问任何事。
    周牧此时点了点头，爽快应声：
    “的确是我，不过我此刻不在人间，已赴九幽。”
    杨戬若有所思：
    “九幽？那周道友，或者说北帝陛下可要小心了，九幽的大神通者不少，例如血海之主，例如烛龙，还有中央鬼帝.这些还是明面上的。”
    缓了缓，他话锋一转：
    “对了，北帝陛下既是来寻师祖祂老人家，去玉虚宫是寻不见的，过去岁月的师祖出了些问题要去，当走一趟天庭。”
    周牧神色一肃，天庭？
    此刻天庭中，玉皇可正端坐着啊.
    杨戬似乎看出了周牧心头所想，笑着道：
    “废帝玉皇也出问题了——不然，此刻的祂，应当再度察觉到北帝陛下你降临此间才对。”
    周牧想起了上一次的遭遇，心头了然，若有所思道：
    “元始前辈和废帝都出了问题么？我知道了，但天庭广袤，我具体该去哪里寻找元始前辈？”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天尊心脏在暴跳，有些头晕目眩，师尊出问题了？
    还有废帝玉皇未来，不，【现在节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继续聆听。
    杨戬脸上此时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沉吟片刻后，这才道：
    “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北帝陛下去到兜率宫，或可寻见师祖。”
    “兜率宫？”
    周牧眨眼，做礼道谢，也并未和这位二郎显圣真君交谈太多，当即便推开道宫，踏天而去。
    幼年哮天犬呆呆的啃着骨头，杨戬转过头，看向玉鼎真人：
    “师尊，有想问的，就问吧。”
    “不问。”
    老天尊笑了笑：
    “继续听我讲法？”
    “好，师尊。”
    ………………
    到了天庭。
    此刻封神之劫还未开启，天庭寂寥，仙家宫楼十有九空。
    一路上，周牧连一个活仙都没遇见，前往离恨天的路途格外顺利，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离恨天到了。
    兜率宫屹立在离恨天的中心，一如既往的巍峨而古朴，
    走到道宫前，趴在门口的青牛抬起眼睑，微微一愣：
    “老周？”
    “嗯，是我.元始前辈在里面？”
    青牛是大罗，过去现在未来如一，此刻茫然眨了眨眼：
    “元始老爷？祂老人家不是应该在玉虚宫么？此刻兜率宫内，有的只是大老爷的一道历史烙印.”
    周牧蹙眉：
    “事情说来话长，回头再来和你解释我先进去。”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兜率宫的大门，青牛站起身，想了想，并未跟着入内。
    走入兜率宫，八卦炉安静的躺在原处，高台之上，老君的历史烙印正在煮茶，对走进来的北帝视而不见——这只是一道烙印，没有灵智，没有意识，
    存在也只是为了维持历史进程。
    道宫大门，轰然关上，隔绝内外。
    “元始前辈？元始前辈？”
    周牧大声呼唤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兜率宫中，他有些困惑，这儿也没元始前辈啊
    二郎真君出错了？
    念头才落。
    “混账小子，许久不见了。”
    幽幽叹息声响起，周牧寻声看去，瞳孔猛然收缩。
    声音，来自八卦炉中。
    下一刹。
    八卦炉的炉盖震动，似要掀开，但最终失败，整个炉子不断震动，其中那熟悉的中年道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还是出不来——莫要问，你还不该知道，知道太多，对你来说很危险。”
    周牧眼皮狂跳：
    “您，出问题了？”
    八卦炉中的无上者沉默了片刻，并未回答，只是道：
    “混小子，你的来意我大抵清楚，想要知道一些真相，想要知道三清于你，到底所谋为何？”
    周牧抿了抿嘴，没说话。
    八卦炉里的生灵幽幽一叹：
    “有些事儿说来话长，吾也没想到，你竟这般快就走到了这一步，距离大罗很接近，甚至距离大神通者的领域，也是咫尺之遥。”
    缓了缓，
    八卦炉内正在承受的炉火灼烧的中年道人话锋一转：
    “在为你解惑前，你需要先知道一些事情，了解一下【道争】。”
    周牧抿嘴，朝着八卦炉执礼：
    “请元始前辈，为我解惑。”
    “嗯，倒是懂礼貌了不少，你这混账小子也算长大了。”
    炉中的中年人笑骂了一句，声音转而变得很低沉。
    “末劫之时，三清遭到围攻，被一分为三，失去道争的资格.我们决定谁也不准入现世，不许更改过去，不许干涉现在，不许拟定未来。”
    “而所谓道争，太上应该为你解释过一些.这玩意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三界】，无非就是我们各自在大天地中的‘份量’。”
    “大天地中，天有天主，凡世有凡主，九幽也有九幽之主。”
    “就说本纪元，天主玉皇，地主后土，至于凡主.则是娲皇。”
    周牧静静聆听着，神色肃然。
    元始道人的声音自八卦炉中，继续幽幽传响声
    “本纪地主，一直都是后土，但谁都想要分一杯九幽的羹，于是天庭建立了地府，于是地藏王菩萨入了九幽，发下了宏愿——为了争夺属于九幽的【份量】。”
    “本纪凡主一直都是女娲，但同样，诸多无上，都想插足，这才有了西游诸事，有了天辖人世，便是那伏羲和神农，都是某位道友的化身，同样，也是为了争夺属于【凡间】的份量。”
    说话间，祂剧烈咳嗽了起来，似乎.很虚弱。
    周牧实在不放心，哪怕此刻怀疑着什么，心头有芥蒂，依旧关切道：
    “前辈，您到底.怎么了？”
    “我无碍。”
    八卦炉里的道人淡淡道：
    “只是正在被炼为无上大丹，仅此而已。”
    “现在，继续吧，我为你解惑。”
    周牧连退了三步。
    （状态不是很好，写的也水了点不过比前两天好些了，最近应该会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