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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余老师的大讲堂
    第219章 余老师的大讲堂
    学生们表示听从余老师的话,但余老师实在是太霸道。
    就算是在搞捐款的同时竟然也……哈基切,你这家伙,还要把刘芯武逼迫到什么程度?
    遇上你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余切在黑板上写下了“杭城会议”四个字。
    然后,两条杠带过去,一条杠写着“读者”,一条杠写着“作者”。
    他又画上了两个零蛋,然后说:“这就是我们在杭城会议上的结论,这种文学没有人看,也没有人写。”
    “0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这个消极的势头很明显,你们底下有一些人本身就是杭城会议的参与者之一,对于我们当时的情况应该很了解。”
    “来自全国的一百多位作家和编辑,讨论了四天四夜,什么都想到了,甚至扯到了霍去病和男女变性手术……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对伤痕文学感兴趣,它现在就是这种境地。”
    余切摇头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提到这种文学,以后我都不再做解释了。我今天之所以提到,是因为一些同志是离大城市比较远的地方来的,可能还没有关注到最新的文学动向。”
    “在你们结课之后,各自都要交出一篇文章来,如果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就浪费了半年的时间,所以我的丑话要说在前面!”
    而后,余切留下一篇作业,请各位青年作家们想想,为什么“归来的作家们”没有能在归来后,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下课!”余切就潇洒离开了。
    余桦看到骑普利司通自行车回去,不禁感叹道:“余切稿酬那么高,现在还骑自行车呢!这车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牌子,轮胎上到处是裂纹!他是不是把日本摩托拿去变卖了,就为了多捐助一些钱!余切真伟大!”
    “余老师还有日本摩托车呢?”有个戴眼镜的青年惊讶道。
    “可不是。他之前买了一辆挺高档的日本摩托,连头盔都是外国的,看起来就像是美国来的战斗机飞行员!”
    余桦绘声绘色的形容余切骑摩托车的样子,“他揣上刚写好的稿子,到《十月》刊的门口一个甩尾,停下,整个编辑部的都出来看,尤其是几个燕京师大毕业的姑娘,她们眼睛都亮了……”
    众人听得一阵神往。
    开好车、写好文,简直是人生美事。余切的学历也是众人当中最高的,怪不得他年纪虽然小,却被文学院聘请为助教。
    燕京师大?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朝余桦伸出手:“同志你好,我叫苏彤,我一直在看余切的小说。”
    “我叫余桦,幸会幸会。我也看余切的小说。”余桦也伸出手。
    他俩一个对视,忽然,苏彤想起来了:“余桦,你是不是在《十月》发过文章?那个《十八岁出远门》,就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余桦心里面觉得自己牛逼坏了,然后问苏彤:“您写了什么文章?”
    “我写过一些诗,不怎么不出名。”
    “那您在什么地方工作呢?”
    “我正是燕京师范大学毕业的,现在是《钟山》杂志的编辑。”
    靠!
    大学生!
    我真讨厌大学生!
    考不上大学,难道是我的问题吗?
    他俩不是唯一互相打听情况的,随后的几天,学员们通过自我介绍、串门等行为,摸清楚了各自的背景。
    这个文学院本身是初级中级作家来“进修”的地方,因此学员们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人已经在文学大刊做了名编辑,出身于文学世家,此次来增光添彩,有的人才刚从地方小刊物上脱颖而出,确实是来长见识的。
    而有的人,比如余切这种人,已经走上了讲台。
    文学研究所建国后不久即成立,当时传承有序,老带中,中带新,然而几经波折,最后解散了事,此后几十年不开办,作家们的资历和工龄通通被洗清,重头再来,但文学却仍然在发展,老中青三代作家于前几年一齐熬到了服务器重新开放,于是同台竞技,重刷副本,此时版本已经有所调整。最终导致进修班重新开办时,诞生了余切这种几年走完别人几十年的怪物。
    八里庄南里是文学院的地址,也是进修班宿舍所在地。学员们在这吃住。这地方很好啊,天天都有小说看,简直是天堂。
    这期间,他们一直听到余切到处筹款的消息,每天从报纸上都能看到“春雨行动”的筹款额。
    最新的消息是,筹款额已经达到了近二十万。这主要是京城周边的情况,而全国各地的筹款还在统计当中。《经济参考报》很关注筹款的情况,他们预测,在本年度各大城市最终能筹集到百万元。
    这证明这条路子是行得通的。百万可以满足一个几个城市的新生儿的当年需求了。
    余切肯定不能真把全国十年的新生儿疫苗全包揽了——如果他一个人彻底干成了这件事情,那要官方来干什么?
    “脊髓灰质炎”从一个很小众的医学用语,逐渐成为大众熟知的病症,因为在《小鞋子》里面,余切写的阿里一家太朴实、太真诚,而最后阿里的妹妹却有可能面临瘫痪的风险。
    一时间,许多医院都有家长来询问,自己的孩子是否打过脊髓灰质炎的疫苗,但凡是在城市里面生活的家庭,几乎都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而农村里面的家庭,往往就要得到失望的回答了,当时城乡之间的差别非常大。
    燕大83级中文系有个叫孔庆西的学生,出自黑省农村,许多年后成为燕大中文系的教授。他回忆自己年轻时“和父亲翻过几座山去城里面吃油辣子面条,然后翻山回来,快到家时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喝面汤,吵着要回去喝面汤……”
    父亲说:“面汤早就倒掉了!”
    孔庆西因此嚎啕大哭!许多年后都忘不掉那一碗带油星子的面汤。这样的地区当然很难有昂贵的脊髓灰质炎疫苗来用。
    所以,余切目前筹到的这些钱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做出更多努力,还要有更大的影响。
    学员们说:“如果余老师能拿到文学大奖,恐怕就能做到了,中央都要来为这个事情努力,而且,每一个报纸都要写下余切拿了日本文学奖的新闻。”
    但日本人真的会把大奖发给中国人吗?
    《新化社》是这么报道的:“无论余切是否能拿到日本的文学奖,都不影响他的小说价值,他拿到了文学提名,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他证明了国内已经出现一批能与国际接轨,赶上国际水平的文学创作者。在改开不到十年的今天,这无疑是全国文艺工作者的强心剂和定心丸。因为春江水暖鸭先知,文化领域往往是最早也最快感知到变化,并且也产生变化的。”
    此话看似鼓励,实则是找台阶。
    从去年的12月开始,到现在的2月份中旬。报纸上和电视台经常播放芥川龙之介奖项的新闻,分析余切的胜率怎么样?
    有时候,如果中日围棋擂台赛中,中国人获得了优胜,节目又会转为围棋的现场分析。许多观众一辈子没下过围棋,但看得津津有味。只要中国人打日本人能赢,无论是什么,是84年热播剧中的精武陈真,还是现实中的小说家余切,他们都支持。
    吉行理惠和岛田雅彦成为许多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两个日本人的生平都被挖出来,他们一个出自舞台剧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一个因外貌俊美被称为日本文坛小王子,精通多国语言,学历高大上,就像是在大陆的余切一样。他们的高中,他们的初中……通通被引入到国内介绍,恐怕他们的朋友都不如一些中国人那么了解他们。
    媒体津津乐道余切的敌手们对中国的印象,对余切的印象,对文学的印象。又给这些人以很大的尊重,就好像他们是横行日本多年的文坛巨擘一般。
    前去日本比赛的中国围棋队也被问到有没有听说过这两个日本人?
    被问到的是江铸久。
    江铸久老实回答:“我不看小说,我没听说过他们。”
    江铸久真是不懂事呀!
    记者又问日本棋手小林光一。小林光一直白的说:“他们在日本的地位不如我。”
    其实,除开日本的文学爱好者们,这两位日本作家的名气甚至不如给余切写过报道的松永二平,至少松永二平常常在《朝日新闻》上写专栏,这可是一个全日本有六分之一的人订购的报纸。
    随行记者很不满意,又去问聂伟平。
    聂伟平就很懂事了,把这两个日本作家吹的天上少有,又说他们的小说在日本各大书店都能看得到,是青年一代中的偶像人物。
    消息就这么发回国内,大众忧心忡忡,不知道余切是不是真的能拿到大奖。
    余切的敌人太强大了,日本文学太排外了,他去日本究竟要面临什么样的打压和委屈?
    余切再一次来文学院的进修班,接着上一次的作业讲课。
    “归来的作家,主要指的是五六十年代那一批作家们,他们在过去二十年减少或是放弃了文学创作,前几年重新回归文坛。但为什么归来的作家归来后没什么动静了?这是我上一堂课留下来的作业。”
    余切当堂念出了学员们给出的答案:
    “创作比较保守,没有引入新的理念……嗯,这个不错。你过关,谁写的?”
    苏彤站起来道:“余老师,这是我的答案。”
    “你分析的很好,有句话是‘我们三十岁之后总是在不断重复三十岁之前的故事’,对于小说家来说更是这样。很多归来的作家们年轻时生活在民国甚至清朝,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我们建国之后虽然贫穷,却有个基本的安全和发展,和民国很不一样,新时期的文学创作要求也不一样,所以很多作家就跟不上了。”
    在这里,余切引入了两位耳熟能详的名作家,一个是写《骆驼祥子》的舒庆春,除了《茶馆》之外,他在建国后也创作了许多作品,尤其是写很多短篇小说,但再也没泛起什么波澜。
    另一个是曹禹,他主要的代表作都出现在四十岁之前。之后的很多作品也影响不大。
    而后,余切又念了一些人的答案。他们来自于王安亿等人。
    “在摸索新的文学形式……没问题!”
    “受到了风向的影响……是这样的,当时提倡文学要为群众来创作,创作讲究阶级性和立场,这和原先的写作也不相同。”
    “……”
    所有人的答案一个一个被念出来,如果和前面的回答相似,余切就简略带过,如果有新的看法,余切就加一段自己的评论。
    最后,他把所有人的当堂作业都念完了,给每一个人都打了很高的评价。
    “但是。”余切说,“如果以上都是正确的,那么近几年以来,这些不利因素应该都已经消失了,为什么归来的作家们仍然很少诞生有影响力的作品?”
    “难道不允许他们写作?难道不允许他们发刊?”
    余切摇头,“显然不是。”
    他的引导和动作相当流畅,以至于许多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老作家们之所以“消失”了,就是因为他们不行了,就这么简单,他们写不过新起来的小说家们!
    余切是在夸自己呢!
    学员们感到自己的血都烫了,涌上了脑门儿!从来没见过这种风格的老师,他太有性格了!
    余桦瞪大眼睛,心里想:余切可真牛逼,这个进修班除了他之外全是“归来的作家们”,结果他前两堂课就说他们不行。
    王安亿,这个之前在杭城会议中不了解余切的女作家,此时忽然托着腮,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的余老师。
    忽然,苏彤听到有人在低低的说话!这个人简直咬牙切齿的在说话:“就是要这样!余切,你就得这样!打死那帮老作家,我恨死他们了……”
    是谁在说话?
    怎么能说这些话?
    苏彤大吃一惊,他左右张望,最终目标锁定在了一个脸胖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的青年。
    苏彤伸出手拍那个人,问他:“您在说什么呢?”
    这人脸都白了:“同志,我什么也没说!”
    你没说话?除了你,还有谁在说话?
    苏彤心里想:你不承认,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吧。
    苏彤朝这个人挥手:“我叫苏彤,您是管谟业是吧?我看过您的作品,《透明的红萝卜》写的挺好的!”
    管谟业瞥了他一眼,当时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传了个纸条过来:“谢谢你认识我,我叫管谟业,我也认识你,你是我们班朋友最多的人。”
    这人为什么不说话,反而要写纸条?他好奇怪。
    苏彤没多想,因为余切已经讲到了这堂课的末尾。余切笑道:“在我们上这一堂课的过程中,其实很多人仍然存在误解,他们认为,我是在自卖自夸,我觉得自己厉害。”
    “然而,我说的是一个客观现象,作家有各自的创作巅峰期,它往往出现在青年中年时期。我不仅仅是说的我自己,你们有没有意识到?我也在说你们。”
    余切静静的扫视台下这些人,很多学员都不敢和他对视,低下头。忽然,余切的声音格外平静,在一些人听来却让他们心脏都停了一拍!
    因为余切说:“你们也会超过前人的,将来站在讲台上,这种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了,说不定就在这半年。”
    苏彤一下就呆住了,然后情不自禁的握紧拳头,那个叫管谟业的人显然也相当激动,余桦则坐直了,好像这样能让自个儿高一些一样。
    在这堂进修班的文学课上,所有人都记住了余切这句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