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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我才不叫你姐姐!(73k)
    第458章 我才不叫你姐姐!(7.3k)
    寒风卷过神山玉阶,冰晶簌簌坠落如碎星。
    千华阁的玉帘飞舟悬停在断崖边,玄金纹路的船身在晨光中流转着暗芒,珠光宝气不似人间物。
    “当真不要本尊相送?”乾龙尊者指尖抚过船檐垂落的流苏,霜色裙裾被罡风掀起凌厉的弧度,“北敖只有南边的雪鹄港一个港口,南边的邪祟,可要比北边更密一些。”
    他们此前是先去神山以北毁掉了那边的三口海井,并且沿路斩邪,而神山以南则由于这段时间的拖延,邪潮自然是要比北边更猖獗一些。
    虽然她已经最快召集起力量前往镇压邪潮,但终归是有危险的。只是少年若是乘坐千华尊者的玉帘飞舟赶去港口,那地上的邪祟却也威胁不到天上的他。所以所谓担忧,倒像是女仙希望游苏主动请她相送的借口。
    “所以北敖更需要尊主大人坐镇中央肃清寰宇,哪能擅自离开?况且我一个外乡人离开,哪里需要北敖尊主亲送?”游苏轻轻跳上甲板,回头憨笑着。
    游苏最多只叫她尊主,此时却刻意加了个大人。乾龙尊者闻言哪里不知他是在笑话她最初傲慢地一口一个外乡人,如今这个外乡人却变得比自己人更自己人。
    她略感羞赧,却也不恼:“你既不是北敖人,当不必喊我尊主大人。”
    “那喊你什么?”
    女仙微怔,思来想去,却也不知这年纪比自己小几百岁的少年喊自己什么合适。俗名乳名都听着尴尬,尊号职称又听着生分。
    “你喊白泽什么?”她蓦然问道。
    “妹妹啊。”
    女仙轻咧唇角:“那你称我为姐姐,便称——尊主姐姐。”
    “尊主姐姐?”
    游苏小声复述一遍,虽还有些别扭,但琢磨了一会儿,竟也觉得这昵称不错。既不失敬重,也不失亲昵,更重要的是它非常特别,绝对是只属于他一人的称呼。
    “如何?”女仙亮起眸子,隐隐期待。
    “尊主姐姐让我喊什么,我便喊什么。就是让我喊那啥,我也只能答应不是?”
    女仙闻言耳红心热,只觉少年比她想的还要更懂女子心思一些。倘若没有救命之谊,她怕是也会与他走到这一步。
    “休要胡言。”矜贵女仙难得一见的娇嗔风情实在美不胜收。
    ‘那啥’究竟是啥于二人而言都是心知肚明,可游苏若是真直白说了,她反而会觉尴尬。毕竟年纪悬殊,游苏又已经有了两位道侣,她是怎也不好意思明着跟小辈抢的。
    所以在这里留白,她并不觉得这是少年在不负责任的模棱两可,反倒觉得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为对她这般女子而言,又需要游苏负起什么责任?
    游苏嘿嘿笑着,师姐的年纪虽比他大,但心性却并不如此。抛开春风一度的华镜首座,不论主仆关系的千华尊者,乾龙尊者算是第一个与他结成道侣的年上女子。
    而年上女子独立且成熟的魅力,无疑是她们身上最让人欲罢不能的。乾龙尊者身为北敖尊主,这份魅力更甚常人,游苏自是喜不自胜、陶醉其中。
    女仙不知游苏在傻乐什么,只觉得危机之下,自己也被他笑得暂时忘却形势的严峻。
    可她终归是北敖尊主,男女情爱哪里能让她昏了头脑。只不过是方才确定关系,任谁也会念些儿女情长,但她更知将她与游苏联系在一起的,是那济世救民的大道。哪怕身处异地,却只要共赴此道,与日日厮守也无差别。
    “乘船前往东瀛洲的名刺记得收好,倘若你的师妹真能护住你,便好好在蛇族积蓄力量,休要抛头露面,北敖也不会有人知晓你的行踪。恒炼首座不是亲妖一派,东瀛妖族不会让他轻易踏足东瀛。纵使猜到你在北敖,他怕是也不敢随意挑起人妖纷争。所以换个层面讲,东瀛的确是你最好的藏身之所。”
    “尊主与你那些手下说话时可没这般啰嗦,诸多事宜我已了然于胸,下次重逢,我定活着见你。”
    游苏信誓旦旦,女仙却浑了他一眼:“若是死了,还怎么重逢?”
    游苏挠头笑笑,他本想在离别时装作云淡风轻,可看着眼前这位已经互道心意的绝世美人,又怎么可能抑的住心头火热,终是情不自禁,弯腰执其女子柔荑。
    女仙瞳孔微张,尚未习惯与男子亲近的她下意识想缩回手,却又好似自己也暗暗期待着能与之更亲近些而不舍松开。
    游苏在她掌心挠了挠,女人傲然之下的芳心颤了颤。
    她环顾四周,唯风雪缥缈,面前少年面容清朗依旧。
    恍惚间,脑袋一热,她竟又生出了要将少年留下,举全北敖之力也要护住他的念头。只是此绝非他所愿,他也绝不会让她陷入两难之中。
    好在她彻夜调度,才打点好一切能在此时将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东瀛。
    此处乃是神山绝地,经她保密,就连那傻徒儿也不知游苏此时在此,更无他人能来此处。既然重逢无期,他想牵便由他牵会儿就是了。
    反正无人瞧见,哪怕不只牵手,像昨夜那般亲、亲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男子立于浮空甲板之上,女子位处悬崖之边,中间是万丈高崖,一双交缠的双手却将年龄地位境界皆是悬殊的两人相连在一起。
    眼见少年面庞愈来愈近,女仙心中生出些得偿所愿般的惊喜。这位北敖的冷面至尊,此时却缓缓阖上双眸,显露出一抹绝无人见过的温婉风情。
    “呦呦呦,怎么了这是?”
    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声乍现,惊得这对依依惜别的男女一个激灵。
    游苏本就站在甲板边缘,一个脚滑差点摔下高崖,还是乾龙尊者心系于他,将他牢牢扶住。
    玉帘掀开,钻出个同样仙靥惊人的女仙来。
    “要不说年纪大的会疼人呢,尊主还真是眼疾手快啊。”
    千华尊者斜倚舱门,金丝镜片后眸光潋滟,笑容之中,全是玩味。
    乾龙尊者黛眉深蹙,气氛骤冷:“本尊不是让你在下面等着,待我离开再上船吗?”
    千华尊者促狭一笑:“事出匆忙,尊主将爱徒托付于我,本来想提前上来收拾收拾,没曾想撞破尊主好事。早知你们师徒情深,斐城时尊主直说便是,我还当你说他有道侣是指别人,才知竟就是尊主自己,白白闹得一场误会。我这就下去,尊主好了再喊我昂。只是别拖太久,赶不上去东瀛的神翰舟那可要再等好几日了。”
    乾龙尊者羞恼难言,这放浪女子不仅坏她好事,还要对她冷嘲热讽,偏偏她此时是有求于她,一腔憋屈不好发作。
    游苏想去港口,乘坐千华尊者的飞舟最为合适,因为千华尊者是外乡人,她去港口离开北敖合情合理。那恒炼就算查起来,也能让游苏消失的了无痕迹。而且她还是一位尊者,至少能保证游苏的安全。
    她为了请对方帮这个忙,的确费了不少功夫。可此时不仅白白送这蛇蝎女子一个把柄,更有可能暴露游苏的真实身份,一时间更感气急。
    “千华尊者回自己的飞舟还隐匿气息,莫不是回来做贼的不成?”乾龙尊者冷哼一声,看出女人是故意潜伏在飞舟上。
    “船上有些见不得人的小物件儿,怕您弟子瞧见笑话,便悄悄收拾咯。”千华尊者在女子面前可不在乎那点颜面。
    这厚颜无耻的行径,更是让女仙愤懑不已。她暗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竟想让这母蝎子送游苏离开?恐怕这女人也根本没把她的约束当回事,一路上她才是游苏需要面对的最大危险才对!
    “也罢,尊者不必收拾了,本尊也没想到竟这般麻烦尊者,我给他随意换个别的飞舟便是。”乾龙尊者强压怒气,已然决定更改计划,断不可能将游苏交到她的手里。
    话落,她便作势要将游苏拉回崖边。
    游苏虽又牵住了她的手,却似乎并未有要过去的意思。只见少年冷下俊容,淡淡开口:
    “道歉。”
    乾龙尊者闻言愕然,不知游苏是在对谁说话,总不能是让她向这母蝎子道歉吧?
    “对、对不起……我不该戏、戏弄尊主……”
    千华尊者紧咬下唇,竟是从喉间挤出一句不情不愿的道歉。
    女仙更感错愕,视线来回在游苏与千华尊者的身上游离,十分有百分的不敢置信。
    游苏却紧了紧仙子玉掌,冲她轻描淡写地一笑:
    “尊主姐姐勿怕,她其实知晓我的身份。我在中元洲时知晓了一些她的秘密,她为了千华阁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她会在此,是因为我让她将我师姐带来,我想带我师姐一起离开。”
    “秘密?”
    乾龙尊者觉得眼前的少年让她更琢磨不透起来,什么样的秘密能要挟一位尊者说道歉就道歉?
    “那岂不是说,早在斐城之前你们就相识?”乾龙尊者回想起诸般经历,此时回味,才知竟是这两人在合伙演戏?
    “的确相识,独在异乡,总要多留一个心眼。”游苏回答的隐晦,但却也算合理,毕竟彼时游苏与她可不算知根知底。
    “那……你们?”乾龙尊者眯起眸子,神色狐疑。
    游苏却清爽一笑:“尊主姐姐想哪里去了,那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与她私下交流消息。我并非是那样的人,这秘密也不可能让仙子折腰。”
    但不是什么仙子的腰板都像我一样硬啊……
    乾龙尊者心中腹诽,却也知少年身上秘密众多,定不是白纸一张。更知少年若是放浪形骸,也不至于存了那么多量。
    恰在她思索之时,千华尊者咬牙切齿地开口:
    “游公子,答应你的三个条件可就剩最后一个了!”
    “你故意戏弄我姐姐,我让你道歉也算条件?”游苏回过身来,状似不忿。
    可只有被他盯着的千华尊者知道,自己再不老实就死定了。
    乾龙尊者闻言也是思绪流转,少年若是不想让她胡乱揣测,其实都没必要将他与千华尊者的关系暴露给自己。
    会主动暴露,还不是因为他看出自己因这女人而受气,想替自己出口气?
    “如何不算?游公子莫要以为抓了人一点把柄,就能对人颐指气使!”女人推了推金丝镜框,好生轻蔑。
    乾龙尊者挑起秀眉,才明白这女人会这般乖巧道歉并非是两人有着更深的关系,而是她早有预谋,是想借机浪费掉少年一个宝贵的尊者之约。
    而少年这巨大损失竟是为她,她暗感后悔,游苏年纪尚轻不如这女人狡诈,她却不能坐视游苏利益受损,定不可叫这女人得逞!
    “一句心不诚的道歉就这般贵了?本尊看你这千华阁是傲慢惯了。可惜本尊不稀罕尊者的道歉,礼没接,这礼自然算不得送出去了。所谓条件,更是无稽之谈。”
    乾龙尊者昂起螓首,也悄然捏了捏游苏的手掌,似是让他安心。此时作态,像极了个要替受欺负的小弟弟讨回公道的大姐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洒在地上可就收不回来了。尊主接不接受,关我道没道歉什么事儿?”千华尊者冷笑一声。
    “你这道理放别地行得通,放北敖却不行。”乾龙尊者单手负后,山风吹得她英姿飒爽,“因为在北敖,泼出去的水会变成冰。你将冰取回盆里,不就收回来了吗?”
    “你!”
    千华尊者也没想到堂堂尊主也这般巧舌如簧,此时被主人和抢主人的女子合起伙儿来欺负,竟更觉憋屈至极。然而这种体验却是她初次品尝,竟隐隐觉得新鲜又刺激。
    只是乾龙尊者不知她这藏不住的憋屈来源何处,还当是被自己驳的哑口无言。看向游苏的眼神中,也不乏得意之色。
    “罢了。”游苏此时站了出来,“料想堂堂千华阁阁主,一个条件也没这么轻的份量。道歉是次,这个条件,我主要是希望千华阁主能与北敖通力合作、互惠互利。这本就是千华阁主所愿之事,如今我用一个条件来换,阁主也不算吃亏,可否?”
    乾龙尊者闻言连忙拉了拉游苏的手,冲他使去眼色,分明是在提醒少年愚钝,怎可这般轻易让利于这女人?
    游苏则也冲她眨了眨眼,好似在说一切为你,都算值得。
    女仙顿觉心软如酥,所谓道友是志同道合,道侣却不仅如此,更要相互扶持。
    而游苏此举,便是对她振兴北敖的大力支持。她更清晰地认识到,他并非只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他不仅愿意支持她,更有能力支持她。她用四百年的时间才寻到的道侣——并未寻错。
    千华尊者看着视她如无物、眉目传情的两人,心中只得蹦出三个字——好好好!我看这主人还是瞎着好!
    “既然游公子都这般说了,千华阁自然不会有半点藏私,定会为北敖振兴添一把力!”千华尊者齿间含恨,倒像是泄愤一般甩开玉帘,重新进入舱内。
    乾龙尊者观其身影,心中阴郁一扫而空。看着替自己出气的朗朗少年,自是更觉欢喜。
    “护不住你,望舒仙子我还是护得住的。”
    “他若是针对我而来,师姐他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想要护住师姐,你也要多生许多麻烦,倒不如让千华尊者将她同行带回中元。他很容易就能查到师姐在北敖出现,自然不敢想师姐又回了中元。在那里有我师尊和玄霄宗一众前辈保护,才最安全。”
    “如此也好,勒令那千华尊者将她护的安稳些。你在东瀛安定下来也趁早突破,不可再拖。”
    游苏颔首微笑,纵使心中再多不舍,也知再拖着可能错失良机。
    只是正准备最后道别之际,却听船舱内传来一声惊呼:
    “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舱外两人皆是神色一变,不知舱内发生何事,却见玉帘掀开,千华尊者竟用丝缕捆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游苏与乾龙尊者看清女孩模样大感错愕,这女孩竟就是藏了一天一夜的白泽!
    然而玉帘处忽地炸开一团雪雾,将千华尊者一袭不菲旗袍染上不少雪屑。白泽从飞雪中窜出,插着腰瞪向华贵女子:
    “你别碰我!”
    千华尊者正愁一腔憋屈无处发泄,此时竟送上门来一个受气包,正欲管教管教这野丫头,却被游苏慌忙张开双臂挡在了身前。
    “白泽!你怎么在这里!”
    千华尊者在背后用眼神剜着少年愤恨不已,她知晓这女孩是白泽所化,可她又不信白泽自然没多少敬意。只是难以置信这未经允许就躲进别人家的野丫头,也跟自家主人有关系?
    女孩却气鼓鼓甩过半边身子,不搭理游苏。
    游苏吃了闭门羹也觉窘迫,千华尊者则在一旁煽风点火:
    “游公子,我看她不认识你啊。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将她送还北敖,即刻启程。”
    “你个坏女人不准碰我!”白泽啪的一下在掌中凝出冰棱,一副要跟对方开打的架势。
    千华尊者深感莫名其妙,被主人和北敖尊主欺负两下就算了,连这神兽所化的女孩也要在她这儿蹬鼻子上脸,叫她如何能忍:
    “区区神兽,休要以为化了人就能胡作非为。本尊可没招惹你,再放肆,可别怪本尊伤了与北敖的和气!”
    “你怎么没招惹我!你在斐城欺负了我哥哥整整两天!我要找你报仇!”女孩张牙舞爪。
    游苏闻言匆忙回首,冲岸上那尊贵女仙频使脸色。毕竟乾龙尊者的疑窦只是被压下去了,可不是彻底消除了。
    “你哥?”
    千华尊者美眸睁大,一时间也难以消化心中震撼,她指着女孩:“你是他妹妹。”又指着岸上的仙子,“你是他姐姐。”
    她忽地笑了,笑容复杂的就连乾龙尊者也品不出深意。
    “我们游公子还真是福缘深厚啊!合着来北敖不是除邪卫道来了,而是来北敖认亲来了!”
    游苏冲她刺去一个冰冷眼神,她只好冷哼着甩开玉帘,只是进舱之前又回头扫了三人一眼,像是要看看她这个心的主人如何收场。
    游苏抿了抿唇,轻轻拉住白泽的裙袖。
    女孩在此明明已经被视作上宾对待,可她却仍喜欢穿着他送她的粉色襦裙,而这裙子,甚至原本是要送给师妹的。
    他有些触动,亦有些愧疚。女孩被他拉了回来,转头时眼眶已经通红:“是不是我不躲在船上,你就不准备带我走了!”
    游苏被她问住,嘴唇张合,却是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
    “我是想找你来着……但,没找到。”
    “你根本就没想找!你不想带我走!”白泽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游苏更觉心疼:“我也不确定我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我不想你跟着我颠沛流离。”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只是更大的原因游苏很难对女孩说出口。女孩的身体里住着见龙宫宫主,他曾问过乾龙尊者合魂之事,试图将宫主人格从白泽身上脱离还给尊主姐姐,从而能将白泽带走。乾龙尊者则表示白泽尚幼,若未至洞虚分开魂魄定承受不住,他便只好断了这个念头。
    再加上此时北敖待兴,以前宫主与尊主姐姐一体双魂也让北敖逐渐变好,现在分魂而治后再不必‘你方唱罢我登场’,自然更能振兴北敖。无论对于尊主姐姐还是北敖,这都是一件好事。唯一委屈的,可能就是这只黏人的小猫。
    “你骗人!是你告诉我世界不是黑白两色的,是你说要带我去北敖外面看看的!你骗人!你骗人!”
    女孩再也止不住眼泪,好似要将被游苏赶出屏风外又被他抛弃的委屈全发泄出来。
    游苏看着女孩哭得梨带雨,更是心感不忍,只得赶紧取出手帕替女孩擦去眼泪。
    少年只觉哪怕面对生死抉择也无这般纠结,一边是对女孩的承诺,一边却又是正需要女孩的尊主与北敖。
    他本想替女孩选择大义,所以刻意不去寻她,想着就这般分别,等再见之时好好赔罪。可现在想来,自己是这般自私,他又有何权利替女孩做决定?一路行来都是这只蠢猫陪着自己,‘妹妹’这个称谓难道是他心血来潮吗?
    当然不是,可对她许下承诺的是自己,主动违约的也是自己,游苏只觉愧疚难言。正是因为太在乎女孩,所以不敢去寻她。既然她想要跟自己一起离开,自己就该将所有东西都抛诸脑后,还管什么见龙宫宫主?管什么北敖?做哥哥唯一要做的,便是满足妹妹的愿望不是吗?
    “带她走吧。”尊主姐姐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游苏怔然抬头,女仙正对着他颔首示意,笑容轻柔若雪,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替他抚慰心中纠结。
    她没有再多说,理解、包容、支持……一切却已在不言中。
    而在游苏感叹得此道侣幸甚至哉之时,他身后的女孩却气恨地瞪着正散发年上魅力的女人。
    “谢谢。”游苏冲尊主姐姐轻声道谢,便转头喜道,“白泽,是哥哥错了,哥带你……”
    游苏转身的刹那,白泽突然踮起脚尖,冰凉的唇瓣猝然压上他的嘴角。女孩发间的雪松香混着蜜饯的甜腻窜入鼻息,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白泽纤指牢牢钳住下颌。
    “唔!”
    游苏喉间溢出的闷哼被碾碎在唇齿纠缠间,白泽琥珀色的瞳中跃动着雪光,像只终于撕开温顺假面的幼兽。
    她遥遥望着乾龙尊者,像是在挑衅。但她这并非是对昨夜这对男女亲吻时的模仿,其实是对海底蚌壳之中,游苏对她以口渡气的复刻。
    乾龙尊者蹙起黛眉,她没有想到白泽如此大胆。她这是在向自己宣告主权,也是在告诉少年,她不会只甘心做那个傻妹妹。
    乾龙尊者当然也不会傻傻看着,白泽却在这时松开游苏,足尖轻点甲板飘然后撤。她唇边沾着点点晶莹,笑得比极光更璀璨。
    游苏踉跄扶住桅杆,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只神兽亲得喘不过气。
    他正想苛责白泽胡闹之时,却察觉口中异物,像是一粒珠。
    这当然不是,而是那颗与白泽一起自海底冒险得来的砗磲宝珠——被她一直含在口中,此时她将她最好的东西送给了他。
    他正欲开口,白泽已如雪雀般跃回崖边。女孩的粉色裙裾猎猎翻卷,身后是北敖绵延万里的冻土。
    “我才不跟哥哥走!我是圣山的山神,是神山的祥瑞,也是北敖的希望!”她板着脸,稚嫩面容忽而庄重如神像,“最后才是臭哥哥的妹妹!现在北敖需要我,我才不跟你走!但我不是永远不走了,等北敖变好了,你再来带我走!那时候你要还是骗我,我就把你冻在北敖,让你哪也去不了!”
    游苏怔怔失神,山风浩大,他竟才发现这不是那个只会缩在他怀中的蠢猫。
    她本就不是猫,她是白泽啊。猫只会躲在安稳的地方小憩,可白泽不会,白泽会长大,长成那个顶天立地的神兽。
    “好。”游苏轻笑出声。
    许是舱内的千华尊者再忍受不了,竟悄悄启动了飞舟。
    游苏冲她们挥手,这一次再没有意外拦住少年的离开。
    飞舟在长吟中缓缓升空,游苏扶着船舷俯瞰,两个女子的身影在雪原上缩成一点粉芒,像是这座肃穆神山中抽出的一根新芽。
    乾龙尊者目送少年的离开,直到再看不见飞舟的影子:
    “好了,现在他一辈子都记得欠着你呢。”
    白泽却瞪了她一眼:“你故作大方,装什么善解人意?”
    “我是看你真想走。”女人笑,“我也不是非要你在身边不可。”
    白泽舔了舔粉唇,嘟哝道:
    “我才不叫你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