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决战之地
洪光四十九年，7月10日。
白沙省。
作为全国武道实力最强的几个行省之一，‘三山四派七大家’中，‘三山’的白陀山，‘四派’的钩沉剑派、‘七大家’的神拳虞家都在白沙省！
加上一座白沙大学，一个行省有足足四位大宗师！
当钩沉剑主柏辰突然身亡的消息传回白沙省后，顿时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钩沉剑派已经暗中投了大皇子！
随着中枢的两份电报传遍天下，钩沉剑派在白沙省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大皇子，厉王、卢文政和许竞等人已经被正式定性为‘乱臣贼子’！
那么选择站在他们这边的钩沉剑派，自然也是要被处置的。
在柏辰死后，钩沉剑派已经难以保住自己‘四派’之一的地位，白沙省官府联络白沙大学，准备对其动手！
白陀山，白沙省第一高山。
‘三山’之一顶尖门派就以此山为名。
这一日，一名剑客孤身一人造访白陀山。
他很快就被白陀山的人请上山，但没有直接走正山门进入宗门内，而是绕道从后山上去，来到了后山的一座大殿内。
当这名剑客踏入大殿时，殿内已经坐着六个人。
一人是白陀山现任掌门郭飞宇，另外五人则是白陀山的峰主。
这六个人，有四人是武道大师，有两人是当世真人。
白陀山是少有的同时拥有武道和术道传承的顶级宗门！
其中掌门郭飞宇更是一位六神通的武道大师！
当然了，郭飞宇也遇到了和萧家萧涛一样的问题——神通太多，破境艰难。
“张掌门，你胆子很大啊。”
郭飞宇看着走进大殿的剑客，冷着脸说道。
来人正是钩沉剑派现任掌门张远鸿！
钩沉剑派的掌门未必就是剑主，通常都是剑主专心修行，而掌门掌管门派之事。
一个是门派的底蕴，一个则是门派的掌权之人。
在朝廷已经公开声讨逆贼，且准备对钩沉剑派动手的时候，张远鸿居然敢孤身一人登上白陀山。
如果白陀山要对他不利，只需要把他拿下，然后送去官府，那就是大功一件！
所以郭飞宇才说对方胆子很大。
张远鸿单手持剑，眼神有些阴鸷，好似悬崖壁上的孤鹰。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平静地说道：
“今天我来，是给你们白陀山一个机会。”
“哈？”
在座一位武道大师闻言，当即冷笑道，“好大的口气？给我白陀山一个机会？”
当初就是他代表白陀山去蓝凌城参与蓝巡阁阁员的竞选，结果意外输给了钩沉剑派。（详见第三卷第173章）
这让他觉得很是丢脸，所以对张远鸿没什么好脸色。
张远鸿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和郭飞宇对视：
“数百年未有之变局就在眼前，你白陀山就不愿意抓住机会，更进一步？”
郭飞宇不为所动：“机会？我只看到了你钩沉剑派即将覆灭，两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我白陀山不需要什么机会，一样能安稳百年，威名不坠！”
张远鸿不屑一笑：“若真是如此，为何如今白沙省蓝巡阁的阁员是我钩沉剑派的人？你白陀山连上赌桌的勇气都没有，也配说什么威名不坠？”
这话顿时让大殿内的气氛一紧，数道杀机都锁定在了张远鸿身上。
只要掌门郭飞宇一声令下，其余人立刻就能动手将张远鸿擒下！
郭飞宇微微皱眉，没有急着动手。
他不明白张远鸿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但对方说的话，确实让他有些介意。
此前白沙省蓝巡阁阁员的竞选，白陀山意外输给了钩沉剑派，确实让很多人都十分惊诧，不少人都觉得白沙省的江湖恐怕要变天了！
这无疑让白陀山上下都憋了一口气，同时也暗自警惕。
等丰省的消息传出来后，郭飞宇才知道，原来钩沉剑派早就暗中站队，和宫里的顶级权贵人物有了勾连。
也难怪当初的竞选，白陀山会输。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次事变，钩沉剑派当选白沙省蓝巡阁阁员，等同于在名义上成为了白沙省江湖的武林盟主。
无论是声望，能获取的资源，还是实打实的权力，就都能压白陀山一头！
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个十几年，那白陀山恐怕真的会被钩沉剑派全面超越。
郭飞宇所谓的‘威名不坠’，也确实就是个笑话了。
“安稳发展只是故步自封，郭掌门何必自欺欺人？你们哪怕全力支持朝廷，朝廷又能多给你们多少东西？
我今天来给你们一个上赌桌的机会，你们若是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问洪老前辈吧。”
张远鸿的声音在大殿内响彻，说的话也不再有顾忌。
他口中的‘洪老前辈’是白陀山的太上长老，也是白陀山的底蕴——武道大宗师！
“放肆——”
之前那名武道大师已经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呵斥道。
“王师弟。”
郭飞宇叫住对方，眼神不断变化。
安稳发展就是故步自封，这句话其实没错。
现在已经不是开国初期了。
大蓝朝持续到今天，很多东西早就已经固化。
能分的利益早就已经被瓜分完，如果没有大的变动，谁也没法分到更多。
白陀山立派三百多年，一直都只有一位大宗师。
武道大师和真人的数量也有限。
是他们不想培养更多的强者吗？
只是因为资源有限，门派的体量已经决定了白陀山的上限。
就像朝廷难道不想要拥有更多的御营军吗？
只是办不到而已。
张远鸿有句话说到了郭飞宇的心坎上：
即便白陀山全力支持朝廷，朝廷能给白陀山的，又能比现在多多少？
人家太子身边早就有萧家，有国公，还有各种别的势力。
你白陀山现在贴上去，即便事后论功行赏，你能排在什么位置，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白陀山就捡别人吃剩下的那点‘残羹冷炙’，还谈什么更进一步？
“张远鸿。”
片刻后，郭飞宇直呼其名：
“你今天来，如果只是说这些，就休怪我将你拿下了！”
话语落下，在场几名峰主纷纷起身，一道道强大的气势犹如山岳，朝张远鸿压去！
如果张远鸿不拿出一些实在的东西，郭飞宇是不会被打动的。
哪怕是捡‘残羹冷炙’吃，也总好过被人当成一盘菜给吃了！
张远鸿神情不变，只是传音对郭飞宇说了一句话。
郭飞宇闻言，神情惊疑不定。
“掌门？”
其余几位峰主都转头看向他。
“我说了，你应该去请教洪老前辈。”
张远鸿淡然道。
“你们陪张掌门在这里等着。”
郭飞宇最终还是做了决定，离开大殿去见白陀山那位太上长老。
片刻后，他重新返回大殿，对张远鸿说道：
“张掌门，请随我来。”
张远鸿脸上浮现出笑容。
几分钟后，他跟着郭飞宇来到了一座湖泊前。
郭飞宇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离开，让张远鸿一人留在此地。
很快，一道无形的力量降临在张远鸿身上。
这位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掌门，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已经被对方的武道之域笼罩，生死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如果这次谈不拢，那他是真的有可能把命留在这儿！
“说吧，你只有三句话的机会。”
一个雄浑的声音突然在张远鸿耳边响起。
张远鸿没有说话，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微微发光，随后一个声音从其中传出：
“洪兄，好久不见了。”
这个声音响起后，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波澜：
“柏辰？”
“你没死？！”
7月11日晚。
白沙大学校长刘常文亲自带队，率领一众精锐杀至钩沉剑派门派驻地。
在劝降无果后，刘常文带人杀了进去。
没了柏辰，钩沉剑派已经无人能挡他。
但仅仅一分钟后，两座武道之域在钩沉剑派的门派驻地内相互对冲。
“洪志，你白陀山想造反？！”
刘常文的声音响彻夜空。
“哈哈哈哈哈——”
雄浑的笑声随即响起。
“说什么造反？太子无道，囚父杀兄！我白陀山是要匡扶大义，帮助大皇子清君侧，还我大蓝朝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夜，‘三山’之一的白陀山突然出手，大宗师洪志更是躲在暗中偷袭。
有白陀山的帮忙，朝廷的人马被击溃，白沙大学校长刘常文负伤逃走。
次日，白沙省陷入内乱。
白陀山和钩沉剑派这两大顶尖门派联手，伙同各地江湖势力和本地豪强，很快就控制住了两府之地，占据了白沙省半壁江山！
同一天，大皇子和厉王用了四天时间完成对南境大军重新整合与集结，正式开始北上。
大皇子已经先一步派出以少数精锐组成的先锋部队杀入距离最近的临济省，当天下午就杀到了省城城下，开始派人劝降。
临济省巡阅使冯凭坚决抵挡，誓死不降。
奈何省城的高端战力完全没法和南境大军相比，在坚守了一个多小时后，临济省省城被攻破。
冯凭以身殉国，成为这次事变中，第一个殉国的封疆大吏！
拿下临济省省城后，大皇子秦子宏和厉王很快就‘拉拢’了省城的一部分势力。
这其中有江湖势力，有地方豪强，也有官府的官兵。
这些人或是被胁迫，或是被利诱、或是被裹挟，就这样加入了南境大军。
与临济省相邻的两个行省，选择炸断铁路和公路，以此来阻断‘叛军’。
但这种方式只对常规部队有效果，大皇子以精锐成立的先锋部队，由御营军、武者，还有异兽骑军组成。
这批精锐只携带少量的干粮，即便不依赖交通工具，行军速度依然极快。
继续北上！
蓝凌城。
皇城内再次召开大朝会。
这次大朝会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解决正在北上的那只叛军。
关于此事，朝堂之上已经争论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一个定论。
皇帝不在，由监国太子坐在龙椅下方，主持这场大朝会。
“不能任由叛军这样一路打过来，否则我朝廷颜面何存？太子殿下，臣提议，当立刻让军机大元帅亲自领兵南下，讨伐叛军！”
南境大军的战力，对朝廷来说并不算太强。
真正棘手的是有一位武圣在其中。
如果不派一位足以匹敌的巅顶强者带队，那这场仗就很难打。
“不可！”
立刻就有大臣站出来，“如今国师正在闭关养伤，军机大元帅如果南下，京都岂不是没有巅顶强者坐镇？万一秦明厉舍了大军，只带少数精锐北上，直扑蓝凌城又该如何应对？”
“对，臣也以为不该让军机大元帅轻动！”
“蓝凌城负天下之重，太子殿下要慎重啊。”
“.”
有不少大臣其实明白国运的玄妙，知道太子监国，身负国运，坐镇皇宫内可以拥有巅顶强者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出了皇宫就会大幅度衰减，最多用来防备刺杀，很难用来守城。
蓝凌城是京都，有文武百官，有上百万的百姓，有各种机要重地、囤积着大量的资源.
一旦出现问题，会直接动摇国运！
所以不少大臣都不赞同让闻人正领兵南下。
国师云恕重伤，闻人正再一走，他们会觉得很没安全感。
“不如调动白焰军或赤麟军？”
又有人提议道。
四大万人级御营军，每一只都拥有匹敌甚至是击杀巅顶强者的力量！
动用这股力量，是足以对付秦明厉的。
但军阵终究不如个人灵活，秦明厉如果打得足够灵活，御营军很难将他彻底留下。
不过至少能彻底击溃叛军，也有机会抓住大皇子。
这样一来，秦明厉就彻底没有后援，也失了大义，只能是无根之木，孤魂野鬼。
也算是一种解法。
“不妥！”
但立刻又有人站出来反对，“草原王庭一直贼心不死，西大陆的洋人更是虎视眈眈！一旦动用这两大御营军，就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太子殿下，如今我大蓝朝正处于多事之秋，动荡之时，这个时候若是放松边防，恐有亡国之患啊！”
此话一出，大殿内一阵哗然。
有人立刻站出来指责对方，有人更是破口大骂，觉得其人居心叵测。
看着下方吵成一团的群臣，丹陛之上的太子只觉得头疼。
他将目光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叶择安和闻人正。
“首辅。”
太子大声喊道，也让正在争吵的群臣迅速安静下来。
“臣在。”
叶择安缓缓起身。
太子：“你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叶择安果断道：
“臣以为，可派天蓝铁骑南下，荡平叛军！”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众人神色各异。
碍于首辅的威严，暂时没人站出来反对。
在太子还未登基的当下，论对朝堂的影响力，其实这位首辅大人才是第一人！
太子继续问道：“派谁领军？”
叶择安：“天蓝铁骑副统领黄祁渊足以胜任！”
天蓝铁骑的统领一直都是闻人正，副统领黄祁渊则是一位大宗师，个人战力是足够强的，但兵道修为并没有达到‘帅级’，统领万人级军阵，有些力有未逮。
若是由他率领天蓝铁骑，可以和巅顶强者抗衡，但要击杀，基本是不可能的。
“天蓝铁骑若是南下，京都防卫难免空虚，首辅可有良策？”
太子继续问道。
叶择安显然早有腹稿，不假思索道：
“可调青霜军南下，赶往蓝凌城护卫。”
这个方案让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刚才的讨论中，之所以没有提及青霜军，是因为青霜军和南境大军相隔太远了。
一南一北，等把青霜军调来，黄菜都凉了。
但如果调青霜军来蓝凌城，同时把天蓝铁骑派出去，这似乎是可行的。
经过上次一战，北蛮被重创，暂时不足为虑。
哪怕没了青霜军，诚王率北境大军也足以镇守一段时间。
唯一的问题就是，天蓝铁骑被调走，青霜军赶到蓝凌城之前，这中间会有一个‘空档期’。
不过叶择安的这个方案比起其他方案，已经算很合适了。
太子听完后，又看向闻人正：
“大元帅以为如何？”
闻人正站起身，沉声道：
“臣以为可行！”
太子眼神一亮，继续问道：
“若是天蓝铁骑南下，该在何处狙击叛军？”
闻人正同样不假思索：
“臣推算过叛军的行军路线，若是天蓝铁骑今日就出发，再同时下令各个行省集中精锐汇合，最终双方应在丰省附近决战！”
“丰省.”
太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他沉吟片刻后，果断道：
“孤以为首辅和军机大元帅的方案为最佳，诸位可还有意见？”
大殿内的群臣们相互对视一眼。
首辅，军机大元帅都同意了，又获得了监国太子的肯定，那这个决策几乎不可能被改变了。
于是众人纷纷行礼：
“臣附议！”
洪光四十九年，7月12日。
天下第一铁骑，大蓝朝最强的御营军，真正的国之杀器——天蓝铁骑离开蓝凌城。
一路南下，准备讨伐叛军！
同日，中枢同时对六个行省下达命令，要求这六个行省集中所有精锐力量向丰省汇合。
六省的精锐力量，加上丰省的力量，再加上正在南下的天蓝铁骑。
这只临时组建的大军将和北上的叛军直接对决！
丰省。
战云凝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