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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 大罗们各自的算计
    第910章 大罗们各自的算计
    “煊道尊,我所提的名单,应当是没有谬误吧,”敖丙说道。
    他所说的,便正是人间那些大罗的名字。
    这些名字当中,并没有煊道尊的名字——其虽然也是入局人间的大罗之间,但在人间布局的,却并非是煊道尊,而是他的化身之一。
    冰煊道尊。
    天地之间,有煊,冰煊以及火煊三位道尊。
    三者当中,冰炫道尊乃是煊道尊的化身。
    至于说火煊道尊……他的来历,就相对比较神秘了。
    许多人,都将火煊道尊当做煊道尊的化身之一——就如同冰煊道尊一般。
    毕竟,冰火相对相立,若是冰火合二为一,便是大道上的另外一重变化。
    煊道尊既然有了冰煊道尊这么一个化身,就一定会再去谋划一个‘火煊’之化身,以此融汇冰火,于这阴阳的碰撞之间,衍化至高的玄妙。
    可实际上众人所看到的,却并非是这么一回事。
    火煊道尊和冰炫道尊之间的关系,堪称是水火不容。
    火煊道尊不止一次的袭杀冰煊道尊——而煊道尊本人,更是曾经邀请过天子号的大罗,以冰煊道尊为饵,联手围杀火煊道尊。
    那条件,则是火煊道尊的珍藏,丝毫不取,唯一所求,便是要火煊道尊陨灭的时候,见那道果溃散之相,以参天地之玄。
    如果不是火煊道尊在重伤垂死的时候,被人救下,而不是直接被围杀而死的话,天地之间的强者们,便都会认为火煊道尊和煊道尊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了。
    可偏偏,火煊道尊没死……故而,天地之间的大罗们,对火煊道尊的来历,便也一直存疑。
    而根据煊道尊自己的说法,火煊道尊,本来是他的弟子。
    其想要借助冰火衍化阴阳,然后在有了冰炫道尊这化身过后,又专门推演了火煊之法,然后收了一个弟子,以此参悟和补全那火煊之法。
    其本意,是想要将自己这弟子,当做一个试验品,验证那火煊之法能否走得通。
    甚至,当时的煊道尊,都已经做好了将自家这弟子,强行炼化成一个化身的准备。
    可就在煊道尊打算炼化自家弟子的时候,却有另外的一位陌生大罗出手,非但是打破了煊道尊的谋划,更是令煊道尊的弟子,也就是火煊道尊,成功的从棋盘当中跳了出来,在识清了煊道尊的面目过后,与之反目成仇。
    当然了,这种说法,从头到尾,都只是煊道尊一个人的说法而已,火煊道尊从未回应。
    故此,虽然煊道尊和火煊道尊的恩怨,绵延无数万年,但天地之间的大罗们,却少有在从这恩怨着手,试图在其中谋划的。
    因为谁也不清楚,煊道尊和火煊道尊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贸然插手,被算计的概率,几乎是十成十。
    对于大罗而言,化身和本体,并不能当做一回事——故此,虽然冰煊道尊在人间滋扰,但和煊道尊,却并没有什么干系。
    故此,煊道尊可以很从容的,将此事给摆出来,而不担心牵连自己。
    “司法大天君记得真切。”煊道尊点着头。“奈何,除却记得真切之外,司法大天君却是什么都不曾做。”
    “煊道尊此言甚善。”敖丙做出后悔不迭的模样来,“我行于人间,看人间之疾苦,见不破之贵贱,亦是心中后悔。”
    “那人间之事,不该草草了断才是。”
    “奈何,天规不涉于大罗,此事早有定论。”
    “我纵然为天规之宰,却也难以持天规之名,对诸位行于人间的道友,做出处置。”
    “这些时日以来,我时常有不平之心,难以安抚,便总是想着,要对那人间的诸位道友,追究一二。”
    “我还以为,此般想法,只是我一人心头之念,若宣之于口,必不为众神所容忍。”
    “却不曾想,于此时之间,煊道尊竟是有和我一般的想法。”
    “我道不孤,我道不孤也!”
    敖丙站起身,看着煊道尊,满脸都是欣喜。
    “我欲重新于人间清量那一千四百载之旧事,以追究诸位大罗之功过。”
    “还请煊道尊相助。”
    敖丙说着,凌霄殿中的雷霆,越发的炽烈起来。
    那大圣灵尊威明天罡神雷的滚动之间,那些寄托于大罗天以内的大罗之道果,都为之摇曳了起来一般。
    “司法大天君在说什么胡话?”听着敖丙的言语,鼎湖道尊便突然站起身来,神色之间,满是愤怒。
    他推动此事,目的是以他们这些大罗的声名,来打击敖丙这位司法大天君那‘刚正’的名声,可没有真的想要认罪的意思。
    不,连认罪,都不算!
    对应他们这些大罗而言,那人间一千四百载的变故,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至于说那其间所引动的天地局势的变化,那其中所引动的,众生的沦亡……那又如何呢?
    大罗,可以认错,但绝对不会认罪,更不会认罚!
    人间的变局,涉及大罗数十位——按照鼎湖道尊的考量,就算是提及此事,敖丙的回应,也不过只是‘天规不涉大罗’的无奈之举。
    实在不行,也不过是将那大罗天的事拿出来搪塞——由此,大罗天的真实,显现于天地之间。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折损颜面来征求更多的所得,无可厚非——可对于其他的那些大罗而言,被莫名的‘关进大罗天’中,若是无人拆穿此事也就罢了。
    可若是将此事拆穿,那些被牵连的大罗,颜面大损,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和敖丙干休的。
    天规不涉于大罗——大罗天,更在天地之外,不受天地之间任何规矩的束缚。
    在那大罗天当中,便是大罗,亦是能随意的,全力的出手。
    ——想要从大罗天当中出来,除却一点一点的磨开大罗天的屏障,等着接引圣人的力量消散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想办法击杀敖丙,击杀这堵住大罗天门户的‘狱卒’。
    只要这狱卒没了,大家自然是能从容出入于大罗天中——纵然要给圣人颜面,使得大家不能轻易的,在人间展现大罗的伟力。
    可没有了敖丙这碍事的狱卒,那就算大家依旧将道果寄托于大罗天当中,在人间引动大罗的伟力,也不会受到丝毫的阻碍。
    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间的大罗,便依旧是完整的大罗!
    只不过,敖丙怎么说,也依旧是一位大罗,而且是占据了这个‘时代’的大罗,虽然其才刚刚成就大罗——可其有怎样的力量,有怎样的底牌,却是谁都不清楚,也少有人,有击杀他的底气和把握。
    一个人去冒险击杀敖丙,最终获益的,却是所有人——而自己,更是有极大的可能,独自一人背下这罪过。
    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有人去做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位大罗,会有通过击杀敖丙来踏出大罗天的想法。
    可如果,那大罗天的本质,从敖丙的口中被说出来,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为一己之声名,损伤所有大罗的颜面——那这些大罗们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来,就算是圣人,也都会表示理解。
    圣人更是会生出那大罗天之事,所托非人的感觉。
    如此,只需要稍作串联,鼎湖道尊他们,便能在大罗天当中,掀起扑杀这位司法大天君的潮流来,然后联合其他的大罗,将其围杀……
    至于说将所有的大罗都锁进大罗天当中的声名——嘿!
    若只是将那些在人间‘犯了事’的大罗锁进大罗天,那当然是敖丙这位司法大天君刚正的名声。
    可那些和人间变局无关的大罗,也被锁进了大罗天,那这位司法大天君,又如何还敢说自己刚正呢?他说了,天地之间的其他人,会信吗?
    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的生灵,便只会知晓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强,而非是认可这位司法大天君的‘正’。
    如此,这位司法大天君立下大罗天的藩篱,其本质,便也只是依仗其无比的法力而肆意妄为,强行约束其他的强者——而非是根据他所说的道理和公正而行事。
    那天规的建立,便也只是因为这位司法大天君够强势,而非是因为天地众生的期待。
    如此,那天规,以及天规之道果,其最本质的东西,自然也就随之扭转……
    这才是鼎湖道尊他们,藏在波澜之下的,最为深层次的考量!
    为此,鼎湖道尊他们还专门请动了和那人间变局完全无关的银朱道尊,请其在适当的时候,站在敖丙的立场,说出一句‘公道话’,到时候,他们再激一激,那大罗天的真相,便自然从敖丙的口中宣之于人……
    可谁能想到,银朱道尊和煊道尊,他们的台阶都递到这个地步了,这位司法大天君居然还能忍得住?
    推动波澜,引领时代。
    立大罗天之藩篱。
    将天地众生,都保护在藩篱以内,将大罗,隔于藩篱之外。
    这样的壮举,哪怕是放在更加古老的三族时代,放在更加壮阔的巫妖时代,都是令天地瞩目的无上之功业!
    与之相比,那天规的衍化,都能称得上一句:小道尔。
    这样的无上大功业,若是被压着,因为有所忌惮而不得宣之于口,那也就罢了。
    可明明此时,他们都已经给出了一个极佳的台阶——众生在这凌霄殿中,质疑这位司法大天君胆怯,不敢面对那些和天规有悖的大罗。
    众生,质疑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刚正。
    试图以此撼动这位司法大天君的道果。
    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司法大天君顺势而动,将那大罗天的事说出来,以此稳固自己的公正,以此稳固那天规的存在——那可以说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可谁想到,都到了这一步,这位司法大天君,都丝毫没有要借此夸功,彰显自己无上声威的意思。
    那大罗天的功业,在这位司法大天君的眼中,便真的是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对‘外人’提及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的?
    龙性,何时如此的内敛,如此的不张扬了?
    这还是龙族吗?
    这还是天龙吗?
    这还是祖龙的血脉吗?
    鼎湖道尊皱着眉头,越想,便越是觉得不对劲。
    而更让他,以及被敖丙点名的其他大罗们惊愕,乃至于惶恐的,更是敖丙在撇开了大罗天过后,其他的言语。
    重新追究那天人之间的变故——那岂不就是在说,那天人变局的事还没完?
    这位司法大天君,要重新追究他们这些大罗?
    开什么玩笑!
    今时可不同往日!
    大罗天显化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完整姿态的大罗,就算这位司法大天君追究,他们也同样是能以一种无比平静的姿态,哂笑的看着这位司法大天君,道一声:能奈我何?
    可如今,大罗天显化,他们这些大罗的化身,都难以引动大罗层次的力量。
    反倒是这位司法大天君,能轻而易举的,斩断他们干涉天地的手脚,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这些大罗,给送回大罗天中!
    这个时候,鼎湖道尊他们,才是陡然间发现,这个时候的天规,乃是对他们的保护!
    天规不是束缚他们这些大罗化身的东西,而是束缚敖丙那位司法大天君的东西!
    若是任由敖丙这位司法大天君说下去,令其真的引动众生的意志相合,使得其秉承众生之动,重新来追究那一千四百年天人变局的源头——他们这些大罗的化身,那哪里有幸免的机会!
    那岂不是,用自己接触天地的手脚,去成全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刚正和威严?
    “这位司法大天君好深的心机!”鼎湖道尊的心脏,剧烈无比的跳动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猜测,只是一种可能——可作为大罗,本来就该料敌于前。
    在察觉到了危机和隐患的时候,便将这危机和隐患,给彻底的抹去,而不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认为对手不会发现这危机和隐患。
    如此,才是大罗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源!
    于是,鼎湖道尊便也立刻向其他的大罗们传讯,告知了他们自己的担忧——这诸多的踏进了人间的大罗,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不一定有多好,但在这一件事上,他们的立场,却是完全一致的。
    这个时候,他们所有的谋算,都需要往后放下——当前,所有人第一优先级的目标,便是令那一千四百年的残局,有一个‘结果’。
    使得那位司法大天君,没有任何的借口去追究他们这些化身,更是让那位司法大天君,找不到丝毫的,对他们出手的借口。
    不然的话,这位司法大天君一门心思盯着他们不放……
    作为曾经的大罗,大罗有多强,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往昔的时候,这天地之间的大罗们,互相牵制,反而是让大罗的伟力,难以彰显。
    可如今,天地之间,唯有这位司法大天君才拥有那最为接近大罗的伟力,能轻易的调动那道果的力量——那纵然是不是完整的,大罗层次的力量。
    可以足以让这位司法大天君,分心多用,一边去推动人间的变局,一边来盯着他们的破绽,将他们给送回大罗天了!
    “不仅仅是今次,要了了那一千四百载天人之局的手尾。”
    “以后我等和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博弈,更是要遵守天规而动!”
    “不然的话,这位司法大天君的雷霆一击,你我怕是都难以接得下来!”鼎湖道尊飞快的向其他大罗传音。
    其他的大罗们,亦是心中暗骂。
    谁能想到,这位司法大天君,眼前那平坦的路不走,却非要去另外寻一条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的蹊径呢?
    其他的大罗们,同样也是眼角抽搐,越想,就越是觉得难受。
    诚然,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司法大天君继续推动下去,真的能将这件事推动下去的可能,也极其的低——可大家敢赌吗?
    大罗面对太乙的棋局,优势在何处?
    不仅仅在于大罗那无比的伟力。
    更在于,大罗有无数次的机会!
    在大罗和太乙的‘博弈’之间,哪怕大罗不用那无比的伟力——可他就算失败千万次,都对他无伤大雅。
    而太乙,哪怕只输掉一次……乃至于半次……那就是灭顶之灾!
    而如今,这些大罗的化身们,便是后者。
    他们在面对敖丙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输的机会!
    所以,此时他们盯着,这位司法大天君口中的,要继续追究那一千四百载天人之变的言语,哪怕他们明知,这位司法大天君,就是在威慑他们,可他们也丝毫不敢让这位司法大天君去赌一赌,那众生的意志,能否够被他再度统合起来!
    这就是大罗和大罗之下,最本质的区别。
    “司法大天君且慢。”冰煊道尊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千四百载以前的天人之局,乃是我所推动。”
    “我虽非是煊道友,却是煊道友之化身。”
    “我随时煊道友的化身,却又非是煊道友。”
    “大天君以此责问煊道友,何其无理也。”
    大罗的真身和化身,彼此之间的关联,可以说是极其的复杂。
    说他们是同一人吧,他们彼此之间的道果,又是分开的——道果一分为二,与道果相合的真灵,亦是一分为二。
    其化身,明明只是大罗的一部分,可又能单独的融合一枚道果,显现出圆满的状态……
    而且,大罗也好,他们的化身也好,任何一个殒灭了,亦不会对另一方造成什么影响……彼此之间,就如同是已经分开来的生灵一般。
    可若说他们不是一体,他们的身与心,又能够无比完美的相合,化作一体。
    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而言,无论是一体还是不一体,大罗的真身和化身,那彼此之间的关系,都超越了师徒父子。
    无论是天庭的天规,还是人间的法度,都不无‘亲亲相隐’的人伦之道——而冰炫道尊的言语,便正是在‘责问’这一点。
    “难不成,要我来责问冰煊道友你?”敖丙的目光转过去,落到冰煊道尊的身上。
    “自然是该来问我的。”冰煊道尊说着,神色平静而莫测,便如同其名一般,如同万古之玄冰,一眼看过去,便将里里外外都看得真切,可再一眨眼,那玄冰当中,却又显化出无数的幻光来。
    “不,也不该来问我。”冰煊道尊再出声。
    “冰煊,乃是煊之化身。”
    “故此冰煊非煊。”
    “而我,虽承冰煊之名,承冰煊之位,但也只是冰煊之化身。”
    “非为冰煊也!”
    “大罗层次的冰煊,已经因为那人间的事而受到了大天尊的责罚,被大天君所镇锁,连力量,都难以越过大天君的道果显化于天地之间。”
    “到这一步,那冰煊之事,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如今,大天君却又旧事重提,意图以那大罗之冰煊的过错,来牵连我这太乙之冰煊。”
    “本道,何其无辜也?”
    “如大天君之意,莫非之后,有仙神触犯天规过后,所受之惩处,便如此的无休无止,便纵然是轮转过后,化作了全新的生灵,都还要追究吗?”冰炫道尊叹着气。
    “依冰煊道尊之意,本尊之所为,和化身,便没有关联了吗?”
    敖丙沉下目光,隐隐的察觉到了这位冰炫道尊的言下之意。
    那是要将大罗的化身和大罗的‘本体’,给切割开来。
    令大罗之所为,是一回事,大罗的化身之所为,又是一回事。
    “自然是没有关联的。”冰炫道尊沉声道。
    “大罗之化身,和其他生灵的化身,截然不同。”
    “寻常之化身,依附于本体而动,本体陨灭,其一切化身,也尽数消亡。”
    “故此,本体和化身一体相存,本体的事,自然也就是化身的事,化身的事,亦是本体的事。”
    “可在大罗过后,情况自然也就截然不同。”
    “大罗的化身,乃是独立之存在。”
    “就如煊道友陨灭,冰煊却依在。”
    “冰煊陨灭,我亦犹存。”
    “如此,连性命,都非是一体,道兄又如何能说冰煊和我,乃是一体呢?”
    “都非是一体,那冰煊的事,又如何能追究到我身上呢?”
    冰煊道尊抬起目光。
    “正是如此。”听着冰炫道尊的言语,其他的大罗们,便也是出声。
    大罗化身和本体的切割,大罗和本体,不是一体的铁证——还有另外的一个证据。
    那就是,到现在为止,这天地之间的大罗,哪些是谁的本体,哪些是谁的化身,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这一点,若是不探究清楚的话,将大罗的本体和化身‘并为一体’的事,便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
    不过,还是那句话,作为当前天地之间唯一的一位大罗,敖丙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去追究这件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那大罗和化身之间的隐秘,他也能同样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个时候,不只是那些一千四百年在人间布局的大罗,便是其他的,如同镇元子这样的,和一千四百年的天人变局完全无关的大罗们,也都是同样出声。
    “大天君,到了大罗这个层次,化身和本体,便已经是两回事了。”
    “如我等之化身,名为化身,可其和一个独立的生灵,又有什么区别呢?”
    银朱道尊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天君,这天地之间,每一位大罗的化身,都是其隐秘,都是其底牌。”
    “大天君就莫要追究了吧。”
    言语之间,银朱道尊的目光,又落到苍天帝的身上。
    “还请天帝陛下,劝大天君一劝。”
    银朱道尊向着苍天帝低头的时候,那天帝的宝座上,龙凤万灵的影子,都显得真实了几分,而苍天帝的心头,亦是一动。
    “果然!”万灵的气息,在苍天帝的身上流转,遮掩了他身上起伏气机——就在银朱道尊‘低头’的那一刹那,他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功体,陡然间往前跳了一步!
    不是那大罗天当中的真身。
    而是在这天地之间的化身!
    当银朱道尊低头的时候,这化身的力量,便也随之,向着大罗的层次,陡然一步!
    就如同是太乙通往大罗的界限之间,有了一个质变一般。
    这一步过后,他的目光落于凌霄殿时,看着凌霄殿的那些仙神,便也越发的分明!
    “天帝者,总摄于天地。”
    “天地之间,一切的,向天帝臣服,向天帝低头的生灵。”
    “乃至于那些,还立于天地以内的生灵!”
    “他们的存在,便都能化作推动天帝功体精进的力量!”
    苍天帝的心中悸动着。
    只是一位银朱道尊,在这凌霄殿中,请他这位天帝‘主持公道’,假意做出‘低头’的姿态,他的功体,便已然是不经意的,越过了界限,和殿中所有的大罗化身们,都有了一个本质一般的区别。
    那若是更多的大罗,都向他低头。
    若是这天庭当中,所有的仙神,都向他低头。
    那么他的力量,岂不是能直接比拟眼前的司法大天君?
    那天规,是能在大罗天之外触及的道果之玄妙。
    可这天帝,又何尝不是能在大罗天之外所触及的,道果,甚至于道果之上的玄妙呢?
    “所以,就该如此!”
    “天庭的仙神,就该是一分为二。”
    “司法一系居于一方——然后,借助司法那大罗的伟力,去压制其他的仙神。”
    “然后,令其他的仙神,在司法的压制之下,不得不向我靠拢,不得不向我低头!”
    “当他们都需要我这位天帝来压制司法的时候,我这位天帝的权柄,便自然而然的增长。”
    “我的功体,便也同样自然而然的增强!”
    “这,便是属于天帝的通天大道!”
    苍天帝想着,然后缓缓出声。
    “先前那一千四百载的变故,可谓是翻天覆地。”
    “当年,长生之邪孽滋扰天地,以至于有天规出。”
    “可就算是那长生之邪孽,他们在天地之间所掀起的变乱,也不过那前一千四百载之万一。”
    “司法大天君想要彻底厘断那一千四百载的旧事,以彻底的涤荡天地,使得天地恢复清明,这一点,无可厚非。”
    “虽然天规不涉大罗——但诸位,却也正好不是大罗。”
    苍天帝说着——随着苍天帝的言语,那些先前和他磋商的大罗,如同鼎湖天尊他们,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这……
    这来自于天帝的背刺,比起敖丙想要扩大事态的言语,都要令众神,心惊胆颤。
    若是天帝和司法站到了一起,那接下来天地之间的局势,就干脆听这两个人做主便是了。
    “陛下,司法大天君此议,非同小可。”
    “还望陛下三思。”一位又一位的大罗站起身来。
    “陛下。”连镇元子他们,都随之出声。
    “所谓一罪不二罚——那一千四百载之变故,司法大天君已然作出过一次惩断。”
    “那天规的道果之下,掀动变乱的道友们,都难以将道果的力量,投射于天地之间,和被削落了大罗之境,没什么区别。”
    镇元子说着——他的言语,便是在那天规的变化之间,在那大罗天的变化之间,又撬动了一层变化。
    如果,那大罗天的存在,乃是对那些掀动变乱的大罗的惩罚——那天规道果的存在,乃是为了锁绝那些大罗道果的影响。
    这样的定义,一旦落下,那么悬挂在大罗天门扉之间,锁绝一切道果对外影响的天规之道果,便也会对大罗天当中的道果,‘区别对待’。
    如他们这些,不曾和天规有悖的大罗,虽然依旧难以接引道果的力量——可要将道果的力量从大罗天当中投射出来的难度,必定会比先前,简单许多。
    如此,这天地之间的大罗化身们,虽然都是大罗之下——可凭借着那接引道果的速度,他们彼此之间,便也同样能分出一个阶层来。
    大罗天的封锁之下,看起来,是所有的大罗化身,都站到了敖丙的对立面上——可实际上呢?
    他们这些大罗化身之间,彼此之间同样也有着争端。
    对于镇元子他们而言,大罗天的显化,其意义,绝对不仅仅在于将他们这些大罗的存在,从天地之间,给封锁到天地之外。
    大罗天锁存在的意义,在于天地中心的转变!
    过往的时候,大罗的存在,便是天地之间绝对的中心!
    天地之间,一切的局势变化,都因为大罗而起。
    一位大罗,能轻而易举的主导天地之间局势的变化。
    另一位大罗,也能轻而易举的,阻挡天地局势的变化。
    彼时,虽然天地之间,有着无穷无尽的生灵,虽然天地之间,人族的存在,才是天地的主角——可实际上,天地之间的每一次巨变,都是大罗在其中主导。
    是大罗,在引领变革的浪潮。
    但如今,大罗天之下,大罗的力量被阻隔于天地之外。
    这样一来,大罗们对天地的影响,大大的降低,削弱——这样的情况下,大罗们的存在,便从天地变革的主导者,变成了天地变革的参与者!
    从引领潮流的引领者,变成了随波逐流的追逐者。
    这是一种质变!
    前者,大罗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安坐,那天地变革所形成的各种变化,便自然而然的,将他们高举。
    可后者……却需要自己努力去辨别那天地变革的历程,去推算那天地变革当中的每一朵浪。
    如此,才能保证,自己能乘着那天地变革而动,而不是被那浪拍碎,或是踩错了浪,和那错误的浪一起被拍碎……
    从这一个角度而言,这样的变革对于他们这些大罗而言,也诚然是一件好事——这让他们的‘心’,重新的‘活’了过来。
    而在这样的变革之间,就算是他们这些大罗的化身,也同样是要和那些太乙一起,去拼,去杀,其算。
    这样的过程当中,他们各自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不是当下的法力和功体。
    而是那大罗天当中,能被想办法接引下来的,道果的玄妙!
    谁能快人一步的,将那道果的力量接引下来,谁就能在那彼此的争端当中取胜,谁就能在接下来的变革当中占据优势——谁就更加有可能,触及那终极的圣位。
    按照这个角度而言,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选择,便是和敖丙这位司法大天君交好,取得这位司法大天君的支持。
    但众所周知,这位司法大天君,素来刚正,那大罗天,又是他亲自提议。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和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关系有多亲密,这位司法大天君,都不可能挪动那天规道果对大罗天的‘封锁’,故意将谁的道果给‘放’出大罗天。
    那么,基于这种考量,镇元子他们,便自然也有了新的应对。
    那就是,‘更正’大罗天的定义。
    ‘更重’天规道果对其他道果‘封锁’的定义。
    如此,天地之间所有的道果,便从‘善恶’的角度,一分为二。
    恶者,如同那些悖逆天规而动者,自然便被天规排斥——天规对那些道果的封锁,自然也就更加的有力,他们的道果,便更加的难以从大罗天当中‘投射’出来。
    而当天规的道果,更加着重于那些‘恶之道果’时,那余下的,‘非恶’之道果,他们所受到的来自于天规之道果的压力,自然便减轻了。
    而当镇元子他们,也都对苍天帝言语,恳请苍天帝‘主持’公道的时候,那天帝权柄的聚拢,那天帝权柄对苍天帝功体的促进,便也更加的明显起来。
    这是玉皇从未有过的经历——在玉皇的时代,天地之间的大罗们,依旧保持着他们的全盛。
    那个时代,他们要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考虑谁的敌意——也唯有此时,天地之间,有着司法大天君这位唯一的大罗,威临天地的时候,天地之间的‘大罗’,才会向天帝靠拢,以此抵抗来自于天规的压力。
    毕竟,按照当天天地的架构而言,天帝,是唯一的一个,能名正言顺的,‘号令’司法的存在。
    “司法。”众神的期待之间,苍天帝的目光,便终于是落到了敖丙的身上。
    “诚如诸位天尊所言。”
    “一罪不二罚。”
    “那一千四百载之变局,尔既然已经封锁了他们的道果作为惩断,如今便不宜再生事端。”
    说着,苍天帝的目光,又看向鼎湖道尊他们。
    “冰煊道友,鼎湖道友,你们也当约束好各自麾下众神,不可再妄论大罗之事。”
    言语之间,那天帝宝座之下的万灵,便也随之而出,如同苍天一般升腾而起,包容万物,将那滚动的大圣灵尊威明天罡神雷遮掩起来。
    “臣,遵法旨。”看着这一幕,敖丙的心头,亦是露出了遗憾的神色,那滚动的大圣灵尊威明天罡神雷,便在苍天的‘包容’之下,随之隐去。
    只能说,不愧是在这内卷残酷的世代当中所成就的太乙。
    鼎湖道尊他们低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臣等,亦遵法旨。”看着敖丙在苍天帝的言语之下,退了一步,鼎湖道尊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同样的,也就在这个时候,屏陵道尊的声音,便也同样在黄天道尊他们的心头响起。
    “诸位道友,如何,我可曾说错?”
    “曾经的苍天道兄,和如今的苍天陛下,已然不是同一人了!”
    ……
    “司法大天君,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过往一千四百载之天地变局,由一部分的大罗所推动。”
    “天庭当中,那许多的仙神,不过被迫卷入。”
    “既然那些推动局势的大罗,都已经受了惩断。”
    “那天庭当中,被迫卷入的仙神,司法大天君便对他们网开一面,许得他们戴罪立功,如何?”
    苍天帝说着。
    “就如知名神君所言,天庭仙神,成就不易——那天地之间,诸多杂事,万种变故,更非是寻常仙神能够应对。”
    “尤其是如今,司法你还要澄定人间,接续天人之势。”
    “你纵然有无边的伟力,可此举,终究是需要天庭众神之配合。”
    “若是你麾下司法之众,将天庭大多仙神拿下,天庭难免停摆。”
    “到那个时候,天庭自身的运转,都难以维系,又谈何清扫人间呢?”
    “是以,朕有意赦免众神那一千四百载的情非得已。”
    “至于说他们触犯天规所行之罪业——既然是朕下令赦免,那罪业所系,乃至于那天地之垢,便由朕来背负了便是。”
    “司法大天君以为如何?”
    苍天帝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异常之低。
    (本章完)